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三里城的军事和民政长官，陆万里只需要向下面的各级军官和保甲头目传递关于重金招募懂马的伙子的信息，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告示之类的东西。还是内部消息传递的快，很多人都被月钱一两银子所打动，而且还是在本地受尊敬的陆参将介绍的，有数百人来报名，陆家只好按照周康石的要求进行筛选了。筛选工作由陆万里的内侄刘嘉生负责，这次他也跟周康石到康区去，给自己帮忙，因为他识文断字，还懂武艺，年纪比周康石和陆伯恒长，成熟稳重，所以老陆让他去辅佐周陆两位年轻人。
晚上跟陆万里、陆玄芝、陆伯恒和自己的老丈人陆剑明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回到房间，发现那是私盐贩子张永已经等自己一两个时辰了。
两年不见，张永好象黑了不少。见到周康石后，张永马上就磕了个头，然后终于等到老爷了。
“怎么？这两年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吧？不然见到我磕头干什么？”周康石问道。
看来周康石醉了，自己给他磕头不是表示尊敬吗，也表明自己的态度，正式成为周家的人了。不过张永一回忆，好象记得周康石的亲信家丁并没有给他磕头的习惯，看来自己表忠心弄巧成拙了。于是苦笑道：“人因为不能圆满的完成老爷的任务，心中惭愧，所以就来请罪了。”
“哦，你看，到底怎么回事？”周康石清醒了不少。
“是这样的，前年我回到高平的时候，莫敬宽已经死了。他的儿子莫敬宇即位后，对于莫敬宽的亲信多有疏远。而跟我有联系的那位宫中总管已经失势，没几个月就一命呜呼了。所以我现在对高平的军事布局、宫中还有多少金银并不太清楚。所以辜负了老爷的信任，实在该死。本来我是没脸再回来了，但是老爷这么信任的，即使受罚也要回来禀报老爷情况。”
这听上去不象请罪啊，倒象请功的。不过这个张永我喜欢，看准了自己不会把他怎么样，所以就回来了，很机灵啊。虽然对高平莫彝的底细打听的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只需要一个大概就行了。至于莫彝的黄金，周康石已经不怎么看重了。
周康石后来了解到，莫朝根本就没有真正统一过越南全国，在北方也就盘踞了六七十年，不可能收刮到太多的黄金。就算收刮了几十万两黄金，经过在高平的花消，估计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因为听莫彝在高平根本不节俭，不但要养军，还经常修宫殿，生活奢靡，这样就算再多的积蓄也会花完，而且高平地方狭，产出有限，只有吃老底了。
当然，如果高平还有不少黄金，周康石是不介意去抢一次的。
“那你在高平总该打听到了有用的东西吧。比如现在高平有多少军队，发不发饷，高平的老百姓生活怎么样？莫彝跟广西的那些土司关系有什么变化没有？”周康石问道。
“这种事情当然要打听好了。莫彝现在有一万多人的军队，其中常备军五千，民兵近万人，这些民兵会在农闲的时候进行训练，战斗力不太差。莫彝的军队基本不发饷，估计是没什么钱了。整个莫彝控制的高平百姓大概有二十多万人，民众生活很苦。莫敬宇一即位，马上就修缮宫殿，劳民伤财，看来莫彝是迟早被灭。至于跟广西土司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莫彝的力量相对于单个的土司，要强大得多，所以经常从广西勒索一些钱财，有时侯还会应土司之邀请出兵攻打别的土司。”张永对周康石的问题一一做了回答。
不错，条理很清楚，是个人才。看样子高平不是很好啃，二十多万百姓就有一万多兵力，而且民兵的战斗力不弱。莫彝从被赶出升龙几十年还能在高平存活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看来是典型的军国主义了。当初穿越过来自己击毙三个莫彝，缴获了三支鸟铳，放在大明还是算很先进的。从这方面来，莫彝还是有可取的地方。至于盘剥百姓就会亡国，周康石从来不相信这一套。历史上因为盘剥百姓太重而亡国的，并不多，更多的是军阀取而代之或者异族入侵。
“不错。那你不会一直在高平呆了两年吧？”周康石问道，对于这个张永，自己觉得有一个位置很适合他。
“呆了大半年，后来就在广西各地闲逛，记下了一下各地的人情。我想老爷是要干大事的人，自己又没有什么本事，只好作些这种简单工作来帮老爷一。既然老爷要在广西立足，就要搞清楚广西特别是靠近莫彝的广西西南的情况。”
这话实在是太对自己的胃口了，周康石大喜。这家伙有前途，很机灵，不过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周康石还不是太确定，虽然上次放了他后，现在他回来了，应该比较可靠。但是自己对这种盐贩子天生就不太信任，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太能够驾驭他吧？私盐贩子都不是等闲之辈。
