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颜却不将这些当做拦路石，耙子画的起劲儿。
“那些人之所以还坐得住，正是觉得蒋兰宫就算要压制他们的能耐，也不至于将他们弄死。因为毕竟蒋兰宫自身是名门宿星阁之后，老门派到底是他的根基。”
他接着说道：“可一旦蒋兰宫不是蒋化吉的儿子，那就说他是蒋化吉长姐的私生子，他的真爹是谁都没事，反正他没有蒋家的继承权，他就是个谋权篡位的贼子。就算他亲爹再牛逼，能牛逼过杜岸？要是杜岸真是他爹，那传出来岂不是更有意思？”
杜远亭眉心一紧：“不是。”
慕修颜也不跟他犟嘴，劝道：“反正杜主君只要明白，蒋兰宫不是名门之后的事给那些老仙门知道了，他们必定会害怕蒋兰宫今后制裁的手段会越来越狠，也许过了这个年，他们就连闲着看花饮酒的好日子都没了。”
“只是怀疑，未必有人愿意冒险。”杜远亭道。
“那若此时蒋兰宫突然向其他宗门开刀呢？”
听了这话，杜远亭抬眼凝视慕修颜。
“莞刀门。”慕修颜道，“掌门久去不归，留下的弟子估计已经等不及了。”
杜远亭清楚他的目的。
诱导莞刀门解救掌门娄一刃，蒋兰宫必定出动督院镇压……对于其他门派而言，蒋兰宫调走娄一刃在先，莞刀门反叛在后，肯定会认为都是蒋兰宫故意为之。
“莞刀门是新门派，且因景鸾花会得罪了无尽洞天。”杜远亭仍是不信，“杀他不奇怪，不会牵扯到老宗门头上。”
“那就需要更多理由了。”慕修颜说着在地上继续扒拉，“杜主君还知道以前蒋殿的什么事？比如他怎么进的辽肃府之类。”
杜远亭稍作犹豫。
“他是道化天的舞伎，杜岸拐来的。”他仍是说了出来。
慕修颜扫着耙子的手停住。
杜远亭不觉得自己说了个多大的惊天秘闻，毕竟八州乱道之前不少人知道此事，八州乱道之后，辽肃宗内依然人人知道此事。
“有用没用？”杜远亭问。
慕修颜拄着耙子想了一会儿，迟迟才说：“这么说杜岸传说里‘藏香北上’的风流事……”
杜远亭等着等着，忽然焦灼得很。
慕修颜点头：“只要杜主君你肯作证，这事稳了。舞伎多半是奴籍，那蒋兰宫就算凭空冒出个厉害爹来，也都改不了他曾经充作过奴籍。被奴才踩在头上，这在老门派中可是大忌。”
“方才我想了想。”他说着噗嗤一笑，“蒋兰宫那模样，要是搔首弄姿地在眼前跳舞，那可实在不敢说把持得住……”
杜远亭眼皮一跳。
“此事没有用。”他忽然反悔，厉声中断。
慕修颜瞥着他，神色不屑：“那就算了，正好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杜远亭一时什么也不想问。
“我之前做督主时就感觉奇怪。”慕修颜道，“你们平时都管蒋兰宫叫‘蒋氏’，可有时候何堂主跟我提到他，却还很亲切地叫过他的字，好像故意要与现在这个人区分开来。那你们所说的‘蒋氏’，究竟是谁？”
杜远亭盯着他。
“蒋化吉？”慕修颜马上猜到，“为什么是蒋化吉？”
见杜远亭不回答，慕修颜紧跟着往下说：“他们长得像，认错了？”
“那得有多像？何堂主肯定认不错。”慕修颜没完没了，“那就是完全一样的脸……难道是人皮俑？不会，没哪个皮这么耐操，是真人。那蒋化吉故意假装自己是蒋兰宫？为什么？”
杜远亭此时当真惊讶于他猜下去的能耐。
“为什么不重要……总之，这张皮长得像蒋化吉。”慕修颜定论。
杜远亭：“对。”
慕修颜合掌：“那就行了，他要是蒋化吉本人，咱们也一定咬死了他是蒋兰宫！”
“为何？”
“这我可就要自我牺牲一下了。”
慕修颜扒去地上画出的示意图，戳着耙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来作证，他夺了蒋化吉的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