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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我要当卧底

回到供给所,只见一名穿着七品官袍在文官坐在雨棚下,按照规矩,乡试供给所,需设监临官一人,为首县知县担当。顺天府的父母官,在乡试中的任务,就只是看守好供给所这等后勤补给重地。

领完物件又向前几十步,龙门前有一大牌坊,书着天闻文运四字,左右各设一牌坊,左曰明经取士,右曰为国求贤。

龙门上一竖匾,夜里看不清写什么字,但不用猜也知是贡院二字,再眺望远处,四隅的瞭望楼融入夜色,当中一楼断然就是明远楼了。

监门官已是开了龙门,前方考生的已是开始搜检入场了。

一名穿着大红号衣的官兵上前指路,让李毅等人分别站好等候。

等了一会天边有了一些亮色,外面传来鸣锣喝道之声。

李毅听到鸣锣声一共是十三响,立即招呼杨常继等人让到一旁去,将大道让出。

李毅等人刚刚让开,就听前面赞道的官兵喝道:“抚台老爷巡视贡院,尔等还不速速退至一边去。”

士子们听了这才乱哄哄被驱赶开了,这些士兵被官兵推搡,少不了鞋子被踩掉,衣服凌乱,倒是李毅等几人早避在一边,免遭了这等粗鲁对待。

赞道的人一过,后面穿着明红色战袍的两队抚院机兵,持枪按刀来到贡院前的大道上,分列两旁。

紫色冠盖之下,一顶大轿前呼后拥中,来到龙门前牌坊前停轿。

轿子中之人下轿,深深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李毅,拱了拱手,走入龙门。

见到巡抚居然向他们拱手,士子们十分激动,只有杨常继等人才知道,巡抚是在向李毅致意。

这时候龙门里几名官员出来,当下龙门前仍在搜检入场,一旁喊道士子入场。

在监门官的盯视下,众侯官士子贴墙站好,被官兵搜检一番。

乡试搜检之严苛,更甚于童试。众官兵搜检自是不客气,若是有人作弊被查,他们也会被追究。众考生搜检出来,一个个都好似被蹂躏一番,披头散发,衣裳不整。

或许是收到了交代,面对李毅的官兵十分的客气,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看,然后放他入内。而紧跟着李毅的杨常继等人,相比于他人也是好看许多。

这倒是让几人心中十分兴奋,昂首挺胸的进入龙门。

文场分东西两处,上方即是明远楼,明远取自于大学中,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矣的意思。

考试期间,监临、巡察等官员登楼监视。白天摇旗示警,夜晚举灯求援,以防止考生骚乱、作弊。开考前三天,照例便有僧道在明远楼上设坛打醮三昼夜,以祈祷上界。

李毅被领入考号,在众科举前辈口中,考号也有优劣之分,最差如臭号,雨号那自不用多提。

李毅看过他人的科举笔记,那些落榜之人无不哭诉自己,一不小心坐在臭号,雨号旁,导致自己考试不济。

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多不凑巧,很多人只是为自己落第不甘心,到处找原因罢了。就算没有臭号,雨号,他也会抱怨其他的,这样才能维持读书人仅有不多的颜面。

李毅进入考房,官兵走上前来锁起来,唯有小大解才允许放出。

一天的时间答题,但是时间还算是刚刚来的及,在许多士子交卷之后,李毅也是答完了卷子。

李毅将七篇文章尽数誊写至正卷后,当下拍着门对外面官兵喊道:“交卷!”

杨常继在外面等着,见李毅走出来,道:“宗主答得如何?”

李毅笑着道:“读书还是要用功,勉强能够打出来,可能无缘前列,能够入榜也算满足了。”

杨常继脸上满是笑意。

等了一会,白青云和林宗明走了出来,林宗明自信满满,白青云却是满脸凝重。

聊了几句,几人回到会馆。接下来几天的考试皆是如此,乡试结束,士子们从中走出来明显与前几日不同,全都是兴致高昂,纷纷商量到哪里吃酒寻乐。

李毅见了道:“今日正好是休沐的时间,你等最近温习也是十分辛苦,我在酒楼订了一个房间,邀请了几个翰林院的文臣喝酒,你们到时候好生请教。”

