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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多普林河会战(三)

“继续前进!胜利和荣耀在等着我们!为了神的意志!”骑兵队伍中后部的巴隆贝尔,如此大声喊叫着。他的话语里透出一股狂热。对宗教的狂热,是萨菲尼亚人时常表露出的情感。原本跟随母亲信仰“勘误派”的巴隆贝尔,在成年后自愿皈依正统,他的狂热程度还更胜过其他。

他在战前的讲话中,便将奥威兰人斥为“勘误派叛军的帮凶”,极大地激起了属下士兵们的愤慨。如今,他们正冒着一百门火炮的轮番轰炸,向着河岸边前进。

炮弹如冰雹般落在地上,多名骑兵因炮击而坠马。但这些重骑兵训练有素又斗志昂扬,他们半步也不会退缩。他们安抚着受惊的坐骑,绕过地上人马的尸体,已经来到了河的南岸。

这条支流原本水量丰沛,但是近来干旱、炎热的天气,令其水位显著下降。萨菲尼亚的骑兵们放慢脚步,小心下到将要干涸的河床中,蹚过仅有二呎深的浅水,抵达了河的对岸。

哈斯提安六世所在的大本营,设在丘陵的东北面。他们在这里,可以避开西南方的塞伦西亚炮兵。敌军的大半火力,都来源于那里。

传令兵快步跑进大帐,向国王汇报了敌人的动向。他微笑着点头,然后下达了命令:“嗯,我们的骑兵也出动吧。”

这时,他身边的老臣埃克塔,立刻提出反对意见:“国王陛下!我们的骑兵,哪里是萨菲尼亚人的对手?我们不能和他们硬碰硬啊!”

国王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不过我没打算和他们硬碰硬。”他接着又转向传令官,说道:“记得告诉骑兵的指挥官,不要和敌人死战。嗯……还有,派人去东边,告诉雷尼尔,就说可以了。”

传令兵说句“遵命”之后,便退出了营帐。见传令兵退下之后,埃克塔又向国王问道:“陛下!您为何那么信任那个雷尼尔?他半点经验也没有!”

“埃克塔,你对他不满吗?”哈斯提安六世问道,“因为我没有任命你做宰相?”

“陛下……我没有这个意思。”埃克塔连连地摇头,“我知道,雷尼尔?吉伦森……他曾留学利贝拉,其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哈斯提安六世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到,“把这些矛盾,都留到战役结束以后吧。”

“遵命。”埃克塔用力地点头。

与此同时,奥雷里奥正密切观望着河对岸的状况。在他身旁护卫的歌洛莉娅,也同样紧张。他们两个共用一支望远镜,不论是谁拿着多看几眼,都会被另一人催促。

“我觉得奇怪。”奥雷里奥说道,“我要是哈斯提安六世,在萨菲尼亚人渡河到一半的时候,一定会迎上去痛击他们。可是……怎么就没点动静。”他说罢,不顾歌洛莉娅的催促,继续占用着望远镜。他透过望远镜看到,萨菲尼亚骑兵已经全数渡过多普林河。他们在河北岸整队之后,又继续向北前进。

这时,奥威兰一方的骑兵,才开始进军迎向他们的敌人。他们之前还缺乏火器,但卡塔利斯北部诸多领主的倒戈,令他们获得了大量的物资。他们也装备上了短枪。不过他们每人只有一支,比不上财大气粗的萨菲尼亚人,而且他们在马背上使用火器的经验也相当缺乏。

“如果他们用不出什么奸计……不会就这么被一轮冲锋击溃吧?”

双方的骑兵同时开始提速,几十秒后就相距二十步。萨菲尼亚的骑兵抽出手铳,向对方一齐发射;奥威兰人也同样手铳还击。萨菲尼亚人击发了第一支手铳之后,将它收回枪套中,接着抽出第二支,正欲再发射。但就在这时,奥威兰人的骑兵指挥官,却下达了命令:“全军,冲锋!”

