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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山中女

龙玉在魔界搅风搅雨, 耍弄心机手段侵蚀魔界的统治阶层。

这边的玉微也没有闲着,在昭华宫主不知道的情况下, 直接摸到了昭华宫的根基所在。

常阳山,距离六爻山很近。

更确切地说——是站在常阳山脉主峰上, 往西极之地一偏头就能看到那孤然耸立着的独峰六爻。

不过数十里之隔,常阳六爻却是天差地别。

常阳山脉翠意葱茏,悬泉遍地。

不用深入,只站在最外围都能感到一股醇正的灵气扑面而来,是最好的修行之所。

然而,越往山脉里走、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禁制的力量越强。玉微有些讶然地发现, 这座山脉里有一种很独特的力量, 会分解进入这座山脉的活物的力量,并将这力量还原为灵力。

如果不是玉微的力量体系与流炙神系有着本质的区别,恐怕即使是他这种修为的存在都无法避免被这种力量所影响。

不愧是存放此界神女传承之所。

站在常阳山脉内山环与外山的分界处,玉微这样思索着。他轻抿着下唇, 倒也没有急着往里走, 而是开始仔细分辨起这座山脉独特力量的来源。

属于洪荒圣尊的神识沁入常阳山地脉,惊醒了山中沉睡着的存在。

与六爻山中与服刑无异的燕歧所在环境不同,常阳山的地心之中,不负“神仙洞府”四字。

金纱为床,莲池环抱。

一名身着白色华服的女子,盘膝坐在金床之上。她乌黑的长发垂落着,并未戴簪——面容之上生了一双淡淡的柳叶眉, 隐含情愁的杏仁眼,淡红色的薄唇轻抿着,眉眼间透出一副慈和悲悯之色。

“入侵者。”

女子指尖轻捻,细如烟毫的丝线萦绕在女子葱白般的指节上。

她轻笼细眉,贝齿略扣朱唇,脸上隐现出几许深思之意。

“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天么……”轻叹一声,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她指尖法诀变换,主动撤去了常阳山脉中所有的障眼法与攻击术法,为玉微清出了一条道路。

玉微见状,眉尖略略一挑,不必细想便清楚了山中女子用意何在。

无非……就是不想让他研究透这座山的防御阵法么。

看来这传承,还是被控制着的——心底下了这么一个定论,玉微轻勾唇角,又暗自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控制着这份传承的,是昭华宫人,还是……这个世界传说中的那位函秋神女了。

思及此处,玉微也不再磨蹭。

略一凝神,这座山脉就直接化作最原始的力量形态映入玉微的眼帘。

一路沿着女子为他开出的道路前行,所有的岩石地层都自动自发为玉微让出一条道路来。

转过一道弯,狭窄石径豁然开朗。

山中女子未露面而先传声,婉转如莺啼般的嗓音,以近乎清唱的调子传递出了她对玉微到来的态度。“异界的来客啊,为何要侵入我们的世界呢?各守疆土,才能避免流血与牺牲、享得永世太平不是么?”

“不得已而为之,多有冒犯之处,请阁下海涵。”

站在莲池的边缘,玉微看着山中女那肖似燕歧的容颜,清声回应道。

“你不可能得到这个世界的本源。”

依旧是盘膝而坐,山中女并不掩饰自己对外来者的厌恶。她黝黑的眼眸死死盯着玉微,眼里明晃晃地流露出杀意——玉微有理由相信,如果这女子有能力杀了他,那么他一定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如此憎恶排斥外来者……且一言便能道出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

想来此女,应该就是神女函秋无疑。

那么函秋的传承为何,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玉微想,他还有一个疑问,无论如何也要验证。如果真如他所想,那么被囚禁在与此地遥遥相望的六爻山中的燕歧身世,就更有趣了。

想到这里,玉微垂了垂眸,对眼前的女子道。

“神女,得罪了。”

金纱床上的神女函秋从来没有放松过对玉微的警惕,而这份警惕在玉微轻道出“得罪了”这句话后,就骤然拔高到了顶点。

玉臂伸展,皓腕轻翻。

手臂的虚影遍布函秋周身——指尖捏着法诀向心比去,函秋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那笼罩在白色华服之下的纤细身躯竟在一瞬间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巍峨之感。