听到李毅请了翰林院的文臣,杨常继等人都是满脸兴奋。

要知道能入翰林院,那可都是科举中名列前茅的,他们的读书方法,科举经验,都是十分重要的。

当天晚上,李毅邀请了几位文臣吃酒,一群人都是读书人,喝酒赋诗,倒是十分自在。

翰林院清苦,几位官员对于李毅都是恭敬有加,希望他能够在皇上提起自己,所以十分殷勤。而李毅将杨常继担任介绍给他们。

其中杨常继和林元磊才学最强,翰林院几位文官考校一番,他们都能对答如流,当下收获了很多的夸奖。

三千士子,八十举人,也就是说三千个考生,最后能够成为举人的只有八十人。

按照乡试的规矩,先贴的是副榜,然后是正榜,最后是五经魁。

这是因为乡试填榜时,先取出五经魁后高置,再从第六名开始填榜,故而乡试第六名为正榜之首,列于经魁之下,称为亚魁,其余举人为文魁。

而五经魁分列一榜,三至五名为经魁,第二名为亚元,第一名为解元。

其实解元与乡试中举最后一名,差别不大,但读书人讲究的就是这个风光。

乡试之后,朝廷会颁给每个乡试举人,二十两牌坊银和顶戴衣帽匾额。

牌坊银就是资助你在门前树个牌坊,立在乡间,让过往人称颂的。至于匾额则悬挂住宅大门之上,解元就在匾额上大大地写上两个字解元,亚元就竖亚元匾额,至于经魁,亚魁,文魁,一等一等的必须如实而写。

这一块牌坊,一块匾额,代表着主人或者家族一生的荣耀,百年之后或许子孙已不知你的名字,家族或许已是败落,但是只要外人见到你家宅上的匾额,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知道这一家曾是书香门第,至少是出过举人的。

几天之后,乡试放榜,自然有人抄了一份,送来给李毅。

李毅扫了一眼,微微一怔,苦笑道:“倒是没想到我居然是第八十名,还真是侥幸。”

杨常继等人一看,李毅真的是八十名,乃是录取的八十名举人中的最后一位。

但是他们也是知道,李毅奔波忙碌,自然是顾不上读书的。只用一个月的时候,乡试得中第八十名,已经是十分妖孽了。

林元磊等人纷纷满脸紧张的凑过来,寻找自己的名字。

“啊,啊,啊……”白青山惊叫两句,这才道:“我中了。”

李毅看了一眼,白青山中了第七十三名。

这时候陈善长也是发现了自己的名字,道:“我也中了,第六十二名。”

林元磊,杨常继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心中焦急。

这时候又有人送来榜单,李毅接过一看,倒是微微一愣。

林元磊心急,连忙取过来观看,也是微微一愣。

旁边的孔连顺心中焦急,一边凑近,一边道:“愣着干什么,难道是中了解元?”

他看到榜单,却是吓了一跳,看着杨常继躬身道:“常继兄好风采,居然得中解元。”

林元磊递过榜单,长途一口气道:“常继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你乃是今年的解元。”

杨常继中了解元,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但转眼平静下来,拱手道:“林兄也不错,中了第五名经魁。”

李毅闻言笑道:“这个房内,一个是解元,一个是第八十名,还有两个举人老爷,倒是好生的奇怪啊。”

听到李毅这番话,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只有孔连顺哭丧着脸道:“你们都考中举人了,只有我落榜,这下该如何是好啊?”

李毅笑着道:“今年不中,来年再考。而且就算你考不中举人,也能在辅国社赶出一份事业来。”

这般说,孔连顺脸上的阴郁才消散一些,勉强露出笑容。

几人考中,自然是免不了要庆祝一番。

到了第二天,鹿鸣宴开始,林元磊等人皆是去了,李毅则留在会馆。

他虽然年轻,又参加了乡试,但是他官位在身,地位不凡,当然是不用上赶着拜见周延儒。

鹿鸣宴结束,几人都是满面红光的回来。

杨常继走进来,躬身道:“宗主,周延儒今天见了我,好是一同夸奖。我能够听出来,他是有意招揽我。”

区区一个乡试,也只有解元之才才能入的了周延儒的法眼。

李毅并不奇怪,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常继道:“你是怎么想的?”

杨常继道:“我打算先答应他的招揽。”

说完这句话,杨常继抬头看了看李毅的神色。

但是李毅神情未变,而是轻声道:“你也不必试探我,有什么想法就说,在我面前,不用耍些小手段。”

杨常继闻言更加恭敬,道:“宗主赎罪,我鲁莽了。在我看来,周延儒今后定然会成为首辅,我打算成为他的心腹,借用他的势力来取得高位。随着周延儒势大,公子步步高升,今后定然会发生冲突,我居中调解,也算是有些作用。”

李毅想了想,道:“周延儒此人确实有些才能,但是他顾虑重重,手段不强,你倒是不用委屈自己,平白恶了名声。”

杨常继道:“我也能够得到高位,至于恶名,到时候公子相助,一些恶名又算得了什么。”

李毅笑着道:“既然你有了决定,我也不逼你。”

杨常继道:“谢谢宗主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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