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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炎涛,拜见太黄太后,拜见馆陶长公主,拜见皇后!”庄青翟刚才进来,炎涛听见他说的话,有样学样就照着来。

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你就是炎涛?听说蜀郡百姓称你为神医,这几日可弄懂了哀家的病情?”

“禀太皇太后,小人不通医术,不敢以神医称呼!”

“大胆庄青翟!难不成你要欺君?”炎涛趴在地上,人家没让他起来,他就不能起来。只听见有妇人插话,想必应该是馆陶长公主刘嫖。

炎涛连忙道:“长公主息怒,虽然小人不通医理,对于太皇太后的病却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好!那你且说说!”窦氏出言道。

“喏!”炎涛答应一声:“小人在医治太皇太后之前,斗胆请太皇太后下旨将亲近的儿孙全都找来,倒是或许有用,包括陛下!”

庄青翟一直站在一旁,听完炎涛的话立刻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望着他。

皇后陈阿娇道:“我们就是皇祖母的至亲,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是不是皇祖母?”

窦氏呵呵一笑:“娇儿说的对,你是祖母的乖孙儿!”

庄青翟眼睛转了转对炎涛道:“炎涛,有什么话直说,太皇太后面前一切为了医病,若需要陛下来,也得有个原因。”

炎涛低着头,依然跪在地上,他不喜欢这个姿势,膝盖太疼,而且也没有尊严。动了动身体,还是不敢站起来,不过直起了腰。在这么多人面前,按照地位来分,这里根本就没有他的立锥之地。甚至连那些宫人和宫女都不如。

“禀太皇太后,我这么说当然有原因,因为要医治您的病,需要在眼睛上开刀,这件事京兆尹和御史大夫应该已经和您说过。”

窦氏点点头:“说过!”

“让太皇太后知道,此事凶险,自然需要太皇太后的至亲首肯,若有一人不答应,我便不能动手,这也是为了太皇太后的安全考虑,更为了小人的性命着想,您是太皇太后,我不过小小商贾,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身首异处的就是我,不得不考虑一下。”

“哼!你以为我们都同意,出了问题你不会死吗?”馆陶公主讽刺道。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要给太皇太后的至亲都说清楚!”炎涛不卑不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此次手术,或许需要血液,也只有太皇太后至亲之人与太皇太后的血液匹配的机会才会更大,所以小人才恳请太皇太后将至亲找来,陛下也是太皇太后的至亲,自然不例外。”

“眼疾和血有什么关系?”

“太皇太后有所不知,经过小人的研究,在一个人失血过多的时候,就需要从旁人的身上输血,这样就能救回那人的性命!”

“一派胡言,精血乃是父母所给,岂能混用!”

“长公主差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假,但太皇太后乃是长公主和皇后的至亲,小人斗胆打个比方,若没有太皇太后就没有长公主,更不会有皇后!太皇太后需要二位精血,难不成长公主不愿意?”

“你!”刘嫖被炎涛堵的无话可说,皇后陈阿娇更是脸色铁青。

“好了!”窦氏打断两人的争吵:“听起来到有些道理,那就都找来,我这个瞎眼老太太也好久没有见过陛下了!”

“诺!”庄青翟连忙答应一声,慢慢的往后退。

大殿里一片安静,炎涛跪在那里腿有些发麻,却不能起来,只能不断的变换身体姿势缓解一下。他能感觉得到刘嫖和陈阿娇的眼神很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炎涛视而不见,就跪在那里。

庄青翟去了很久,一直没有回来。炎涛的腿已经麻木了,实在坚持不住,脸色痛苦:“禀太皇太后可否允许小人起来?再这么跪下去,小人的两条腿就要废了!”

“废了更好,就跪着!”刘嫖冷冷道。

窦氏一笑:“原来你还跪着呀!起来吧!你是来给哀家医病的,坏了你的身体,旁人会说我老太婆不尊贤!”

“谢太皇太后!”炎涛磕了个头,慢慢的站起来。

两条腿已经麻了,跪的时间太长,血液重新回到两腿,如针扎一样疼。炎涛呲牙咧嘴,不断的左右摇晃,活动自己的腿脚。

刘嫖看着他,又道:“还不乖乖的站好,动来动去成何体统?”