然而这不过是一种错觉。

在下一瞬间,函秋便口吐鲜血,被玉微看似随意的拂袖一甩所挥出的力道,打得倒在金纱床上,一时之间怎么都爬不起来。

“呜……”

刚刚撑起一点身躯,函秋身体一震,又是一口发黑的血水从嘴里呕了出来。

毫不留情辣手摧花了一把的玉微见状非但没有丝毫的愧疚感,反倒是有些心生遗憾。

那血液中隐约透着一种陈腐的味道……

果然,这具身体并不属于函秋。

想来,那与燕歧有着几分相似的容颜,也应与函秋无关——虽然如今的流炙大陆上没有任何关于燕素容貌的记载,但从逻辑上讲,此时函秋所用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应该就是燕素无疑。

至于会不会这山中女并非函秋就是燕素,玉微表示,可能性不大。

眼瞧着面前的女子杏眸沐火地瞪过来,强撑着坐起身就要自毁,玉微将刚刚挥过的左臂重新负于身后。

“神女不必如此。”

感受着天地间规则的丝丝变化,玉微当即便将自己的一身法力尽数收敛进体内。

虽然很想直接毁去眼前女子的躯体,最后确认一下自己脑海中刚刚掠过的念头是不是确实是想多了。但是,感受着规则带给自己的压力,玉微还是颇为遗憾地放弃了自己心底刚起的这个念头。

规则这种东西,平日里匿于无形之中。

安分地守在自己应该存在的世界,就算是以玉微的能力身份地位,都指不定一辈子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是以玉微虽然知晓规则是凌驾在一切之上的制约,却直到离开了洪荒神系,才确切地感受到了它带给自己的压力——那是一种与面对云家兄弟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云家兄弟再如何强大冷情,也毕竟是活物。

只要是活物,就有破绽可寻。

可天地规则却如铜浇铁铸一般,对上了,就只能退让。

就如此时,玉微清晰地感受到,如若自己再对函秋继续紧逼下去,纵然有把握制止函秋的自毁,也必然会触动规则,从而被毫无悬念地排斥出流炙神系。

虽然玉微也知道云辞尘肯定会随时关注流炙的边缘,准备随时将他们捞出去,却也不想落得没打成目的前就狼狈而出的下场。

于是,玉微退让了。

“既然神女如此,微便不再打扰。如此,有缘再见罢。”

对函秋略一颔首,玉微身形消失。

事到如此,能够证明玉微来过的证据却只有函秋苍白的面色和从她口中吐出的点点腐血。

缓缓拭去唇边的血迹,函秋咬着嘴唇,纤细的手指绞紧了腿上的衣袍。眸色略微暗了暗,她回想着玉微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拂袖,终究只能无声轻叹。

“我流炙全界,怕也只有昔日祖母能与其全盛之时一比高低……”

想到流炙的世界之源,函秋面色不由得又是一变。脑海之中一张娟秀的面容浮现出来,她不由得微垂眼眸,在心中呢喃着。‘小执……你能守好,世界之源么?’

**

话分两头说。

玉微只身前往流炙,与龙玉汇合,为世界之源和那为光明魔神塑身之诺而奔波。

这边的洪荒世界,却同样是波涛涌动,连一点平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封神虽过,大劫未完。

虽说众圣都不再插手,各教之间却仍旧摩擦不断。

作为玉清与上清之子,纵然和寒子受到自己所有师兄们的一致呵护,却还是没有可能从大劫之中脱身出来。

再加上他本来性格中就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作劲儿。

是故,在他渡过了九重雷劫之后,还是从他十三位师兄的轮流看顾之下逃了出来,插手了这次大劫。

而或许是因为龙玉之子注定不凡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龙玉与玉微之间干系太深的后果。

之前被云辞尘送到了方丈岛中的龙渊,并没有一直在那里等待着父亲龙玉回归,而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刚刚度过九重天劫的玉微之子和寒子会面,并因此出了岛。

龙渊龙筱兄妹情深,又因他俩身上并没有背负龙玉下的禁令,因此龙渊出了岛,身后自然就坠上了一个小尾巴。

站在东海之滨花果山,一块被女娲补天时遗留的五彩石前。

看上去十七八岁、清美面容稚气未脱的和寒子紧蹙着双眉,看着那扑到其兄怀中死活不肯出来的红裳少女,不由略带嗔责地唤了声似乎还面带些许无奈之色的龙渊。“阿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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