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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贤妃(二)

李芳想到此也算是松了口气,皇上对徐阶大不如前了,这点皇上虽没表露于外,可他是成日跟着皇上的人,又如何能不清楚呢?他也不是没有提醒过徐阶,不过好在从徐阶的话里也可以听出了,他也算是个心知肚明的人了。所以这次才不跟着搀和,他虽没有多过问言官那里的事,但想来这些人既要上疏缠着皇上,必定也不会这么轻易让徐阶置身事外。想来他在外也不好应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终究没有触犯皇上的忌讳。

李芳刚才在皇上面前没明说,但心里也清楚,想必这册封典礼是完了,只是却不知贤妃此刻在哪儿。

原本按理说是该在宫里的,只是李芳想来想去,总觉得未必,如今天气也热了,自己索性也躲个懒,懒得走这一趟,于是便吩咐其他人去贤妃宫里看看。贤妃若在,便告诉她皇上传召,让她即刻来乾清宫就是。

不过他的预感果然没错,派去的人很快回来,回话却说贤妃果然还没回宫。李芳又细问,才知贤妃此刻在皇后宫中。

李芳听了这话也吓一跳,忙吩咐人这件事不要外传,尤其是不要让皇上知道。他起初也想着贤妃不在宫中,但想多半是一并册封完去见皇贵妃了,却不想竟是去了皇后宫里。新来不禁埋怨,这个贤妃也真是的,皇上明明有言在先,她怎的还这么做?若是换做旁人就算了,偏偏是皇后,这不是指着皇上的忌讳犯吗?李芳虽有不满,但也只能在心里一叹,贤妃终究是主子,即便不为她为了不让皇上生气,自己也还是要想办法拦着,回头委婉的说上她两句,省得下次再犯惹皇上心烦。

皇上最近本就在为言官的事心烦,切莫再用旁的事触了。

李芳虽如此想,却也不便打草惊蛇,只能让人去皇后宫外候着,等到贤妃一出来便立刻让她来见皇上。

只是皇上那边一会儿若问起,自己可要想个办法瞒着,想来想去,李芳一时间也没有主意,想着只能找冯保帮忙了,于是便立刻让人去把他找来。

其实也不光是为这件事,自从冯保被皇上派去永宁宫照顾,司礼监的事他倒是少插手了。不过李芳也少去永宁宫过问,所以皇贵妃的事也知道的不多,如今公主是生下了,只是不知一切是否安好,但愿能平安长大才是。

皇上曾有过两个女儿,是没名分的侍妾所生,只是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所以皇贵妃这一胎虽已平安生下,但皇上却还是担心得不得了,每日遣人往永宁宫送补品不说,还是留冯保在那里照看,恐怕看样子要等到公主满月才会让他回来了,或者又甚至于可能要更多的时间。

李芳自知不如冯保,有些事如今也是靠着陈洪在决断,只是对于陈洪他也始终留着心,很多要紧的事也还要私下里再问一问冯保,不然也不能完全放心。不过这样也终究不便,所以自皇贵妃生产后他也不是没有和皇上提议让冯保回来,只是皇上却说不急,先等等再说。李芳问了几次皇上却都是如此回答,他跟在皇上身边久了,心里也开始渐渐明白了一些,一次实在忍不住趁无人的时候问皇上:“主子,奴婢同您提议让冯公公回来的事……”

“朕不是说缓缓吗?难道你就那么离不得冯保?朕瞧着没了他司礼监的事做得好好的。啰嗦。”朱载垕还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语气显然有不耐烦,还夹杂着一丝怒气。

李芳沉默了一下,忍不住低估:“皇上是说缓缓,可也不给个准信儿。”

“你说什么?”朱载垕斜视着他。

李芳听到皇上质问,忙解释:“没什么没什么,奴婢只是说没了冯公公这许多事儿都不便,奴婢做事总有不及,怕惹皇上不高兴。”

“你哪里又有不及了?朕瞧着不是很好吗?”

