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 西厂被革的消息传遍朝野。
举朝上下一片欢腾，大臣们弹冠庆，祝贺一场难得的胜利。
而汪直前一晚从“星海汇”来后, 就被覃昌带回宫内，得到了来自朱见深和万贞儿的亲自安慰。
所以汪直到些大臣们为了他一个小小“宦官”丢了官职就如此失态，心里非但不委屈了, 还隐隐带着些好戏的心态。
昨他听杨休羡的分析，知道事儿恐怕只是个发端。之后发生的, 才是牵扯到前朝大事。
他们怕是忘了“宦官”最重要的不是在官场上爬到哪个位置，而是在陛下和娘娘的心里, 处在什么样的位子上。
果然, 边外朝大臣们还没有庆祝完毕。
内廷里，陛下传旨, 革去了黄赐和陈祖生司礼监监的职务, 将他们贬到南京去了。
皇帝最恨的就是身为内廷的内侍，只应该有皇帝一个主子，和外朝的臣子们勾勾搭搭。他碍于发小之情, 和万贞儿的面子, 不去动怀恩。难道还动不了小小的黄赐么？
而且个黄赐, 也是福建人, 和杨华还是同乡。之前他那么多年都在东宫伺候, 无无息的, 如今为了杨家跳来，说他和杨家没有利益瓜葛, 朱见深怎么会信？
朱见深不但贬了黄赐，还将与他交好的一干内侍们全部都贬到地方上去了。
司礼监的内侍们撤换半，怀恩本人虽然没有受到朱见深的训斥, 但是次显的敲打，也让他认清了自的位置。
如果此，有人将内廷中发生的巨变，告知些沉浸在欢乐中的朝臣，尤是内阁的阁老们的话，想必他们也应该对自的将来有所警惕。
可惜，皇帝此举，摆了就是在敲打企图和外朝交好的内侍们，因而无人敢向外朝传递个即将导致朝廷巨变的大消息。
一直到了将近二十天之后，场弹劾事件的幕后发起人，兵部尚书尚忠从下的人那里得知，西厂虽然被裁撤了。但是汪直前往锦衣卫衙门，带着万大人拨给他的人马，继续追查京内的各项异动，并且直接呈报给皇帝陛下，与之前西厂在的候无甚区别。
西厂亡实存，甚至因为“亡”，连个想要绊倒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我听说，项大人今早对陛下告病了，几天都不上朝。还上了折子，想要回家养老。”
锦衣卫衙门的膳堂外头，万达和汪直各自躺在一张躺椅上。
万达扇着大蒲扇，着葡萄架上垂下来的黑色大葡萄，侧脸对着汪直说道。
“恩，折子被陛下留中了。陛下应该不准吧。”
汪直啃着冰镇的雪梨，无所谓地说道。
毕竟项大人才五十六岁，还是年富力强的候呢。说什么养老，实在也早了些。
而且陛下仁义，讲情分，喜欢留用老臣。之前御马监的刘监一把年纪了，马都上不了了，皇帝还想留着他呢。
“我可是听说，以前项大人曾经为难你呐。”
万达用一只胳膊把自支棱起来，八卦地道，“据说他曾经当街羞辱你。你想要向他请安，结果人家都不你一眼，直接走了，有没有回事儿啊？”
“是有事儿，不都好多年前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汪直啃完梨子，站起来走到水缸边，舀水洗。
“我毕竟是‘宦官’嘛。人家爱惜羽毛，不待见我，可以理解。”
“就是，就是，他们连我也不待见。不就是因为我是‘外戚’嘛。”
万达也满不在乎地说着。
阿直大了，也越来越像他爹汪正了。
在万达的记忆里，汪正可是胸襟广阔的男人，不然也不会把孩子交付给自了。
“可是……恐怕那些朝臣们不会么想。”
着汪直走进膳堂，给他去取点心，万达担心地说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成七年的候，当年的常寺卿兼翰林院侍读孙贤曾经上奏，第一次请立当还只有两岁的朱佑极为子。
为了表示自请立储君并非于个人利益的考量，而是一心为公。孙贤同将请立子的奏折和他请求告老的奏折一并呈上。
结果他聪反被聪误，朱见深识破了他欲擒故纵的把戏，批准他告老还乡。
至于立子的事情，直接被皇帝忽视了。