“长公主又有所不知,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两腿血液不流通,所以会麻木,活动一下,让血液流通的更畅快,能很快缓解腿脚麻木,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窦氏笑道:“果然是个医者,这样的事情都能说出些道理,行了,恕你无罪!”

“谢太皇太后!”炎涛挑衅的看了一眼刘嫖。

窦氏又问道:“你曾言,哀家的病是因有一层白色的膜遮住了眼睛,你所言的医治之法,哀家从来没有听说过,若不是哀家久被眼疾困扰,绝不会用你的这个方法。”

“小人的师父曾言,我们师门中无论是医术还是其他什么技术,都很难被世人多所接受,虽不说惊世骇俗,却也让愚夫觉得奇怪,太皇太后大智,小人佩服!”

“不用拍马屁,若你能医好哀家的眼疾,再说你师门的事情!”

“诺!”

庄青翟终于回来了,他的身前还有几个人,应该都是窦氏的直系亲属。炎涛不断的在里面寻找,他想见见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武大帝刘彻。队伍中到也有几个少年,可惜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龙行虎步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宗正,他是负责记录皇族子孙的人,要找窦氏的至亲,必须经过他。

刘嫖向下瞥了几眼,眉头一皱:“陛下为何没到?”

庄青翟连忙站出来:“回禀太皇太后,陛下带人去了上林苑,微臣已经派人去找了。”

“哼!如此大事,陛下竟然只顾游玩,此等不孝之人真让人心寒!”

“母亲!”陈阿娇叫了一声。刘嫖连忙回头望向太皇太后,窦氏的脸色很不好,眉角耷拉着,若不是那身华贵的衣袍,怎么看怎么像街边那些双手叉腰,吼自家儿孙的粗卑老太太。

缓了口气,窦氏道:“炎涛,都来了,接下来怎么做?”

炎涛连忙上前:“禀太皇太后,小人需要一碗清水,只需太皇太后赐一滴血,便可知道谁的血和太皇太后最接近。”

窦氏点点头:“来人,按照炎涛所言,去吧!”

很快,就有人端来一碗清水,用针刺破窦氏的指头,往清水里滴了一滴血。然后依次将那些人的血滴进去,馆陶公主刘嫖和皇后陈阿娇自然也在其中。炎涛端着水碗,认认真真看了半天。又看了看宗正带来的那些皇族,每个人脸上都是期待,等着炎涛的宣布。刘嫖母女也伸长脖子看着。

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炎涛微微摇头。刘嫖问道:“难不成没有人?”说这话的时候,刘嫖的嘴角稍稍上扬,炎涛敏锐抓住了这个表情。

“那倒不是!”

众人心中又是一紧,虽说太皇太后是他们的至亲,可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血去救窦氏。不是他们不想救,而是古人认为,精血这种东西和魂魄一样,一旦失去便再也不会回来,夺人精血就已经可以算作妖怪了。

“有人?”刘嫖问道:“谁?”不由的抓住陈阿娇的手,母女两人都很紧张。

大殿里静悄悄的,窦氏也伸长耳朵等着炎涛的话。

“幸好有一人!”炎涛指着碗中道:“只有皇后的血可以和太皇太后相融,也就是说,若太皇太后有什么不测,皇后可以给太皇太后输血!”

“母亲,我不……”陈阿娇一下扑到刘嫖怀中。不过他的那句话被人听的清清楚楚,窦氏的眼睛不好,耳朵却很灵敏,立刻转过脑袋,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刘嫖母女。

刘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将陈阿娇推出来:“胡说,没有皇祖母就没有母亲我,没有母亲就没有你,为了皇祖母就算用命去换也值得!”