李芳也不瞒了:“皇上瞧着的是明面上的东西,奴婢真正苦都可全都在里面呢。”

“哦,你倒说说看。”反正朱载垕看奏疏也累了,闲来无事倒可以听他说说解解闷。

李芳道:“主子是知道的,即便皇上心里偏袒爱护奴婢,可在很多事儿上奴婢可是远不如冯公公的,有时候甚至连陈公公也比不上。”

朱载垕闻言却忍俊不禁:“朕何时偏袒爱护你了?你倒感觉着好。”

李芳一时语塞,只能硬着头皮道:“主子既让奴婢说,那主子可也要听奴婢把话说完,否则奴婢就任凭主子处置也不说了。”

“好好好,你说,朕不打岔。”朱载垕说完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的后背上,斜躺着听他说话,“朕今日就让你说个够,省得你成天做事都像是朕委屈了你一样。”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李芳又岂有不说的道理,于是道:“主子虽让奴婢防着他们,可是说句心里话,奴婢的确不喜欢陈洪,但对冯公公却还是觉得有几分可信。奴婢知道主子又要说奴婢蠢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这些日子奴婢做的很多事都是暗地里找冯公公商量过的,主子也瞧见了,他也没坑奴婢啊。”

朱载垕脸色微沉:“他是没坑你,难道朕会坑你啊?”

李芳忙跪地叩头:“奴婢不敢,奴婢也知道主子是为奴婢好。可是奴婢说的也是实话啊,断不敢欺瞒主子。”

朱载垕一时语塞,虽然他觉得陈洪和冯保都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人,不过李芳说得也的确没错,于是便也只能道:“好,你接着说,朕今天若是不让你把实话都说完了,你是不会甘心了。”

李芳大着胆子,道:“奴婢也不怕给皇上说句实话,皇上防着冯公公,不让他回来,不就是为了高阁老的事嘛。”

谁知这话一出皇上顿怒,当即呵斥道:“大胆!”

李芳下了一跳,只是本来就跪着,只能将头埋下,心知自己一时失了分寸说错了话,听皇上的口气,看来是真的动怒了。李芳一时间也不敢说话,害怕自己一出口又说错了什么。

朱载垕道:“你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朕的心思你都敢胡乱揣度,是不是看朕越来越重用你,所以就如此放肆?”

“奴婢不敢。”李芳虽这么回答,但心里想的却是,皇上如此反应,这件事未必就不是真的了。冯保与高阁老不睦,这一点自己都清楚又更何况是皇上呢?看来皇上也是怕冯保回来也会暗地里帮助这些言官,所以才有意拖着他回来,也是想等这件事过了之后。看来皇上对冯保还心有防备,自己今后还是小心着点,别在皇上面前多说冯保的好话,即便要说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想到此他忙又叩了三个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说错了话,失了分寸。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皇上责罚”

朱载垕见他叩头,面色才微微缓和了许多。其实他本想问难道自己的意图就真的这么明显,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担心的事李芳都已经看出来,难保其他人不会,尤其是冯保。冯保提督着东厂,耳目自然比其他人要广,言官集体上疏陈请的事,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不过李芳如此说了,他还当真不便开口这么一问,否则不是真的让李芳觉得自己是被才准了心思所以才恼羞成怒了吗?

想到此他还是摆了摆手,让他先起来:“行了,刚才的话朕当你什么都没有说过。不过你可得记住了,这种事可不能有下一次,否则朕定不轻饶。”

“是是是,多谢主子饶恕,奴婢再也不敢了。”

“行了,退下吧,朕想一个人清静清静。还有冯保的事,到了时候朕自然会让他回来,你也别整天替别人操心,多想想你自己,多想想怎么替朕办好事儿,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李芳起身,却也不敢抬头,只是用余光瞥了皇上一眼,见他已低头看起了奏疏来,这才安静的退了出去。

而今李芳想起那日的情景,只觉皇上的心思难测,也不知怎么时候能让冯保回来。倒当真是苦了自己,没了冯保他倒当真不好办事。

不过冯保很快就来了,还连同这他派去的人一并回来。只是见冯保穿着身便装,看样子是要去哪里的样子,李芳就不禁问了:“冯公公这是打算去哪儿?”