孙贤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止想要当子傅的路子被断了，连官都丢了。灰溜溜地回到老家后，没几年就抑郁而亡。
最让他郁闷的是，在他启程离京的路途上，就收到了皇帝在十一月里立了朱佑极为子的消息。
虽然一个月后，子就夭折，不也是真的把位孙大人给恼的够呛就是了。
自的位好姐夫，对付起故意拿乔的老臣来，可是半点都不客的。
再说情分什么的。
说起来，孙贤还曾经做陛下的老师呢……
万达正摇头叹，就到杨休羡带着高会和邱子晋，几人都是一脸严肃地走进了后院来。
“事了。”
杨休羡言简意赅地说道，“有人秘密揭发了项尚书与黄赐互勾结，图谋官位。”
万达一咕噜地坐了起来，“秘密揭发？谁？”
项大人边病假在家休息，朝廷里就有人检举揭发他，简直巧了吧。
“不知道。只知道情报是通东厂的路子传上来的。”
杨休羡满脸肃穆，邱子晋则是表情微妙。
他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陛下动了。
“黄赐不是被调去南京了么？都走了十多天了呢。”
万达突然想到。
“我已经派锦衣卫去路上抓人了。”
杨休羡说道。
“抓到之后，不下诏狱，而是送去刑部大牢。之后就是三司会审。”
邱子晋接着说道。
万达眉头一皱。
皇帝是什么意思？
个候，汪直也端着点心回来了，听到众人的议论，汪直好笑地摇头。
“若真是如此，那就非关我西厂责任了。后史书工笔，别说是我西厂锻炼成狱，将屎盆子扣在我的脑袋上就行。”
万达心想那你想多了，你“身后”的那叫一个臭啊……臭得至少能养活一个排的电视电影编剧，各种编排你，抹黑你。
不万达的预料，边抓黄赐的锦衣卫还在路上，那边朝里就有左都御史郭镗和监察守备冯贯两人，一起弹劾项忠父子以及兴宁伯李震违法乱纪，私授受。
李震也是一代将，曾在天顺年间平定贵州瑶苗之乱，成年间平定湖广荆襄起义，是项忠下的一员大将，去年刚被封了“兴宁伯”。
除了几位，被御史弹劾的还有守备靖州指挥使庄荣、甘肃参将都指挥同知刘文、宁府仪宾王允寿和彰武伯杨信，皇皇十三人之多，都是素和项忠交好的武将。（注释1）
些人无一例外，都被下了刑部大牢。等待黄赐到案后，两案并一案，所有的人一起公审。
新官上任的刑部员外郎邱子晋顿忙的脚打脑后跟。
京城的“六扇门”，也就是刑部、大理寺和监察院的官僚们，面对一堆大国的高级将领乃至因军功受封伯爵的国之大将，陷入了巨大的焦灼之中。
些都是大的良将，尤是项忠，可是与大行皇帝一起北狩瓦剌的。
“土木堡之战”中，他曾被蒙古人俘虏后，后徒步七天七夜，回到了大的军营。此后更是平定了满俊之乱和荆襄之乱，战功彪炳，对大贡献良多。
如此老将，要他们怎么怎么审？
上刑，还是不上刑？
刑部大牢又不是诏狱，甭管你是什么官，进来先脱一层皮。毕竟人家只对皇帝负责，不用考虑什么同朝情谊。
万一后些官员再度被启用，三司的人要如何与他们同朝为官？
邱子晋着焦头烂额的同僚们，露了嘲讽的笑容——在知道了吧，“恶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与热热闹闹的刑部大牢对的，是万达边的北镇抚司大狱。空荡荡的不见几个犯人，了难得一见的萧条场面。
不即便是锦衣卫衙门，也不是全然平安无事，亦被牵扯进了一场风波之中。
虽然，表面上去是一件“好事”。
袁彬，袁指挥使，被升任了都督佥事管前府事，成为了正二品的大员。
对于锦衣卫系统的武将来说，算是职业生涯的顶峰了。比更高一阶的一品左右军都督的官衔，一般都是去世之后追赠的了。
锦衣卫上下一片欢腾，从力士到千户，都来庆贺一难得的升迁之喜。
袁彬自然是高兴的，不他心里清楚，陛下一举动，就等于彻底将他从锦衣卫第一把的位置上撤去了。
万达虽然在还只是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的头，但是按照陛下对小舅子的宠爱，他升为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早晚的事情。
