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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事?点滴打完了怎么不按服务铃?血都倒流了。”突然冲进门的小护士大叫着掐住输液管,将文扣扣从沉思中惊醒,文扣扣低头一看,点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完了,刚才想得太入神了,忘了注意,看着忙碌着给她重新换药的小护士,文扣扣不由心中感慨,这个小姑娘也只有十八九岁年纪吧,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年轻又充满朝气。

文扣扣对小护士感激一笑,“谢谢你。”

小护士正给她配着药,抬头也对她友好地笑了笑,“大姐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了,刚才那些人都走了?没人给你陪护么?”

文扣扣凄然一笑,没人陪?她文扣扣可不是个娇气的人,自己那次被人推下水沟被救回去之后,家里没钱送她去医院,母亲给她泡了个热水澡,又在她被窝里放了四个用盐水瓶做的暖瓶,才让她苏醒过来,可接下来,她就连续高烧了三天三夜,一直糊糊涂涂地神志不清,母亲在床边哭得眼都肿了,其间她偶尔也听到那个救她的声音在耳边轻唤她,朦朦胧胧的又听不真切,只觉得那声音很温暖,很动听,是她文扣扣听过的最动人的声音。

后来,她终于好了,母亲也瘦了一个圈,问起她那天为什么会落水,文扣扣死也不肯说出真相,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滑进水沟里的。

她是害怕一说出来,冲动的父亲和哥哥会到楚文才家去理论,她不愿意家里因为她而得罪了权贵,楚文才的父亲是个对上级扮孙子,对下级装老子的无赖,自己一家的饭碗还捏在人家手里呢,她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只是那要考上大学,出人头弟的决心更加坚强了。

而楚文才听说她被救后竟也来过她家几回,等她父母都不在时,在她的床边偷偷塞了二百块钱,哭丧着脸求她原谅,求她不要告诉老师,只差没跪在她床前了,文扣扣其实并不太恨他,只觉得他像个没有灵魂又任性妄为的可怜虫。

那天她想了好久,本想将那两百元砸到楚文才脸上,可一看他既胆怯又懊悔的样子,到底他们也是同学,为了让他心安,文扣扣还是接受了,并真诚地对他说:“你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这一次是我命大,可假如我真死了,相信你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的话让楚文才既感激又羞愧难当,后来,在学校里,楚文才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变得老实沉默了许多,而且再也不跟在张丽身边转了,半年后,一向成绩超烂的他还考上了本省的二流专科学校,毕业后成了一位教师。

而让文扣扣奇怪的是,龙昊不知用什么办法知道了那天晚上的实情,听说他把楚文才暴打了一顿,并且警告张丽说,如果她再对文扣扣有所行动的话,他将给她好看。

龙昊生起气来就像地狱出来的催命使者,全身散发着阴冷的戾气,把个张丽吓得花容失色,确实老实消沉了好一段日子。

从那以后,龙昊就成了文扣扣当然的护花使者,每天上完晚自习后就护送她回家,而他们之间的恋情就像添了酒曲的熟糯米饭,慢慢升温发酵,酿出了芳香甜蜜的初恋糯米酒,虽然两人从未说破过,但从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就能品味到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大姐姐,大姐姐!”小护士已经将药配好,也给文扣扣挂好了点滴,叫了半天也不见文扣扣反应,这个大姐姐还真喜欢发呆,她老是微微皱着眉头,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凭添了一种忧郁沉静的美。

“啊,什么事?”文扣扣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小护士,刚才自己又走神了,忘了小护士问了什么。

“没什么,我帮你把床摇下来吧,打完这一瓶就没有了,你要注意着,药完了要按服务铃,别又让血倒流了。”小护士说着帮文扣扣把床摇下,端着托盘走了。

文扣扣觉得头晕晕的,有些犯困,看那点滴瓶里的药水还够多的,只怕得要一两小时才能滴完,先睡会吧。

也不敢睡熟,就是浅眠着。朦胧中感觉有人悄悄进来了,坐在自己身边,手也被人温柔地握着,文扣扣想睁开眼,可是困意太盛,怎么都睁不开。

“扣扣,你怎么又这样躺在了床上,你知道吗?十一年前的你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的,嘴里说着糊话,那时我好担心,好怕你就那样昏迷着不会醒来,我在你身边守了一天,本想守着你,直到你安然地醒过来,我却很没用,你没醒,我自己却先倒下了。”这个声音好熟悉,与那天晚上救自己的那个声音一样,隐约记得,那次自己睡在家里也听见他在床边这样柔情地诉说,文扣扣猛然惊醒,睁开眼一看,心中的诧异不可言喻,床边握住自己手的人竟是厉胜天!

厉胜天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文扣扣会突然醒来,反射性地松了她的手,羞郝地笑了笑。

刚才进来时看她孤零零地一个人睡在床上,连个陪护的人了没有,不由得一阵心痛,十多年了,这个女子还是如此的孤寂,怎不让人怜惜,让人心疼。

文扣扣却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只是惊讶地看着他,眼里有种莫名的激动,她声音有些发颤:“你……是你?十一年前把我从水沟里救上来的那个人是你?”

厉胜天楞住了,他不知道文扣扣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来,十一年前确实是他救了文扣扣,可他答应过龙昊,永远也不对文扣扣说出真相。

厉胜天有些为难的沉默着,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要他在文扣扣那明净透澈的眼神注视下说谎还真难做到。

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多年的人,厉胜天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起身给文扣扣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吧,你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文扣扣确实也渴了,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太大,水份都抽走了,连喝了几口水后,她没有放弃刚才的问题,那个声音在她脑海了存了十一年了,她一直希望找到那个人,哪怕只是当面说声感谢也好呀。

“告诉我,是不是你,胜天,当年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文扣扣的执着让厉胜天很为难,他本想扯开话题,引走文扣扣的注意力,没想到她逼得好紧。

厉胜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儒雅白晰的脸上沁出细细的汗珠,他从文扣扣的眼眸中人读出了急切和感激,而这并不是他厉胜天所要的,他的为难不止是因为曾经承诺过龙昊,更怕的是文扣扣会因为感激而接受他的感情,他要的是文扣扣一颗完整的心和她的爱,不是感激。

“为什么不说话?就是你对不对,我听得出是你的声音。”厉胜天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文扣扣从他复杂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个肯定的讯息,那就是,那次救她的人就是他,但他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说。

“什么事情就是胜天啊,你听得出他的声音更应该听得出我的来吧。”不知何时龙昊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里,他全身带着峻冷之气,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向厉胜天的眼神里,尽是恼怒。

厉胜天微微一笑,坦然地回视着他,两个男人沉默地对视着,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温骤然降了好几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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