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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可以说话的人

整个邮轮是灯火通明,而四周很黑,夜色下的海洋让我想起那次和韩良一起去看海,不知道现在岸上的人能不能看到我们,看到的我们是什么样子。

站在外面才能感觉到我们是在动的,能听到很大的水流声和波涛声以及邮轮本身发出的声音。我想韩良现在在干什么呢?此刻是不是也正在想念我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分隔两地的恋人这样彼此想念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即使不在一起,身边的人是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船会一直开下去,一直开到地老天荒?谁也不知道去哪,也永远没有尽头。”我总是爱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因为我老是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来,还好楚西平没有不耐烦,每次还能陪我天真一下,当然,无奈是另外一回事。

“我倒希望是这样。”他能赞同我的想法,这还是头一次,“你不会想要这样吧?韩良不在船上。”

我呵呵笑笑,当然了,要是韩良在就完美了。

楚西平迎着风,望着远方的大海,眼神十分深邃。

“雅安,你现在觉得自己快乐吗?”这地方很僻静,除了他的声音,就只有风声、水声和轮船在水中行进的声音,他的声音也犹如从空谷中传来一般。

“很快乐,”我实事求是地说,“我不贪心,这样我就很满足了,我得到的也不少了。亲情、爱情、友情,一样都不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我想想,是从遇到韩良开始的呵呵。”我自顾自地笑。

他沉默了,没再说话。风中他的身影有些孤单,挺直的身躯更显萧索。

我们就那么站着,心里想着不同的人和事。我在想韩良和祖母。他在想谁我不知道,但是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让我觉得很舒服。虽然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但我们能够感到对方的存在。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挺晚了,但是船上的人大部分都还没睡,有的人在狂欢,有的人围在一起聊天,到处都还散发着白天的气息。

我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换上带来的睡衣,又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杂志,翻看那些各地美食、风土人情以及发生在旅途中的浪漫爱情。一偏头突然发现床头柜上有一杯热牛奶,我笑了,她什么时候都把我放在心上。

合上杂志,我想起来与韩良的约定。我们要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旅途,我们自己的记忆,沿途的风景,遇到的人,都要以特殊的方式记住。我们会在火车上说很多很多的话,我要靠着他的肩膀睡午觉,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旅途中是容易产生爱情的,有爱情的旅途也会变得很不一样,即便是没有这么舒适的环境,没有这样的服务,这么好的居住条件,吃的苦也会变成甜的。就算是要徒步穿越热带雨林,跨过大峡谷,途径沙漠,我也愿意牵手一起走,我不怕。

等再过几十年,等到风霜爬上我们的鬓角,等到我们人老珠黄那一天,再回忆这一段,心里会涌出多少的感情呢?只是不知道我们那时候还会不会在一起,我坚信,我们会在一起的,我想要握住的东西,就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我躺进被子里,感觉很柔软,跟家里的床一样舒服,所以感到很放松,很快就睡着了,应该会做个好梦吧。

早上起来,看看外面的海洋,薄雾弥漫在海面上,太阳已经出来了,于是将这一片海水映得熠熠生辉我看呆了,眼前的景色就像一幅画一样美,这样的美景一生也只能看一次。

吃了顿丰盛的早餐,换上新买的裙子,感觉心情格外好,所以看楚西平也比平时帅了几分。

和他一起去甲板上,阳光很暖,海风里有咸咸的味道。我想还好我不晕船,否则无法欣赏这般秀丽景色肯定要抱憾。

这大海会延伸到哪里呢?四周茫茫,是望不到岸的,不知道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人在这苍茫壮阔的大海面前,感觉自己就像一粒渺小的尘埃,它已存在了千万年之久了,而我们却只是过客,有多少人曾经站在船头极目远眺,而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坐下来,仰起脸,闭上眼睛,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接受阳光的恩泽。

“昨晚睡得好吗?”我都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挺好的。”我睁开眼,看着他,对他笑笑。

他对我说:“你要多笑,你笑起来很美。”

“怎么个美法,有多美啊?”我唇角上扬。

“像女神。”

他说完我们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我可不是女神,哪有我这样的女神?我就是个丫头。”

“嗯,你确实是个丫头。”他笑着,眼神里依然是那么满的宠溺。

“雅安,你还记得爸妈结婚那天,在沙滩上,我对你说的话吗?”