“我正准备出宫一趟,这不李爷的人来了吗?我想着李爷的事要紧,于是就先过来了。”

李芳闻言有些过意不去,心想自己今日叫他倒当真没选对时候,于是道:“这么不巧,倒当真是我耽误冯公公的时辰了,冯公公若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请先出宫吧。”

冯保摇头:“无妨,还请李爷先说吧。”他也知李芳在顾虑什么,于是道,“其实我出宫也不是皇上和皇贵妃的吩咐,是有其他的事。”

李芳听了这才放心一些,的确皇贵妃的事他也耽搁不起,于是道:“其实我来就是有一事想请教冯公公。”

“李爷何需客气,但说便是,我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不推迟。”

“多谢,来,我们借一步说话。”说完便拉着冯保到一旁没人的地方。

冯保也不拒绝,跟着他走便是。等到了地方,李芳才停了下来,对冯保:“其实有件事原本是不能说的,可我也不瞒着冯公公了,不过还请冯公公听了能为我保密,否则若是让皇上知道此事传出去,定饶不了我。”

冯保听他说得认真,听口气倒当真是什么大事,于是也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李爷既信得过我,我发誓定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不用发誓,只要你答应不说就好。”李芳又环视了周围一眼,确定没有人,这才道,“其实我要说的是贤妃的事。实不相瞒,皇上不让贤妃去见皇后,是因为皇后一直病着,皇上觉得晦气,所以也不想自己身边的人沾染。”

“贤妃承宠多时却迟迟不去坤宁宫拜见,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李芳点头:“不错,其实贤妃也有她自己的苦衷。不过今日册封,皇后的身子也好些了,所以按照规矩她就不得不去拜见,现下也正在皇后宫里呢。”

冯保听他说到这里,就顿时猜到了几分,不禁道:“是否皇上现下正要召见?”

李芳点头:“不错,可不就是皇上急着要见吗?我寻思着这件事要先瞒着皇上,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惹皇上不痛快呢?所以我也先让人去坤宁宫守着,等贤妃一出来便让她来乾清宫面圣。只是皇上这边要见的急,坤宁宫那边又不能惊动皇后,所以我也只能想着一会儿怎么同皇上交代,才能把这件事给掩饰过去。”

冯保顿时沉默,陷入了思索之中。皇上不让贤妃见皇后,竟是因为忌讳皇后的病。这件事对他对皇贵妃而言本是件好事,这样恐怕离皇贵妃扳倒皇后的日子不远了。如今贤妃也是块心病,何不趁此一并除去,只是自己答应了李芳不说,也不能将他出卖牵扯其中。如此一来,势必要想一个妥当的方法才是。

李芳见他忽然不说话,一时间竟也有些急了,忍不住问:“冯公公,你的办法可想出来了吗?”

冯保看着他先宽慰道:“李爷您别急,这办法我定是能给你想出来的。这样,我若不给你想出办法来,今日我就不出宫了。”

李芳闻言不禁感激,只是感激之余却也有些过意不去:“多谢冯公公了,其实这原本也是我自己的事,倒还拖累了冯公公。冯公公若有要紧的事在身先出宫也无妨,可别因为我而耽误了冯公公的要事。”

“无妨,李爷既将此事说与我听,那就是信得过我。既然如此,我岂有不全新相助的道理。”其实原本他今日出宫是为了见两个人有事,一个是张居正,一个是徐阶。不过现在看来,他自己的事的确也可以先缓缓,先帮了李芳再说。何况这件事若办好了,可以一并出去皇后和贤妃两人,不光是自己,皇贵妃也大可再无后顾之忧了。

李芳闻言也不催他,自己也跟着想办法,反正贤妃过来恐怕也要等上一阵儿,自己和冯公公也有时间,只是却耽误不得。

冯保想着昨晚的事,他还记得自己去见皇后和贵妃时皇后的语气,显然是对贤妃心有不满。那么今日贤妃去拜见,想来也讨不得什么好。皇上倒是不喜欢擅妒的人,也同样不喜欢违背圣意和挑事儿的。若这两点都让皇后和贤妃占齐了,恐怕皇上也容不得他们了。而今问题的关键就是如何能让李芳置身事外,撇清其中的干系,不让皇上怪罪于他,这倒是个难题。

冯保忽然回想起孟冲告诉自己贤妃如何得宠的事,他虽知道是陈洪的安排,只是对其中的细节如何,还尤未可知。想到此不禁问李芳:“李爷,有件事儿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原本身为奴婢在背后是不能议论主子的,只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您若觉得方便就回答我便是,若觉得不便不说也无妨。”

李芳倒回答的干脆:“你问,能说的我绝不瞒着。”事实上他也是想着冯保既这么帮了自己忙,自己也不能不仗义。

冯保道:“关于贤妃得宠我也有些耳闻,似乎和陈洪有关。只是我知道的,皇上不是一个贪念女色的人,怎么陈洪随便送一个宫女进乾清宫就让皇上如此动心,还这么快就封了贤妃。要知道皇贵妃当初在潜邸为皇上诞下儿子时也不过才封了个才人,也是后来皇上登极,顾念着皇子的缘故才封了她一个贵妃。这才若不是有孕,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晋封为皇贵妃。李爷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人,这其中的缘故李爷可知晓吗?”

