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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返乡(七)

“心灰意冷?”歌洛莉娅问道。

奥雷里奥站在门前,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是的,心灰意冷。现在塞伦西亚的局势,正好适合心灰意冷。”

歌洛莉娅笑道:“适合。你这个用词有意思!”

奥雷里奥正要答话,门把手却突然开始转动。他立即向前跃出半步,从房门前闪开,免得即将推开的房门拍在自己背上。他确实预料到了,在他于地板上落稳的瞬间,房门便敞到了最大。

他听见门碰上墙壁的声音,回头望向门口。站在那里的,是一个黑色头发的青年。那青年身材与奥雷里奥相似,同样高大而且健壮,但还要更年轻几岁,看起来还不到二十。除了身材之外,两人的面貌也有七八分相似,并都顶着一样的黑发。

两人唯一的差别在于,奥雷里奥嘴唇薄,且嘴角略微向下,而那个青年的嘴角,则略微向上翘着。那不是因为他在笑着,他天生就生了一副更“欢喜”的面容。

“奥雷里奥!”那黑发青年热切地招呼道。他走入室内,又向门内的另外两人问候,注目着她们说句“尊敬的小姐”。

见到这个青年人,歌洛莉娅只感到有些惊异。她知道这是奥雷里奥的兄弟,但她从未听奥雷里奥细说过。他只提过自己的兄弟一次,就是在塔拉城外血战那一次,他说要将财产留给兄弟们。

“不过,他们长得还真像!”歌洛莉娅心想,“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她又想起了另外两人,诺瓦的乔凡尼和艾莉莎这对兄妹。他们只是奥雷里奥的表亲,眉眼间却极为相似,还都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大概可以猜测得出,那两人的母亲,奥雷里奥的姑姑,与其兄弟的面貌也很相似。

奥雷里奥说道:“久违了,阿莱西奥。”

阿莱西奥这个名字,在马尔加诺家族的族谱上出现过多次。塞伦西亚共和国有三任的元首,出自马尔加诺家族,而又名为阿莱西奥,其中就包括两兄弟的祖父,前一任的元首。

“父亲这么为我们命名,一定是怀着某种心意。”奥雷里奥心想。他的名字奥雷里奥,还要更显赫一些。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每个以此命名的人,都并不简单。之前共有十一任元首名为奥雷里奥,塞伦西亚的开国元勋也位列其中。

阿莱西奥笑道:“是啊,兄长。要不是我脱不开身,我一定会去塞伦西亚看你。”

奥雷里奥知道这不是客套话。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其实相当融洽。尽管他离家时,阿莱西奥不过二三岁,还远未到懂事的年纪。他们极少见面,但书信往来却不少。奥雷里奥寄往家中的信件,必然包含一两张信纸,是专门写给阿莱西奥的。因此,两人的关系算是密切。

奥雷里奥说道:“我理解。辛苦你了,本来是我该做的事情。”

阿莱西奥比他年轻四岁,现在还不满二十岁。但这个年轻人已学着掌管家族和领地的事务。祖父去世,父亲便继承了元老院的席位,因而久居于塞伦西亚。不久,长兄洛伦佐失踪,新的继承人又在外逗留。这几年里,他便担负了继承人的职责,在僚臣们的帮助下治理莱伊亚。他表现得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也没有大的失误。莱伊亚仍如往常一样繁荣,城内居民数目稳定地增长,近些日子破了十万。

阿莱西奥说道:“我没有别的本事,就会处理一些琐事。”说罢,他哈哈大笑。“兄长,你得教我怎么才能像你那样,赚到十几万塞林。家族的本钱都在我这边,但我赚得可没你这么多。”

奥雷里奥应道:“这要说起来,就很复杂了。”

阿莱西奥说道:“没关系,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听说你只吃了点炖菜,这不像话!我再吩咐……”他走向门外的老男仆,奥雷里奥却横到他身前,说道:“不必了,是因为我没有事先通信。而且刚刚下船,我胃口也不太好。”

“那……两位小姐怎么样?”

歌洛莉娅望了眼米拉,然后微微摇头,说道:“我们也不用了。”

“不必拘谨!奥雷里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本来该在这里拿主意的就是我的兄长。”阿莱西奥又转向兄弟,说道:“兄长,你看……客人们会拘谨的。”

“真的不用。”歌洛莉娅说道,“我们已经用过晚餐。”

“是……是吗?”阿莱西奥说道,“那么,兄长……”

奥雷里奥说道:“这里的事情你比较熟悉,就交给你吧。给两位女士找间卧房,我们要在这里过一夜。”

“一夜?只有一夜?”

奥雷里奥说道:“是的,只有一夜。看到你,我的兄弟,我非常高兴,但是……现在的情况,可不怎么乐观。”

阿莱西奥面露疑惑的表情,他不了解不乐观的,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哪知道如今都城内的乱象?他甚至不懂自己的父亲,因何而远离了元老院,沉迷于打猎这种活动。他只以为塞伦西亚城正举办的庆典,才是当前真实的情况:塞伦西亚的势力,仍然处在巅峰,整个国家的民众都意气风发。而自己的父亲,或许只是喜欢清闲而已。

奥雷里奥心想:“这不奇怪,我在开始挖掘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阿莱西奥解释,直告知对方自己的安排:“明天一早,我们就要乘船离开了。”

阿莱西奥却牵挂于“不乐观的形势”,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东南边吗?还是……塞伦西亚?”

“后者。”奥雷里奥答道,“总之,具体的安排,就有劳你了。我实在是没有经历过,做为族长或者管理者,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我不习惯。”

阿莱西奥说道:“那么,兄长。你最好习惯一下,你很快就将成为族长。父亲已经在准备这件事。他说自己老了,是时候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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