我绞尽脑汁,他那天说了很多话啊,我怎么一句都想不起来了?跟韩良在一起时的每一句对白我都记得,怎么到这时候记忆力变得这么差?

“对我说了什么啊?”我挠挠头,呵呵地笑着,“我忘了。”

“我说有什么事你不要自己扛着,我想与你分担。”

他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说:“我现在有的事都是开心事,舍不得与你分享,要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你想逃都不行,我肯定是要麻烦你的。”

“那就好,”他笑笑,“可是你做的不够好,你要是真能这样,我就能不那么为你担心了。”

“为我担心?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么大的人

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瞥他一眼,嘟起嘴做出不屑的样子,心里也在笑,难道没有女朋友就该被嘲笑吗?

我想想他说过的话,不得不承认楚西平确实很了解我,这一点我早就知道。我一直在纳闷他怎么就能看透我,也许是我自以为装得很高明吧,有时候脸上虽然在笑,但眼睛里确实噙着泪水的。

其实我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多时候我会把情绪讲给他听,多是我和韩良相处过程中自以为受到的伤害,不能与韩良倾诉的,我便说给楚西平听。让我十分感动的是,他非但没有感到厌烦,而且每次都尽心尽力地安慰我,这时候我会由衷地想,有个哥哥真好,虽然平时会欺负我,但心里是真正关心爱护我的,有时候我还会忿忿地想:你怎么就不会气愤地说要替我教训韩良一顿呢?

说到底楚西平怎么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在我面前为什么没有脾气这个问题我想凭我的智商是想不出答案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会误会他的原因。当然,我知道,这是一个哥哥对妹妹应有的态度,只是,我不理解的是,他怎么能做到收敛起自己的脾气,而且那么彻底?一个性格暴戾的人是没有那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能力的。

他在外面对别人通常都是冷冰冰的,有时候为了我的事他能和别人打起来,这些我都是听人家说的,因为他在我面前没有和别人打过架,我也没见过他身上脸上突然多出来什么伤痕。但又一次和他在外面,因为别人对我一句不礼貌的话他一下子就火了,我知道我听到的是真的。这样很有安全感,,没有人敢对我不好,可是她脾气太大,很多事我能容忍,他却忍不了,所以我常说他是公子哥脾气。

相比之下,韩良就温和多了,我喜欢的也正是他这种安静温和的气

质,看着就让人很舒服,跟他在一起时仿佛能听见时光流过的声音,这就是我要的爱情的感觉。

当我跟他说了宫老师的事,他没有气得暴跳如雷,反而安静地给我分析,让我自己从心里不再那么歇斯底里。这时候,我觉得,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他能随时给我指导,我能变得成熟,内心强大,换作是楚西平,知道我被人这样欺负,恐怕他不等听完早就冲出去找宫老师算账了,而他没有这样做,只不过因为宫老师是他的母亲。

“宫老师她现在还好吗?”我不知道我这样问是否唐突,毕竟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并不那么愉快。

“挺好的。”他好像并不愿意多讲,自从上次在老房子里把一切都告诉我之后,他便很少再提起这件事。

“为了我与母亲闹翻,你有没有后悔?”但这却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让我想起来便觉得自己对楚西平有所亏欠,真的,他在这里面是做出了牺牲的。

“不关你的事,”他说得很平静,“也不算闹翻,本来关系就很冷淡。”他别过脸去。

有谁不渴望母爱?毕竟这是人生的一大组成部分,谁要是说无所谓一定不是真心的。我闭上嘴不再说话,我不能在往他伤口上撒盐了。他外表坚强,装作满不在乎,可是心有多痛他自己知道。

“你可别多想哦。”他笑起来,阳光的样子让我就要以为他真的没关系。

我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伤感,说它复杂,是不知从何而起。

“你又何尝不是跟我一样的人?你心里的苦又和我说了几分呢?还不都是一个人承受?现在想想,其实你一点也没跟我透露过,还瞒了我不少事。要我别多想,我怎么能不多想?”我说着说着便有点激动起来。

他还是笑,“好啦,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我不理他,我在他这里全是小孩子脾气,他碰碰我,“这么在乎我啊?”看样子还很开心。

“谁在乎你了?少自作多情了!”我小声嘟囔着,而他依然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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