李芳闻言果然为难了,却不想冯保一问就是这样的问题,倒真是他不能说的:“这个,这个......”

冯保还不等他把话说出口,光看他的神色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多半知情,只是这话恐怕是不能说了,想来也多半是皇上的吩咐,于是道:“李爷不必为难了,我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既然是不便说的,那想来我也不便听。”

李芳望向他,有些愧疚:“说来惭愧,我也不怕给你说句实话,其实我是知道的。若是别人就算了,只是皇上不让说,我也不敢透露出分毫,而且这件事恐怕除了我和皇上便只有陈公公知道了。”

冯保听了这话倒也吃了一惊,既是皇上不让说的,为何陈洪会知道。只是此刻他也不便问了,心中渐渐开始有了主意,只是在他开口之前,却忽听李芳又道:“其实贤妃的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偏向皇贵妃,我又何尝不是。其实从前在潜邸那些日子,皇贵妃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挺好的,有一次我一时糊涂忘了皇上吩咐的事,还多亏皇贵妃在皇上面前替我说好话,才免去了一顿责罚。所以你放心,无论贤妃如何,也代替不了皇贵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毕竟如今这宫中皇贵妃是唯一为皇上生儿育女的妃嫔,就凭这一点,你也可让皇贵妃绝对的放心便是。”

冯保点了点头,他知李芳能将话说到这里已是十分不易了,想必也是看在自己要帮他的份上,又不好真的什么不说,所以才提点了几句。不过现在他已想到办法了,于是道:“我明白,多谢李爷提点,李爷刚才说的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李芳一听忙追问:“什么办法?”

冯保见他着急也不多卖关子,却也不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于是走了过去,低声附耳说了一阵。

李芳仔细的听着,听到最后冯保说完,却有些犹豫:“这样真的能行吗?”

冯保点头:“李爷放心,这么一来李爷非但不会受皇上责罚,皇上今日也不会知道贤妃去了皇后那里的事。”

李芳又犹豫了一下,但想了想也只能如此,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何况他也知冯保有事,也不像耽搁他,于是便点了点头,道:“便只能如此了,还要多谢冯公公的办法,我这就派人再去坤宁宫看看,看看贤妃回来没有。”

冯保点头。

李芳接着便要吩咐人去,只是走前又不禁对冯保说了一句:“冯公公不是要出宫吗?快去吧,不然真耽误了事儿那倒也是我的不是了。”

冯保又点了点头,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微笑:“李爷放心,我这就出宫去,就不耽搁李爷了。”

“你说哪里的话,这件事我还要多谢你,是我不耽搁了你才是。”

冯保点头。

李芳接着便要吩咐人去,只是走前又不禁对冯保说了一句:“冯公公不是要出宫吗?快去吧,不然真耽误了事儿那倒也是我的不是了。”

冯保又点了点头,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微笑:“李爷放心,我这就出宫去,就不耽搁李爷了。”

“你说哪里的话,这件事我还要多谢你,是我不耽搁了你才是。”

冯保笑而不语,却也不急着走,目送着李芳的背影,等到他离开后才迈开脚步。贤妃的事皇上今日不知道不代表明日不知道,不过即便只晚一日,这件事也牵扯不到李芳身上。想到此他心中大悦,这样一箭双雕的事倒省去了今后的麻烦,自己一直想帮皇贵妃坐上这皇后的位置,今日也算是心愿得偿,了了一桩大事了。那么接下来便是出宫找张居正去了。

原本他计划着先去见张居正,然后再找徐阶,但此刻转念一想,自己在李芳的事上耽误了这么久,此刻时辰也不早了,自己今日未必就真的能都见到二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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