自似“升职”，实是将指挥使一职给让渡了来，等候它新主人的上位。
“星海汇”的包厢里，袁彬一杯接着一杯，接受者同袍们的敬酒，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为朝廷继续力。
就连退职已久的前指挥佥事王喜和一些早就离开了锦衣卫的老同僚们也特意前来助兴，让袁彬欣喜万分。
“袁大人，后有空，还是要回衙门的。毕竟前督军府就和锦衣卫衙门就在一条街上。”
万达和杨休羡带着好多跟了袁彬多年的同袍们上前给袁彬敬酒。
“万大人，后生可畏啊。”
着万达如今当官当的也有模有样了，回想起当年他刚来锦衣卫衙门的候，哪里也不去，先去整治膳堂的往事，袁彬不禁感慨万分。
当怕是谁也想不到，厨子有朝一也能做锦衣卫指挥使吧。
至于广怀，更是他从小大，当做未来的继承人培养的好苗子。
谁曾想，锦衣卫的好苗子会给万大人给带歪了呢……虽然歪的路子也很奇怪就是了。
袁彬和王喜互视一眼，到了对方眼里又是好笑又是苦涩的眼神。
几轮敬酒下来，袁彬已是微醺。
他和王喜坐在包厢的角落里，着万达和杨休羡两人与一干同僚们处的如鱼得水的情形，感慨地说道，“我们老了，陛下也成熟了……他已经不需要我等了。”
“大人……”
早就退职多年的王喜，自然听了袁彬言语里的失落。
“还记得当年，我和项大人一同陪伴英宗陛下北狩蒙古。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返回故国……当年英宗朝的臣子们，在也都半数凋零了吧。”
袁彬说着，饮下了一杯酒，“人老了，就要识务。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懂得给年轻人挡路……不然你自不走，陛下也会帮你走的。”
“大人，您醉糊涂了。”
王喜急忙劝道，“小心隔墙有耳。”
“哎……”
袁彬低喃喃自语，“项大人的事儿，才刚开始……你且着吧。咱们的陛下啊，和他父亲不一样，不一样啊……”
六月初六，三法司当堂会审兵部尚书项忠与武选司郎中姚璧，接受内侍司礼监监黄赐的贿赂，在京师选兵，暗箱操作，将黄赐的弟弟黄宾选为了江西都司指挥使的案子。
个案子牵扯人数甚多，按理说怎么样都要审个好间。而且项忠当场抗辩，反驳说自与黄赐毫无私情。
但就是在证据并不充分的情况下，当就被左都御史李宾定罪，确认了一干人等确系利用各自在军中的实权，私授受，卖官弻爵。项忠更是被指私通内廷近侍，居心不良。
李宾将定好的罪写成奏折，经由内阁，递交给了皇帝。
六月初九，公审后的第三天，朱见深下旨，将项忠削职为民。项忠之子项绶贬至湖广九溪卫。姚璧被贬广西思。黄赐降为随，往南京司香。弟黄宾削职为民。兴宁伯李震降为左都督，发往南京“闲住”。守备靖州指挥使庄荣降为指挥同知。甘肃参将都指挥同知刘文降为署指挥使。（注释2）
余一干人等，也都被降职的降职，罢官的罢官。
项忠在朝中经营了三代的人脉势力，被彻底瓦解。从他称病拒绝上朝，到彻底失势被贬，前后连半个月的间都没有。
中，除了一开始秘密揭发黄赐的情报来自东厂校尉，而黄赐本人因为是内侍，一点也让人无可厚非。
至于弹劾项忠和姚璧的折子，是监察司的监察御史冯贯和左给事中郭镗联合上的。二人都是谏官，与厂卫并无瓜葛。
之后所有的抓人，审案，结案，都是由三法司执行，没有丁点厂卫的势力和人马介入。
而最后朱见深下旨宣布他们每个人的处理方法，也是通给事中的。
刑案重归三法司，下旨必经六科，奏本必经内阁——皇帝用内阁联署呈上的折子上的句子，狠狠打击了联署牵头人项忠的脸。
“星海汇”的包厢内，万达和好不容易从书山文海里解脱来的邱子晋先到一步，讨论起了些子的案情。
“没有证据也能么判么？”
听到判决的结果，万达无语。
