在煮饺子的朦胧热气中，凤娘抬眼，不住的上下打量武十一。
焚妖童子都是俊男充任，所以武十一的模样自然是不会差。而且详细打量之后，凤娘还讶异地发现，武十一除了模样，身子还很壮硕，肌肉棱角分明，像个大黄牛。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呢……
随着心中的滴咕，凤娘心思竟然有点慌。但毕竟过来人，她还是按照既定的想法，冲武十一伸出手，澹然道：“这东西什么意思？”
凤娘手里，是武十一的那五两银子。
武十一望着这五两，憨厚一笑，旋即道：“想从嫂子这买点东西。”
凤娘听了武十一的话，微微有些不悦。
虽说凤娘母女是宋人下民。但也是清白人家。又不是勾栏的女子，大户的奴仆，怎么能用买这个词呢？
应该是聘礼吧？
因为对于武十一不当用词的理解，凤娘脸色很不好看。
也因此，武十一误以为凤娘不同意他的话。便又笑着商量道：“嫂子要是不愿意卖……租给我用一阵也是行的。”
“租？！”凤娘听了这词儿，彻底傻了。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租房子，租地的买卖。这租媳妇的真是头一回听说。
太不把人当人了。凤娘心里特别气愤。
这话要是别人嘴里说出来，凤娘舍得一身剐，也得把身边的饺子汤泼在他身上。
但可惜，如今说出这话的人，是武十一。
凤娘可以理解为这小子疯病又犯了。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下去。凤娘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东西没有租的。”
“没关系！”武十一笑着回答，“嫂子可以为我破一回例。”
“我？！”凤娘愕然，“你想……打我这租？”
“不然呢？”武十一笑呵呵，“凤儿还那么小，问她要也不成呀！”
“……”凤娘的脸更红了。
是了，完全明白了。
这武十一是有预谋的，只是预谋不在彩凤身上，而是在自己这里。
虽说自己是个半老徐娘，但好歹是经过人事的，门道通得很。别的不说，她自问当武十一的启蒙老师，真心实意教导他一番，还是游刃有余的。
最重要的是。武十一阳寿短暂，确实等不起。当一回男人，也算是没白活。
“……”凤娘扭捏着抬起眼。
望着武十一那结实的胸膛，硬朗的五官。
她突然感觉就算租，自己也是占便宜的。
“好……好吧……”凤娘面含春意地点头，而后又指着武十一的朱砂痣问，“可你怎么和童子院交代？”
“这么点破事儿，没必要和他们说吧！”
说话间，武十一突然起身。走向凤娘。
同时，他迫不及待道：“既然嫂子答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白天的！”凤娘心如鹿撞。但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不，也有的。比如她闭上了眼睛。
然后……没有然后了。
凤娘听见自己背后起了几声奇怪的响动。
随着那声音，凤娘诧异地睁开眼睛。
旋即他发现，武十一不是在鼓捣自己，而是在鼓捣……她祭祀神人的供桌。
“你在干嘛？”凤娘失望地问。
“我放祭品呀！”武十一说话间，将一块青绿色的玉石放在那供桌上精心挑选的位置上。
而后，他又一边告诉凤娘道：“您不是说过，这神人好灵验的嘛？我最近也很不顺。所以就也给他上个贡品。求个庇佑。”
“啊！”凤娘闻言，一个大睁眼道，“合着你向我租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神位？”
“对呀！五两银子我租半个月，不亏你吧？”
说话间，武十一顿了一顿。随后才感觉味不对。
为了对付那个暗中给凤娘店面做局的暗中人，武十一苦心想了好久，才有了一个这样一个主意。
为了保证生意彻底成功。武十一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和凤娘说多余的，免得被旁人听出来。
所以……刚才凤娘到底在想什么呢？她到底要把啥租给自己？
武十一单纯的思想无法参悟透这女人的心思。所以在摆放好那玉石之后，才又问凤娘道：“嫂子。你刚才那一番话我没听太懂。所以能和我再说一遍吧？”
“这……”凤娘脸又慌又愧。
妾有意，郎无情，那还说个屁。
而且冷静下来之后，那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也让凤娘没法再开口。
“我岔气了，说多话心口痛。”凤娘潦草而答。之后又对武十一道，“你祭祀的石头是什么呀？”
“这是一块玉。我听寻妖司的人说，玉能配圣，祭祀最灵。所以就花钱从天桥买了一块。来祭祀神人。祈求改运！”
说完，武十一指着那玉。又对凤娘特别强调道：“姐！这东西放置的方位是卖我玉石的半仙精心算过的。你可千万别给我乱动。”
“……天桥？！”
凤娘很想告诉武十一，天桥没有半仙，也没有玉石。那些花花绿绿的只是染过色的普通石头。
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凤娘是“神人”的忠实信徒。她坚信神人是一个大义凛然，不求回报，心诚则灵的高手。
想必武十一只要心诚，也就够了。
也因为这幻想。凤娘在武十一摆放好祭品后，便又劝慰武十一道：“兄弟！给神人磕个头吧！这样更灵！”
“额……”
武十一没有给自己磕头的习惯。
所以他尴尬地摆手道：“不用了。我相信神人会理解我这个童子，是不能胡乱下跪的。”
“哦！”凤娘失望地点了点头。
当武十一摆设好那石头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借着机会又问凤娘道，“对了嫂子。听闻彩凤说，你家里最近不顺，有没找过个算命的，给看看偏门格局？”
“算命的……”凤娘略微回忆了一下而后勐然点头，又道，“来过个。大概有十天了。”
“你让他算了一卦？”
对问，凤娘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没那闲工夫。是那家伙主动要给我和我闺女算。结果算得还挺准。生辰八字啥的，铜钱一划拉，就都说出来了。”
果然是这样！
武十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判断到目前为止都对！
这场信息之战，他已经在闲谈之间，赢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