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刻望向墨沉,心狠狠一颤。
他偶尔也会想起,没在他这不管不问的五年里,墨沉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可能很狼狈。
说不定,早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又或者苍老无助,变成了个丑陋无比的老太太。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肤若凝脂,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满是妩媚动情,鼻梁上还有颗精巧的痣。
穿着红色齐胸襦裙,粉红交错,绣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像是寻常成了亲的妇人般盘着长发,墨发半束,一缕麻花辫顺治身前,精巧的珍珠耳环还在耳边颤动,那般客人。
她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没想到5年不见,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萧刻回过神,懊恼不已。
他竟然看得有点呆了。
脸色更是难看,责问墨沉:“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
她倚在门旁,像是一只晒着太阳的猫儿,慵懒又嚣张:
“我只能教育这孩子不违法乱纪,三观要正,争取当成一个良善之人,但是我可不能控制这孩子,不去怨恨要杀他的仇人。”
他心中一痛。
要杀他的……仇人。
萧刻垂眸,与白楚言四目相对,自然无法忽视这孩子眼中的厌恶与恨意。
但这还不是因为她没有好好教育他?
他将心里的那点愧疚甩开,视线恨不得将墨沉挫骨扬灰: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本王,竟然要等本王来找你?这孩子甚至都不认本王了,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你够了吧?”白楚言接了话茬,满脸写着拒绝:
“王爷,请你明白,打从我记事开始,这个房子就被一把锁给锁上了,并非我娘亲不去找你,而是你把我们困在了这里,现在竟然还反过来想责备我娘亲?”
白楚言说着上前一步,那恨意愈发浓烈,拔高声音:
“你赶紧出去!不要等我们赶你!”
秦丽丽哪里能容得下自己的男神被这孩子这么喊。
就算是他儿子也不行!
她上前一步,把萧刻护在自己身后怒喝道:
“你这孩子是怎么这样?竟然敢对你父亲如此无礼?!你这是大不敬之罪!是要砍头的。”
白楚言冷笑,小小年纪竟然对这个女人的恐吓毫无畏惧:
“我没有父亲,我是我娘亲一个人带大的,若不是她有这一手医术,只怕是我们母子二人早就已经饿死在这里,只怕我们早就已经饿死在这里了。
真正的爹会让自己的儿子饿吗?
真正的爹会放任自己的妻子生病卧床却无人看管吗?
真正的爹会让我们在寒冬腊月也住在这种地方无人问津吗?他也配叫爹吗?!”
字字铿锵。
所有人都被这孩子震慑住了。
小小孩童,口舌竟然如此伶俐,其实不是墨沉教得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超乎他们意料之外。
萧刻也难掩震撼。
是啊,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孩子当成过他的,甚至一直当成了个贱种。
还总想着是自己法外开恩,没有把这孩子给杀掉。
可如果……当时他再决绝一点。
这孩子……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秦丽丽在一旁,看萧刻满是震撼,心中听得越不是滋味,怒骂道: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告诉你什么叫做体统!”
她猛然抬手朝他打去,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墨沉率先冲向自己儿子身边,萧刻也秦丽丽抓住,一把将她甩到一旁,冷声道:
“你敢对本王的儿子动手?”
秦丽丽有些仓皇,轻咬朱唇:“王爷,我是为了您好啊,您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这孩子竟然用这种语气跟您说话,被他母亲教导的半点规矩都不懂,这是不孝!
如果不现在加以教育以后就很难管了!这孩子跟在她娘亲身边根本就学不到什么好东西。您是知道的!”
萧刻眼神更冷,声线绷着:
“那也用不着你来管。”
秦丽丽愣住,眼眶骤然红了:“王爷,我是为了您好啊。”
他不再理她:“滚。”
秦丽丽抿唇,霎时如同被打的老鼠般灰溜溜转身离开。
墨沉忽然开口:“站住。”
秦丽丽满眼怨气:“怎么?”
她懒得理会这家伙眼睛里头饱含的那点酸意:
“刚才要不是我动作快,你只怕是打到我儿子身上了吧?”
秦丽丽脸色微变,谨慎道:“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打回来不成?”
她垂眸轻笑:“不会,毕竟我这手可是救死扶伤的,不会沾染任何脏血,但我要你好好道歉,如果不要的话,你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气氛骤然变得焦灼。
秦丽丽脸色微变,看了眼朋友们,更是有些挂不住面:“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反问。
秦丽丽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小心瞥了眼萧刻。
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她微微松了口气。
这女人,还指着母凭子贵?能在王爷面前站稳脚跟吗?
她讥讽扬唇,理直气壮:
“你不过是王爷的弃妃?而我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自小青梅竹马的情谊,你想让我来给你道歉,你怕不是今日早上喝多了吧?”
“是吗?”墨沉惊讶:“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平平无奇,原来身份如此贵重?”
她说着望向萧刻:“我记得在5年前你虽然把我扔在这里,但是可从没有说过我不是你的王妃,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还一直对外宣称我抱病,不敢让别人知道你将我软禁了。”
她冷嘲:“现在我身为王妃,被你的手下如此侮辱,甚至于你的儿子都险些遭遇毒手,你难道不打算说点什么?”
秦丽丽大惊,扭脸看向萧刻。
从始至终,他都站在院子正中央,俊颜如同覆了一层冰霜,闻得此言,眼神更加可怖。
秦丽丽手足无措:“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故意挑唆我们的!我可是您最忠诚的部下啊,我对您只有好意,没有那种心思的。”
她赶紧指着墨沉,恨不得往她身上破屎:“王爷您别忘了,这女人曾经可是要当您府里的奸细,还跟别的男人有染,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