陈阿娇眼泪婆娑,不说话,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不愿意。听着母女二人的谈话,窦氏一声不吭,脸色平静,那一双空洞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想的是什么。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慢慢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朝着后屋走去。

炎涛懵懵懂懂的站在那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当眼神碰到刘嫖的时候,刘嫖已经怒不可遏,牙齿咬的咯吱响。陈阿娇哭的和个泪人一样,任凭刘嫖如何安慰都没有用。

庄青翟扯了扯炎涛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炎涛这才傻愣愣的跟着庄青翟往外走。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说话。直到出了皇宫。刘嫖的马车和护卫兵卒早已经不见了,汲黯带着人在宫门外等候,刚才的那场刺杀太过突然,等追捕的人过去,刺客早就没了影踪。

“怎么样?”汲黯急切的询问。

庄青翟和炎涛都没有理他,朝着破破烂烂的马车去了。汲黯连忙跟上,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启动,汲黯又问道:“到底怎么样?说话呀?难不成太皇太后改变主意了?”

还是没人理他。庄青翟看着炎涛:“你可知道,这一次长公主非杀了你不可!”

“她以前不想杀了我吗?”

“哎!”庄青翟叹了口气:“皇后是长公主今后的保障,你却打她的主意,以长公主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你!你说你,要治病就好好治病,搞这么多事情干什么?这里是长安,不是蜀郡!”

炎涛一笑:“我可以保证,她的这个保障不安稳!”

汲黯听的莫名其妙,想要问,却看庄青翟的脸色很不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马车在街道上慢慢的走,来到西新街的街口,汲黯道:“现在怎么办?送他回去吗?”

“回去?恐怕他进不了家门就会被长公主的人抓走!还是住在京兆尹府上比较安全。”

炎涛呵呵一笑:“也好,我还有事情要和庄御史说,住在京兆尹府上比较方便!”

“哼!老夫再也不想看见你!”

还是那间屋,还是那两个小厮,门口依然站着两个手持兵器的公人。炎涛跑了一天,经历了离奇的刺杀,又和刘嫖在太皇太后那里舌战一场,一回到屋里便一头躺在榻上,呼喊门外守护的两个仆人。

“弄些饭菜,我饿了!”声音很大,音拖得很长。

喊进来的并不是仆人,而是好奇的汲黯。汲黯倒背双手,冷眼看着炎涛,炎涛也望着他:“没吃的吗?”

汲黯一笑:“你这个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当初我在成都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人不会忍气吞声,没想到人还没到长安,便已经让长安翻了天,你可知道天下有两个人不要招惹,第一个是太皇天后,第二个就是馆陶公主!”

炎涛艰难的趴起身,仆人正好端进来晚饭,炎涛狼吞虎咽:“我没招惹呀!人家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我一个小小商贾,别说在太皇太后和长公主面前不算什么,在您京兆尹这里也和蝼蚁差不多。”

“哼!”汲黯哼了一声:“今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御史大夫的脸上很不好!”

“和他无关!”炎涛吃的很大口,很香甜,虽然只是稀粥:“太皇太后要开刀,我说需要输血,也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将旁人的血灌进太皇天后身体,选来选去只有皇后最合适,可皇后似乎不愿意,就这事!”

“你疯了!人之精血岂能转来转去?何况还是皇后!”汲黯一下跳了起来:“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这下你死定了,长公主若不杀了你才怪!难怪御史大夫的脸色很难看,你这是要将我们两个都拖下水!”

炎涛不理会团团转的汲黯,只顾大口大口的吃饭。一碗稀饭下肚,稍微有点欠缺,又让仆人找了两个烙饼,这才感觉舒服一点。吃饱喝足,靠墙坐好,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喝着白开水。若是在家中该有清茶才对,可京兆尹府中的茶汤实在难以下咽。

汲黯来来回回走了半天,炎涛看的眼晕:“停!你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这么走有用吗?”

“那你说怎么办?”汲黯停住脚步,望着炎涛。

炎涛坐直身子:“遇刺之后,我和庄御史坐的是馆陶公主的马车,在她的车上发现了一个东西,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可我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所以我就猜测,我的老师文先生下狱是不是和馆陶公主有关?”

汲黯一愣,旋即道:“你怎么又说到这事上去了?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小命!”

“我说的就是我的小命呀?我老师下狱,我才会被罢官,为了救老师我来长安,在陈仓道遇见堂邑候公子,才有后来横门天罚,太皇太后医病,和今日的输血风波,说起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京兆尹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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