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何容与若有所思。
慕修颜取出他给自己的那块绢帕，引诀燃起火苗，那团绢帕就在他的指间莹莹燃烧，直至化作灰烬。
他将最后那一点未燃尽的团在掌心，宛如一捧闪烁的宝石。
可来不及再多看一眼，这点火苗就彻底熄灭了。
“看来真的要欠恩公一张帕子了。”他说。
何容与凝视着灰烬：“我懂你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慕修颜倒一副没懂的样子，拍拍手将灰抖掉。
“濒临毁灭之际，仍是美的。”何容与说。
“恩公……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可怕？”
“是么？”
何容与似乎陷入到这个疑问之中：“那么一瞬的辉煌……究竟是复生……还是毁灭？究竟要如何判断其中的区别……”
慕修颜握住他的肩膀：“恩公，你想远了，我只是说我小时候唯一的一点娱乐呀。”
何容与回神，温和如春水般的目光回到他这里：“也是，我近来许多事压在心里，难免想太多了。”
“恩公只要记着我会永远支持你就行了。”慕修颜说，“说来有一件事……恩公这次又来救我……”
“察觉你没被关在督院，我能救则救。”何容与道，“我如今算是只能做这些事了。”
“怎么说？”
“之前和阿慕提起证明怀赦天君修魔的事，那你可知道他的爪牙中有没有一些鬼卒？”
慕修颜想了想，点头。
“那时什么机构？”何容与问。
慕修颜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这个东西存在，但是我们都没见过。一护法二供奉九督院四个司，这第四司是干什么的没人知道，多半就是恩公说的那些鬼卒了。”
“有物证么？”
慕修颜摇头：“蒋兰宫派鬼卒杀人了？”
何容与点头：“我这些日，四处走访时察觉鬼卒，于是一直追踪阻止其行径，只是不知道来源何处。我见这些鬼卒杀人很有目标，也并非一般功力所能控制，不禁怀疑到怀赦天君，只苦于没有证据。”
慕修颜指指自己：“我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而且有我在，就能找到更多证据。”
他说着拱手朝何容与请示：“恩公，我决定了，这次我要留在乘安州督院。”
“可是你在那里会有性命之虞，虽然殷督主目前没有对你下杀手，可能他还有别的目的，或者蒋氏有别的目的，可这毕竟是无法确准之事。”何容与担忧道。
“我之前能活下来，之后也能。”慕修颜言辞凿凿，“我跟着恩公只能拖后腿，而且因为这身骨甲，不敢轻易到外面见人。可我最擅长的事，还是对付人。跟一个已经熟悉的殷能和督院相处，比路上遭遇外人更有把握。”
何容与仔细想了许久。
“恩公这次并没有白救我。”慕修颜忙说，“至少让我喘了口气……不不，其实恩公帮了我大忙。这下一出来，他们就更确定不能轻易杀我了，他们会觉得只要留着我，恩公就会再来的。”
“你便等我再来。”何容与立即会意。
慕修颜点头。
“回去了，你又要受那些皮肉之苦。”何容与于心不忍。
“那看是为了谁受的。”慕修颜坏笑。
何容与叹息。
“说来还有一事，”他将话转移，“今日能救你出来，多亏远亭阴差阳错，也来救你。”
慕修颜莞尔，毕竟对他而言这不算什么阴差阳错。
“他人呢？”慕修颜问。
“去大瓮沟了，是之前在三州交界的战场。”何容与说，“我对他传音，告知我不会去。”
“那里有什么？”
“据言那里有一个天然的响骨盅。”
慕修颜不禁搓了搓掌心：“那东西我摇过，运势亨通。不知这天然的，怎么摇啊？”
“我觉得只是谣言，即便有响骨盅的某些特征，其真正的作用也不好说。”何容与道，“这次远亭去了，但愿不要陷入其中。八州仙门如今对那个地方也有些过于在意，希望能顺利得到解决。”
慕修颜转念一想，本打算说点什么，却收了回去。
“蒋兰宫……”他心道，“这种东西你也能搞得出来……真是小瞧你了。”
“恩公。”慕修颜说，“你直接走吧，我等着殷能来找我。”
何容与正要开口，慕修颜摇头制止：“保重之类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