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千里思
她的眼里透出阴沉沉的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不久前，我接收到来自上天的预警，这里将会发生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所以我才会提前到这里来收拾亡灵，不过，我一直都在想，这里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爆发特大灾难，如今我才知道，是因为你们两个。”
胧说着，眸色渐沉，“别再让我为难了，我已经包庇了你太多，你至少也要给我留点脸面。”
“你不可以动她，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记住也好，记不住也好，但是，一旦你动了她，和你打一架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瞳仁里，诡红之色完全吞没了黑色，这就预示着他身上携着浓烈的杀意。
胧怒极反笑，“我今日非除掉她不可，我倒要看看，这场架谁输谁赢。”
玺夜招手，地底涌现出一簇簇的曼殊沙华，那些花的花心里竟然喷薄出烈火来。
他就站在火海里，火舌舔着他的白衣，染上了无尽的猩红色。
半空里，一把弯月形状的弓弩若隐若现，他举起弓弩，轻轻拉起弦，他松手，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面而来。
胧虽急剧退身，却还是被擦伤，而她身后的使者都被白光笼罩，只片刻，都成了四散的灰烬。
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不再一味地退让，而是主动地攻上前去。
她敲击权杖，权杖上绽放出金色的光，将她团团笼罩起来，她掠过滔天的火海，冲向他。
白光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她的身前，虽是有金光阻隔，但她到底还是受了冲击。
不知不觉中，金光就变得单薄不少。
他后退，再次拉起弓弦，弦上白光越来越大，积累地像是一个电光球，这时，她总算是来到了他的身前，他突然朝着她恶劣一笑，手一松，白球弹开，炸裂声不断回响在她耳畔。
她还来不及躲避，冷风呼啸而过，一双冰凉蚀骨的手就已落到了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掩住了她那只金色的眼睛，两只手同时往下压去，与此同时，他没有第三只手来防备她的攻击，心口也遭受到了她的重创。
金光和白光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了一下，瞬间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极其刺耳，一些使者靠的近，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身体都碎得七零八落。
一声炸裂后，天地重新回归平静。
而原地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这一下，竟将整座山夷为了平地，随着山的倾倒，山巅之上的那座宫殿也轰然陷了下去。
“轰轰轰！”
雷击声再度响起，天边出现惨白的雷光，一场血雨哗然而下。
树林被火烧光，山成了平地，人成了灰烬，整个世界犹如炼狱般的惨烈，教人无不怀疑这世间也跟着支离破碎了。
光芒彻底散去。
两人同时退身，一个捂着心口，一个捂着眼睛，各自都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火熄灭了一半，使者们胆战心惊地将胧扶起。
胧移开手掌，金色的瞳子被火光熏成了黑色，失去了原先的光芒，她的法力也因此失去了一半。
玺夜使劲咳了咳，抬头的瞬息，众人看见的是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他捂住心脏，心口多出了一个黑色的窟窿，虽然里面是空荡荡的，没有心脏的存在，但那痛却还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伤同样不轻。
胧强撑起自己的身子，不顾劝阻，走到他眼前，忿忿地说，“你先前弑神，被降下天罚，在忘川沉睡三千年有余，如今你若再弑我这个执法者，你比我更清楚后果是什么。”
“我不杀你，我只想让你安分一段时间。”
玺夜抹过脸上的血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竟然还放肆地笑出了声，“但是你若再来一次，让我杀死你也未尝不可。”
胧一下就被他激怒了，“好意提醒你一句，你因为昏睡了三千年，导致了三次天劫迟迟都没有降下，你胆敢和我大动干戈，到时候引发三次天劫，我看你怎么办？你一次都受不了，更遑论是三次连在一起。”
玺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是死，是生，和你都毫无干系。”
胧气得双眼充血，“你还有丝毫的理智吗？”
“滚！”
玺夜神情冷冽，突然对她伸出手来，精致无暇的手，上面点缀着点点的血色，似乎是想对她说，如果她再不走，他就会用这双手亲自将她毁灭。
胧对他没有一点办法，末了，只得黯然离去。
而那妖异的男子，就那样怀抱着怀中女子，站在泼天而落的血雨里，眼底的光一点点地晦暗下去。
“尘寰，你为什么会被上天诅咒呢？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怀中的女子隐隐瑟缩了一下，眼梢底下一颗泪珠悄然滴落。
许久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人皮，从头到尾套在了自己身上，他抹平身上的褶皱，于是他又成了她所熟悉的那个少年人。
或许只有半空中那轮惨淡的月光知道，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他不是宴倾，他是篡夺宴倾容颜和记忆的玺夜，他是从忘川辗转至人间的天魔，他为的是她身上的婆罗果，计划明明那么完美，可为什么处处都不尽人意。
他骗了眼前这个女人无数次，本以为无数次之后还有无数次，可现在他会痛，会笑，会委屈，会去霸道地占据，会去强势地拥有，会流露出各种真实的感情。
比婆罗果的威胁更可怕的其实是，他在改变。
他不禁回想起，胧的那句话，“诉离死前一定给你下了什么诅咒吧！”
难道，他是被神诅咒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