“之前帮谏官，监察御史什么的，不是一天到晚弹劾我，说我们北镇抚司屈打成招，制造的都是冤假错案么？”
万达面容扭曲地着正在喝茶的邱子晋，“你们刑部倒是‘不打’，但是你敢说案子判得对？”
“有什么敢不敢的。”
邱子晋放下茶杯，冷笑一，“关键是，陛下想要的结果达成了。”
“那你们三法司跟我们厂卫也没什么区别嘛。”
万达不屑地说道。
“至少‘屈打成招’还算走走样子呢，我三法司是脸都不要了。”
“见风使舵本来就是官场上必须要有的技能。不是所有人都是铁板一块，愿意用乌纱帽和陛下死磕到底的。十年寒窗无人，好不容易到的官职，自然要牢牢把握住。”
邱子晋说完，傲娇地哼了一。
万达趴在桌子上，突然伸点了点邱子晋的脖子，“红印哎……”
“你！”
邱子晋猛地后退，一下子用右捂住脖子，满脸绯红。
“万大人，你是流氓么？”
种人居然马上就要升锦衣卫指挥使了？京城百姓的安全还有保障么？！
“哎，我听说，梅千张还是跟去一样，半夜里爬你窗户啊？你们不都心意通了么，怎么还走窗户呢？”
万达一脸八卦的表情，眼睛都发绿光了。
“谁跟你说的？”
邱子晋白了他一眼，慌乱地整理好了衣服，用衣领把脖子高高地围了起来。
他一捂住自的脸，开始反思今天上值的候，那群同僚自的暧-昧眼神，本来他还奇怪呢……哎！不活，不活了！
“哎，你管我怎么知道呢。说说啊，怎么老爬窗，你不给他开正门么？”
“我们是‘情趣’。你种没文的粗人是不懂的。”
邱子晋决定破罐子破摔，他瞪了万达一眼，得意地说道。
他还没告诉他，梅千张每次来邱府夜后，第二天都会在他的书桌上留一副署“一剪梅”的红梅图。
而他每次都珍重地收-藏好，准备等凑满一百幅之后找人装裱成册呢。
万达被酸的厉害，伸捂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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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十三年的六月，注定是个风波不断的月份。
就在项忠被革职后不久，监察御史戴缙上书，称近年以来天灾频发，京城尤为不稳。
他请求皇帝陛下，令两京所有五品及以上文武官员，一律躬身自省，检查自两年的功得失。并且让百官们自陈情上书，由陛下决定最终去留。
皇帝陛下深以为然，要求官员们尽快自省，并且在七月之前将所有的请罪折子上呈。
朱见深当在安喜宫中对万贞儿所言，要一个个地对付些官员的诺言，以雷霆之势迅速展开。
朝廷上下，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而此，被贬为民的项忠甚至还未及启程，返回嘉兴老家。
内阁之人，也是一片惊慌。
多年宦场沉浮的他们，岂会不来，陛下的刀刚从兵部众人的头顶上放下来。在他转身，要对内阁，乃至整个朝廷的官员下了。
如今的内阁，除了四朝元老，人称“我朝闲佐，商公第一”的商辂外，剩余的都是万安，刘吉，刘珝之流。
莫说比起前朝“三杨”的星光熠熠，就是比起成朝初年，李贤、彭两位担任首辅候的，那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
作为内阁第二把的万安是成五年入阁的。他身材高大，貌堂堂。不为人很会钻营，最是见风使舵，善于揣测舆-论。
从十多年前，他将自的婢女送给万达的哥哥万通作为小妾，来迎奉万家，万达就知道此人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虽然之前内阁联署弹劾西厂的折子上有他的大，不此人知道，天塌下来有商首辅顶着，陛下总不见得把整个内阁给砸烂了。
所以次皇帝要求个人自省自查，他是一点都不慌张。
非但如此，边自省的折子还没写好，那边已经派人疏通到了汪直面前，让他理解自的苦衷，并且表示自非常支持重开西厂。求汪直在他们都算是万达“亲朋好友”的面子上，对自高抬贵，不要追究之前弹劾他的举动。
