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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锅炖

这场梦轰的惊醒,对于江练澄而已,却像是个噩梦。

他低着头,硕大的泪珠滴落下来,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我……”江练澄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浪青,一手捂着心口,那里跳动的心脏却是阿二的。他不知道这个梦是不是真的,可是当阿二的脸出现的时候,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是他!是他!!

“爹……我是谁?”江练澄问道。

江浪青看着江离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当年,你亲手杀了他!”

“闭嘴!!”江云梦大喝,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辈分礼仪,因为江练澄的脸已经毫无血色。

江离离一把长剑拔出,道:“昔日,我当你是哥哥,想不到,你尽做进如此道德沦丧的事情!”

江浪青笑道:“离离,道德沦丧?你以为这四方圣地是什么圣洁地方?当年白家、江家灭倚家的时候,怎么不说说道德沦丧?离离,我这样做,又有何错?”

江离离水袖一甩,似枫叶一般飞速过去,一把长虹便要将江浪青贯穿。

“离离,你终究心软!”

江浪青不愧是当年的青年才俊,一把弯刀使得出神入化,片刻间已经将近到喉咙的长虹挑开道:“当年教你剑的人是我,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是吗?”江离离挑眉。

那把长虹似一场枫叶雨,带着悲情,与江浪青的日月交织在一起。

而此刻青丝雪这边的情形却不可乐观。

“爹!!”江练澄撕心裂肺的一吼,一口血喷在地面上,随即倒地。

江云梦手忙脚乱接着他,江仓皇面色苍白,不知道是喜是悲。倒是青丝雪依旧冷静,立马封住他的几大穴,道:“此处危险,你先带他回去。”

江云梦了然点头,将他背在背上,带着江仓皇往外带。

江云梦道:“易凤晓,跟我们走吧。”

倚风笑看了一眼江云梦,笑着往青丝雪身边一站,道:“快走快走,回去把江练澄好好看着。”

江云梦道:“江家主,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的确,当年同级生那可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江浪青曾凭借一把日月剑单挑四方战神,赢得满贯美名,八方战神曾许诺将女儿嫁与他,也算一桩美事。

“想走?今天,你们走不了了!”江浪青话音刚落,那枫林里便升起一阵雾气。

“是怨气。”青丝雪解释道。

“你疯了!”她一把抓住江浪青施咒的手,大喝,“你是想让仓皇也跟着去吗?”

江浪青眼里闪过痛苦,抱头说道:“全都死了好!!”

这时,倚风笑等人正面对着一群怨魂,黑压压的怨魂像是灰色的厚重云层,从枫林处飘过来,他们大都面部狰狞,但是缺少思考,全是靠着指挥者操纵。

江云梦带着江家二子正欲冲出去,却见倚风笑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

只见他黑发飞扬,白衣在红色的枫叶里格外醒目,他依旧是不羁的样子,将那红伞祭出,又折下一片枫叶在嘴边一吹,霎时,天地变色,彼岸花带着炼狱的样子而来。

青丝雪立于倚风笑旁边,星辉一样的头发飘动,一身红底黑衣像是与倚风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狷介,一个冰冷。

江云梦就那样看着,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江仓皇问他:“两人,好般配。”

江云梦道:“嗯。”

倚风笑将那红伞一旋,无数的猝毒细针四散开来,美得像是舞蹈一样。

青丝雪便将刀一拔,冰冷的剑光将他们震慑后退。

可是,即便是这样,洪水一样的怨魂还是浩浩汤汤的前进,依旧没有后退趋势。

这时,从枫林一侧杀进来一个人,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是鼎鼎大名的魔将,当年乱世邪修的最强战力——倚破阵!

江离离脸色不变,一把长虹再次与日月相交。

“你醒醒吧!哥!”江离离红衣凌乱,泪眼婆娑,“你明白你到底在干什么吗?”

“我明白呀……”说着,毫不留情的一剑刺穿江离离的肩膀。

倚破阵像是一只巨大的黑熊,一拳变震裂一大片,飞沙走石,天空昏暗。再加上倚破阵本来就是尸体,也就不怕怨气入体,打起来得心应手,也不知疲惫。

可是,纵使他身躯强悍,依旧有更多的怨魂飞扑上来,这种怨魂,砍死了又和在一起,受伤了也不会停止。

“什么怪物!”江仓皇一剑一个,但是怨魂却毫发无损,心里一阵悚然。

倚风笑对着青丝雪说:“丝雪君,看来我们得先去找找控制者呢。”

说着,便一个猛子扎进怨魂里,那些怨魂像是洪水一样聚拢过来,青丝雪适时结下净化咒,倚风笑看了他一眼,一跃而起,那些怨魂也跟着扑过来,倚风笑手里红伞一祭,挡住怨气,可是就算是红伞也挡不住那蚀骨的怨气,倚风笑咬咬牙,眼见怨魂都过来了,便干脆割破手臂,让那些怨魂更加集中。

这样,很快的丝雪君就能找到控制者了。

果不其然,就在倚风笑将怨魂引开的一瞬间,青丝雪便拔剑而去,斩破了对方的笛子。

怨魂动作一下子停了,盲目的走动着,也不再攻击人。

却见那控制者年纪很轻,也是魂灵,只是有了自己的魂魄,但是却甘愿为江浪青卖命。

控制者挂在一棵红枫上,圆圆的脸蛋,一个完美的追仙髻,略显青涩。

“阿衡姑娘?”倚风笑出声道,众人也都是一惊,刚才在那梦里,他便是被江浪青这魔头一抓剜了心脏,怎么还会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她将头一偏,问:“你们认得我?”等看到江云梦身上背的人时,瞳孔一缩,大有见到故人的喜悦:“背上的可是阿大?他怎么了?”

