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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宁河府

张道长此行向北,而龙虎山却在南面,所以不便折回同行。好在此处距离龙虎山不远,大部分的行程都是坐船沿江而下,随后的一路上多是官道,行人商队络绎不绝,城池毗邻,所以倒也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周群对周老爷说路上多一个人多一照应,于是张在文就这样一起来了。两人背上行囊,带着张道长的书信,一路向南而去。

沿江而下,下船之后就是宁河府的地界。这几日,江上的风太大,他们两人所乘的是条小舟,一路上船借风力急行而下,但是也正因为此,一路上颇为颠簸。周群和张在文虽然在水边长大,小舟也时常乘坐,但是还是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不停摇摆。张在文在船上晕的厉害,吃的东西都吐到江里去了,直到没什么可以再吐,只能吐酸水。好不容易上了岸,张在文就趴在地上躺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周群见张在文这个样子也不适合继续赶路,而且此时的若再往前走,恐怕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于是两人商量在城里找个地方住过今日,明日再走。

宁河府地处鱼米之乡,又是水陆交通枢纽,来往客商云集,不管是做小生意的散集,还是大宗买卖的市场,每天都有巨量的货物从远方运到这里,随后让人买下,又从这里被送往其他地方。当日正逢大集,来赶集的人很多,周群和张在文这两个自小生活在乡间野地的大小伙子,突然置身于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不禁有些兴奋,一路上走走停停,处处都感到好奇,不仅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很多没有吃过的小吃,更有人群中姗姗而行的女子,让这两人不禁在一旁不住的偷瞄。

傍晚两人好不容易找个便宜的客栈住下,用过晚膳之后,张在文就早早的歇息了,此时刚刚入夜,周群一人待着无聊,推开窗看去,华灯初上,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喧嚣,却也是熙熙攘攘人流,灯红酒绿之所,更是热闹非常。今日路过此地,他日还不知能不能再来,既然睡不着,那就出去走走,也算是见识一番。

融入这熙攘的人群,周群感觉到自己还真是囊中羞涩,爹爹给的盘缠都是路上的花费,自然是不敢乱用,所以很多东西,周群只是看看,很多小吃虽然香气四溢,明明已经口水直咽,却只能闻闻味而已。

忽然一阵香风吹来,周群抬头一看,一座五层的楼阁伫立眼前,雕梁画栋飞檐流阁,自成一番气派,旁边的建筑相形见绌,中有一鎏金横匾,上书三个大字“春风楼”。春风楼里传出的鼓乐之声,还有女人们的莺莺燕燕,周群心里想这里大概就是青楼了吧。

春风楼门口的姑娘正在一个劲的往里拉客,不过周群衣着朴素,也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所以没人搭理他。周群往里面看了几眼,知道这种地方向来都是是非之所,况且自己身上的几个铜板还不够一杯茶水的。周群转身这就要走,此时里面出来四个彪形大汉,架着一个灰衫老头,冲着周群就扔了过来。

周群就要往前走,自然是没看到冲他扑过来的老头,结果让这老头扑个正着。虽然这老头瘦骨嶙峋,不过分量却是很重,周群这个壮小伙子也被扑倒在地。周群闻着这老头身上的酒味就直皱眉头,不过还是赶紧起身把这老头扶了起来,老头顺势就搂住了周群的脖子,抱住了周群,应该说是挂在了周群的身上。

“老丈您没事吧?”周群问道。

这老头看来是喝得太多,脸已经通红,打着酒嗝嘴里还嘟囔着:“真、真是好酒,还要……再来一壶。”

周群向春风楼的那四个彪形大汉看了一眼,表达了心里的不满,结果让其中一个狠狠瞪了一眼,想要讨个说法这个念头也被这一眼给瞪回去了,不过还好自己身强力壮,也就是身上沾了一点尘土而已。

如是这老头被扔在大街上,周群就不管这事了,毕竟周群也是路过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现在的情况还不能说走就走,因为周群让老头抱住后,一直往下扒拉,却始终无法挣脱这老头的拥抱,只好搀起这老头,继续问道:“这位老丈,若是方才没有摔伤,就赶紧回家吧,我看你喝得太多了。”

“谁说的?”这个老头一听周群说他喝多了,还不乐意了,“我还能喝,不信,不信,再上一壶,额,不,上两壶。”

周群自然不愿和这个老头纠缠,问道:“老丈家住哪里,若是附近,我送老丈回去。”

“我……要喝酒,喝酒啊,好酒……,嗯……,对,就那个,就、就要那坛九酿春。”老头趴在周群肩膀上,看似已经有些迷糊了,嘴里还是反复那么几句,说来说去都是要酒喝。

周群也是被这老头弄的没办法,向周围的人询问,愿意搭理周群的都说不认识这个老头。两个大男人站在大街上,互相的抱着,怎么看都是让人尴尬,原本想逛逛街的周群也不愿意就一直杵在这里,现在只能扶着这个老头一起回到了自己投宿的客栈。

走回到客栈,一路上喃喃不休的老头,现在居然睡觉了,鼾声震耳欲聋,原本周群还打算他们三个人在一间房里凑合一下,这样就不需要再住一间房了,出门在外的能省点钱入省点钱,不过此时也不再作此打算,能和这个老头一起睡觉的,恐怕只有聋子才行。

刚把老头在另一间房安顿好,这隔壁的客人就向店小二抱怨了,因为根本就没法睡觉。店小二也是为难,把老头赶出去也不像话,毕竟周群也是交钱住店,于是店小二就和周群商量,说这老头要是睡在这,这里的上下左右好几个房间的客人都不用睡觉了,这么多客人我真担待不起。周群问,那怎么办,老人家年纪也大了,都这个时候了,我在上哪去安顿他。店小二说,他可以把后面的柴房收拾一下,把老头挪过去,而且摆着胸脯向周群保证,保证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

周群想想也是,再过会把别的客人惹恼了,说不定把他们都轰出了。周群刚想要答应下来,结果这老头好像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似的,鼾声渐渐地小了,到后来就没声音了。店小二见老头不打鼾了,这也不好意思再赶人,让身边围观的无辜群众都赶紧回去睡觉,随后跟周群说,如果一会再打鼾的话,那就真的搬去柴房了。周群答应下了之后也回房间休息去了。

一夜无事。周群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赶紧去到老头的房间里,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推开门一看,那老头已经不在了。叫来店小二一问,原来今天早上这老头起的挺早,给周群留下一封书信之后就离开了。

周群从店小二那里得到老头留下的书信,书信之中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无非就是感谢昨天晚上周群能够让他免受露宿之苦,信封里面还有一张黄纸,纸上龙飞凤舞的画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据那个老头书信中所说,是他上山求的平安符。

周群心里苦笑,自己求的平安符当然是用来保自己平安的,送给别人这还能好用么?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也算是老头的一番心意,昨天晚上被人从春风楼扔了出来,大概是没钱喝酒了,这老头身无分文也怪可怜的。

周群收拾起书信,回头去找张在文,两人梳洗之后,又饱餐了一顿,把水囊灌满,结了帐,两人就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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