“亲朋好友？”
在万达没有受封男爵分府前，汪直也是经常入新乐伯府的。自然知道他家有个姨娘姓万，是当年还在礼部任职的万安送的。
对于万安种拐着弯认亲戚的行为，汪直也很无语，只能感叹做官的脸皮，厚起来比城墙还要厚。
“亲戚虽然可以不认，不人情还是要接受的。若是陛下允许你再开西厂，到候势必会和他打交道。”
邱子晋吃着“冰麒麟”说道，“那两位刘大人都是刚入阁不久，资历尚浅。而且一个来自南方，一个来自北方。朝内南人北人之争由来已久，陛下一定会让万安居中调停，平衡两人代表的南北势力。由此来，位万大人，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首辅了。”
“此话怎讲？陛下又没有说要罢免商大人的官。被你说的好像商大人做不下去似得。”
万达也吃着冷饮说道。
“不就是请罪折子么？我也在写呢。小邱，你刚升了官，刚好五品，你也要写。”
万达心想玩意我熟啊，“自省陈情”不就是“六百年”后的“检查报告”么。
“你以为商大人是你呢。”
邱子晋放下勺子，一抹嘴巴，“商大人可是朝第一大才子，连中三元的人才。他性格刚烈，才华盖世，眼睛里揉不得半粒沙子。他如何不来，陛下要全体官员‘陈情’是假，打击以他为首的文官集团才是真的。”
邱子晋“啧啧”两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商大人也要告病了。”
就像是邱子晋猜测的那样，商辂在府中养病多后，上了奏疏，请求回乡养老致仕。
六月十五，西厂重开。
六月二十二，在兵部尚书项忠被罢黜后的不到半个月内，商辂，个经历了宣德、正统、景泰、天顺、成年的四朝老臣，在一片黯淡中退了他服侍了将近一生的大官场。
皇帝朱见深果然没有表示丝毫的挽留，在加封少保的封号后，赐还乡。
项忠与商辂，黯然离开了京城。
袁彬虽然似风光地升了职，但从此离开了权力中心，不久之后，死于任上。
随着“陈情自省”一封封地递交到了朱见深的案头，大的官场被彻底换血。
一切都发生在成十三年的六月，从西厂被革到重开，只有短短的一个月。
朱见深一没有用东厂，二没有锦衣卫，兵不血刃地推-进了一次官场的变革。
“广怀，你说，项大人和商大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到朝中的局势真的如同邱子晋说的那样发展，万达也有些想不通了。
在参加完袁彬大人的丧礼后，万达和杨休羡两人并辔往城外的方向走。
京内热了，不止是逼仄闷热的空，官场的动荡引发了百姓的不安，最近连“星海汇”的生意都变差了。
“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杨休羡叹了口，“陛下，各位大人，甚至怀恩公公，都是站在自的立场上，做着自认为对大好的事情。”
“广怀，我有些厌倦了。”
就在前几，万达终于升任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作为他的副，杨休羡升为指挥佥事。
对于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说，样的官职已经不可谓不高了。
只是随着京内的氛越来越压抑，乐观如万达都感觉到有些喘不起来。
“我想离开京城，去别处。”
他说。
“你想去哪儿？”
说实话，杨休羡也想去走走，上回离京公干，似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北方？”
万达转了转眼珠，突然打马，跑了起来，“我还没有去比北-京更北的地方呐!驾！”
成十三年十二月中旬，右副都御史陈钺上奏，因辽东事端频发，恳请朱见深兵，讨伐建州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