江云梦浑身一僵,冷声道:“他不是阿大,你认错人了。”

她似乎是在回忆,半晌道:“也是,他当年就死在我面前,肯定活不了了。”

江云梦很是生气:“你怎么帮那江浪青做事,难道不知道当年害死你的就是他吗?”

阿衡将那枫叶一摘,眉目怆然,道:“怨不得他!”

说着一阵号令又起,那怨魂突然有了意识,暴动起来。

她说:“我不想伤害你们,但是,你们也不能妨碍他!”

几人又陷入恶战,加上先前吸入了不少怨气,此刻竟有点脚步虚浮。

倚破阵突然灵机一动,提着那怨魂张口便吸,那虚无的魂体立马化作养料落入腹中,这样来来去去竟吸收大半怨魂。

阿衡见形势不对,暗骂一句,消失在原地,不一会儿又出现在枫林外,眨眼又消失了。

青丝雪将倚风笑一扶,抱在怀里,平躺在枫叶上,又叫摇摇欲坠的江家三人过来,对他们施净化咒。

倚破阵向着阿衡消失的方向拔腿就跑,不料腹内胀痛,心里纳闷,他这完全没有知觉的身子居然有痛感了,直觉不好,便偷偷跑到寺庙里躲起来,谁知那感觉越发明显,一个冲天的响屁破空而出,接着,寺内里屋受不了这巨大的冲力轰然倒塌。

江浪青见那屋子倒了,发狂似的冲进去,拿了个丝绸包好的画卷消失了。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心里想笑不能,却也叹了口气,若不是这突发的状况,怕是生死难料。

江离离这才出来,也不说话,怕是受到的打击有些大。

倚风笑等人已经清醒,只是江练澄还昏迷着。

倚风笑道:“我们进去看看。”

江离离点点头。

几人走到那倒塌的屋子前面,这时,江离离突然说道:“易凤晓,你到底是谁?”

倚风笑也不说话,将那砖瓦挪开,连忙捂住口鼻,免得吸入灰尘。

江云梦背着江练澄也问:“可是真的?”

见倚风笑始终不说话,又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呀!”

倚风笑从里面拿出一卷用刚才那种同样的丝绸包起来的画卷,道:“是哟,不过,有什么关系?”

江仓皇脸色变了变。

江云梦叹了口气:“什么嘛,我还以为乱世邪修能有多厉害,看起来像个傻子一样。”

倚风笑暗道,这贱嘴真的是恨不得撕了他。

“过来看看,这东西是啥?”倚风笑向着众人招手,“刚才他不是拼了老命也要拿吗?”

江离离道:“这是……画像?”

说着,正好把画卷打开,确实是一副画像,而那画上之人正是江浪青。

倚风笑道:“没想到这人还挺自恋的,逃跑居还要带上自己的画像。”倚风笑摸摸下巴,想到,赶明让画师也来给自己画几幅帅气的,就把梅花坊所有房间里全部挂上。一想到青丝雪和那老夫子吃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笑。

江云梦见他那模样,翻了个白眼。

江离离道:“我想,他带走的应该是秋芙蕖的画像。”

“是我娘亲?”江仓皇问道。

江离离点头称是:“当年,我为他们亲手画的画像,哥用丝绸好生包着的,却没想到这般小心。果然,他还是放不下嫂子。”

倚风笑道:“我找个鬼魂出来问问。”

江离离眸子低垂,道:“也罢,我不相信哥哥会变成一个如此可怕的妖物,真希望看到真相。”

倚风笑就地画了个星咒,闻声而来的是一个极其破碎的魂魄。

她双目无神,灵体也极其涣散,但是那模样确是好的。

“秋芙蕖?”倚风笑一惊。

江离离瞳孔微睁,道:“嫂子?”

江仓皇便是眼圈红了又红,半晌道:“娘?”

可是秋芙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倚风笑过了五十多年,心中记得秋芙蕖是个特别标致的姑娘,在同级的女子中,算得上绝美。

当年她还有几丝青涩稚嫩,老是受不了他的话语,脾气也是烟火一样的耿直,最喜把衣服穿得紧紧地好显出她腰肢纤细,又喜欢穿鹅黄衣衫,衬得肤白胜雪。

而如今,她确是一把魂魄不全的魂灵。

“魂魄不全,无法回答呀!”倚风笑叹道。“你点头便好。”

倚风笑问:“你是秋芙蕖?”

她点头。

“杀你者何人?”

她伸出手指向江浪青逃跑的方向。

“呜!”江离离突然哭出了声,“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她心中已是千万种情绪绕在一起,浓浓的糊在心头,悲伤至极。

江仓皇问道:“我可是……你儿子?”

秋芙蕖用她空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歪着头想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

江仓皇一下子跌坐在地,一脸惶恐,喃喃道:“我不是你儿子……那我是谁?”

说着,悲怆的哭了。

倚风笑心想,这江家还真是个悲剧,家主成了杀人恶魔,本应该娇滴滴的成为待嫁闺秀的江离离只能只手撑起整片天,而更可笑的确是这三个江家小辈,竟无一个是亲生的。

这时,青丝雪腰上的乾坤袋剧烈的颤抖着,竟一下子飞出,将秋芙蕖剩下的魂魄一口吞下。紧接着,几人再次进入梦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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