奥威兰的骑兵一齐抽出马刀,纵马冲入敌人的队伍中。萨菲尼亚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落了下风。但不过几分钟之后,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便稳住了局势。

他们的装备和训练程度,远远胜过敌人。他们一开始遭到突袭,纯粹是因为过于轻敌。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军刀,将无数奥威兰人斩落马下。双方的骑兵接触仅几分钟,奥威兰人便有近千人战死或是重伤,而萨菲尼亚人排除接战前死于炮击的,才损失了不过两百人。

奥威兰的骑兵开始后撤,萨菲尼亚人在后面穷追不舍。巴隆贝尔不停地催促着,要部下的骑兵们,一路冲入敌人的大营,活捉敌人的国王。骑兵们便在他的指挥下,贸然地向前进军。这时,跟在他们后面的步兵,才刚刚开始渡河而已。

“情况怎么样?”歌洛莉娅急切地问道。

“烟尘很大,看不太清楚。”奥雷里奥答道,“不过看来,奥威兰人在后退。”

“打赢了?”

“未必,这么就赢了也太虚幻了。”奥雷里奥摇头答道,“谁知道是不是诱敌之计?”

“说的也是。”歌洛莉娅点点头,“把望远镜给我,让我也看看!”她从奥雷里奥的手中,夺过了望远镜,然后把视线转向塞伦西亚的阵线。

“我们的人怎么样?”

“在很慢地推进着,队首还没到岸边。”歌洛莉娅回答道,“科尔内将军大概很注意协调。”

“另外一边?”

“你说威斯特瑞克的兵?”歌洛莉娅答道,“他们的骑兵已经渡河了,步兵还没有,离岸……有个三百步吧。”

“和萨菲尼亚人一样。”奥雷里奥说道,“步兵和骑兵有些脱节,这可是危险征兆。巴隆贝尔那个蠢货,不会没对两翼下命令,自己就跑出来了吧!”

奥威兰人的骑兵且战且退,萨菲尼亚的骑兵则追在后面,不停地用手枪射击。奥威兰的轻骑兵速度上胜过敌人,但他们并不急于逃窜。他们刻意将双方的距离控制在三十步左右,骑兵使用的短枪,有效射程不超过这个距离。虽然萨菲尼亚人紧追不放,射击的效果却并不显著,很少有敌人死于枪击。他们不愿意放弃追击,因此被敌人引得越来越深入。

在骑兵退后的同时,奥威兰的步兵一并压上。这些步兵在与敌人相距四五十步的时候停下,火枪兵和弓弩兵从己方骑兵间的空隙里,向萨菲尼亚人射击着。步兵三五轮射击之后,他们的骑兵散成几队,从步兵方阵间穿过,退到后方。而萨菲尼亚的骑兵,则又开始与步兵交战。

各方阵的指挥官一声令下,长矛兵将长矛架起来,抵御着敌方的骑兵,射手们将枪口,或是弓弩的射角抬高,向马背上的骑手射击。萨菲尼亚的骑兵,则在敌军方阵的前沿往复迂回,在长矛刺不到的地方,用手枪向敌人还击。

但是没过多久,一时退下的奥威兰骑兵,又从方阵间的空隙钻出来,又向萨菲尼亚人攻击。

“他们这么熟练,之前肯定演练过。”歌洛莉娅这么评价奥威兰人,“这种战术,他们特意设计的。”

就算是冲动又愚笨的巴隆贝尔,也知道不能在这里多与敌人纠缠。他一声令下,命麾下的骑兵暂且后撤。他也有自己的盘算:“将他们的骑兵再引出来,再像刚才冲上去一次,又能消耗他们的兵力。”

与此同时,在更远一些的东方。雷尼尔正在这条支流的上游附近,他身边是大约一千名士兵。他们早在国王率领的大军,开始在下游布阵前,便已抵达此地。这时,传令兵来到此地,将国王的命令告知于他。

雷尼尔手持火把,亲手引燃了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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