不过，好不容易碰上了个人才，没有道理不试用一下，更何况他前期表现还算合格的。于是周康石问道：“高平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只要关注就可以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跟着老爷，老爷指着哪我就跟到哪。我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见到老爷这么大气的人，有能力有眼光有魄力。不跟着老爷，我就算白活了。以后跟着老爷自然能出人头地的。”
张永一番马屁差把周康石拍晕。不错，在明末，有谁能有自己这么有眼光有魄力呢，至于大气嘛，也是我的写照。不对，怎么钦州的乡绅在背后我大方，是个傻瓜，散财童子，跟着周康石吃肉喝汤。这个大气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哼，我不傻你们能发财，能乖乖的跟着我转？那叫益分享，你们不懂的。
“你有心了。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话就是痛快，我有一个计划，就是要建立一个情报机构。情报你知道吗？就是专门暗地里打听各种事情，跟锦衣卫差不多，比如打探敌人的情况啊，你在这两年做的就是这个事情。我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现在觉得你不错，以后就由你把这个事情负责起来。你要打听的情报很多，包含商业的，军事的，还有各个地方的人情风貌都是你的任务。当然我会拨给你一些费用，调拨一些人给你用。我可是对情报非常重视的。你也知道，我现在在龙门岛建立了一个军事基地，以后还会有大发展，情报工作就显得十分重要了。不过，你会写字吗？”
周康石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这个私盐贩子可能不识字，那还搞个屁的情报工作。
张永老脸一红，道：“人因为穷苦出身，没念过书，识字不超过三百，会写字不超过一百。”
是个问题，幸好，不是一字不识。就当自己来扫盲了。周康石拿出自己跟王化林主编并不断改善的字典给张永，道：“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再给你安排个老师，或者我亲自教你。一年后，你需要认一千五百个字，会写一千个字。如果合格，就把咱们的情报所给成立起来。到时候你就是我的高级亲信了，一年有几百两银子的工钱。我的这本字典很不错的。只要把拼音记住，学字很快的。我的那些家丁，你也见过，还不是傻不拉机的庄稼汉，结合字典学字两年，到现在都能看得懂文章了。你资质很好，还有底子，一年就行了。”
教自己识字，这让张永很感动。当初自己觉得周康石可以投靠，就是看见他教自己家丁识字。能教家丁识字的老爷，肯定不是常人。而且给这样的老爷做事，很有一种归属感。以自己的资质和见识，怎么也比那些老家丁强吧？自己刚才见了一个周康石的老家丁，混得非常不错，鲜衣怒马、人模狗样的。如果自己早遇到周康石，还不比他强？他能做到的，自己怎能做不到？
张永拍胸脯自己争取九个月完成任务，积极识字。
这个态度好，知道在领导面前表决心，周康石很满意。就带他到康区去吧，在路上也好教他识字，更重要的是，张永还算有见识，自己可能有用到他的时候。
第二天天气大好，周康石骑马到演武场去了，在那里自己应该看到陆云蔷了吧？除非陆伯恒不讲信用。
九月的三里城，正是收获的季节了，远处的田地里都是农民们收割水稻，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看来三里城确实是个好地方，今年江南的旱灾非常严重，湖广也有影响，不过三里城因为河流众多，水利维持得不错，虽然降雨减少，但灾害并没有出现。
明末的天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听徐霞客，自从崇祯以来，江南就没有修过一次水利，所以一灾到最后都成了大灾了。不光江南，全国普遍都是这样，官府不投钱，自然没有人愿意修水利了。而三里城不一样，因为是卫所，半军事化组织结构，加上上缴赋税比较轻。所以陆万里能组织军户修水利，加上本身地理位置比较好，所以几乎年年丰收，民众也颇安乐。
而在山林里，各种野果也成熟了，就等人们闲暇时候去采摘了。
一路骑马慢行，一边欣赏美景，不知不觉就到了演武场。周康石有些紧张，人女大十八变，据女孩时侯漂亮，长大就会变丑；而时侯的丑鸭长大后却能变成大美女。当然也有时候漂亮长大后更美的，真希望陆云蔷是这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