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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拦虎(十)

“怎么说服?”

张鲸听冯保细问,原本还是紧张,不过转念一想,督主既这么问就表示是心里至少有一部分是认可自己刚才的话的。想到此,他也略微安心一些,于是又大胆道:“言官的招数无非是上疏一力举荐赵贞吉为礼部尚书,劝皇上更改旨意。”

冯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不再开口让他继续说下去。张鲸说得不错,言官的用处的确只有如此。不过只是这么一来皇上刚下了旨意第二日就有言官上疏,不是明摆着让皇上知道这背后是徐阶在指示吗?张鲸是不知道皇上对徐阶有隙,因此才做出这样的推测,不过自己又岂会知,徐阶更是再清楚不过。以他的性子,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做这样明目张胆的事,如此一来岂不是只会拉大他与皇上之间的间隙?

张鲸低着头,也不知自己刚才的话究竟说得如何,为何督主这么久了也没有一点反应?难道真的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他回想了一遍,却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中有什么查漏。偷偷望向督主,却见他还沉默的思索着什么,于是开口试探:“督主若无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冯保这一次倒没留住他,只是点了点头还顺带多嘱咐了一句:“明日一早你再出宫了,争取在事情发生之前能将昨晚的情况打探清楚。”

张鲸点了点头,却忽然意识到督主刚才说事情,不禁问:“小的愚钝,不知督主说的是什么事?”

“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张鲸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小的糊涂,小的明白,明日一定尽量赶在言官们有所行动之前。”

冯保点了点头:“你也累了,先去好好歇着吧,别耽搁了明日的事。”

“是。”张鲸依言退下。

此刻天色本已不早了,冯保虽心里还怀揣着事儿,但也只能先回房歇息。只是一夜里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徐阶的事儿,一时间也睡不着,直到要天亮的时候才迷瞪过去一两个时辰,很快又到了该起身的时辰。

这个点儿长哥也没有起来,冯保便打算还是先去司礼监一趟。只是他去之前先去张鲸的住处看了一眼,果然没看到他人。想来张鲸定起得比他早,宫门一开就出去打探消息,如此冯保也略微安心一些。

即便因张鲸耽误了时辰,可冯保到司礼监时依旧为时尚早,只有几个清晨打扫的小火者在擦拭着桌椅,其他人连个影子都见不到。李芳是要伺候皇上起居,因此这个点儿不在司礼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没想到陈洪也这么偷懒,平日里瞧着他倒是个谨慎小心滴水不漏的人,却不想也有这样的毛病。准是见自己不在李芳这个时候又要伺候皇上。因此才以为不会有人知道。

说起陈洪,这个人他原本早就该料理了,只是不想再丢了高拱这个靠山后他又靠上了一个贤妃。早知道这后宫的人比之前朝是最不好下手的,所以陈洪这一招倒当真让冯保暂时也奈何不了他什么。不过现在奈何不得却不代表以后,在宫中时日方长,冯保知道自己还有的是机会。

只是比意料中的快,司礼监很快就来人了,然而来的却是东厂的人,虽不是张鲸,可也是平日里时常入宫传递消息的。

他一进来就朝着冯保而来。

冯保原以为是张鲸让人传的什么消息,然而那人却偷偷塞给他一封信,说:“是督主府上送来的,原本昨晚送来的,但宫门已下钥,小的只能一早就送来。”

自己府上的来信?冯保虽有疑惑却也不多想,先将信收好便立刻打发他离开。

虽然这时司礼监还没有来了,但冯保还是觉得这里不安全,想来想还是先回自己的房间,先弄清这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再去打探今日徐阶的事。

想到此他也不耽搁,很快就回房了。

一路上在想自己府上会有什么信呢?而也只有一种可能信会送到自己在宫外的府邸,那就是徐阶。

不过徐阶也没那么笨,想来消息是饶了一圈从和顺斋递送过来。

冯保既已肯定是徐阶,心中也要有地一些。回了房立刻关上门,这才将信拆开来看。信上内容不多,说的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让冯保今日千万不要去司礼监,也不要去御前见着皇上,即便是传召也不能去。

冯保越看越糊涂,只是徐阶信中却也没明着写是为什么,只是让他切记不要如此。冯保见这信上的字迹潦草,想来也是匆忙之中写下的,看来当真是来不及多解释。只是他很快意识到不好,若要皇上传召不去,那自己便只能称病了,只是自己刚才已去过司礼监,虽说没见着人,可那么多人看着自己还好好的,若这么突然病了倒真的说不过去。不过徐阶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冯保坚信徐阶不会害自己,若是自己不依行,反倒可能坏事。他想了想,现下也只有一个方法了。虽有些冒险,但却可以应一时之急。

昨夜虽有贤妃留宿乾清宫伴驾在侧,但朱载垕几经辗转,却也始终难眠。

其实昨日他之所以召贤妃来,也是为了防备着徐阶。原本以为自己那么批复下去,徐阶看到后定会入宫找自己据理力争,然而徐阶却表现的异常平静,陈洪还特地将这封奏疏挑出来亲自交给他,只是徐阶看后却什么话也没说。

这样的平静反倒让人觉得不安。

朱载垕很清楚,徐阶之所以举荐赵贞吉,无非也是为了在内阁中安插自己的人。虽说这个赵贞吉似乎还有一些能耐,不过能耐与否是次要,用人关键是要看这个人究竟是对谁尽忠。

与赵贞吉相比,王廷是他一直想提拔的人,所以无论是出任六部堂官还是入阁拜相,相对而言他更放心得过一些。而且王廷在朝多年,身为言官一直敢于直谏,也不曾听闻又何党派之分,将来也更不存在有被谁利用的嫌疑。

只是徐阶谋划着将赵贞吉和王廷一并写入奏疏,为的不过是让自己一并答应,如今自己这么让司礼监批复,徐阶苦心已久的事就这么泡汤,难道他就真的不打算再有作为吗?

朱载垕原本只是让贤妃来以防万一,却也没想过要让她留宿在乾清宫。只是白日里一直不见徐阶有何反应,反倒让他不安,最后竟也改变了主意,让贤妃留下不走了。

只是这留得了一日,第二日当如何倒也成了他心中暂且难决的问题。

徐阶昨日不来,那么今日又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呢?朱载垕想着,李芳正从外面进来,用篆刻龙纹的金盆为他端来了热水,一旁有一早准备好的脸巾。贤妃正为他穿上盘领窄袖黄袍,前后及两肩各有金织的盘龙一只,这也是他除常朝外平日所穿的常服。等到衣服穿好了,正要虚束上玉带。朱载垕却忽然抓过贤妃手中的腰带,一下子丢在了榻上。

贤妃一愣,周围的宫人连同李芳在内也不明白情况,但却很快都一并跪了下来。贤妃见状,并未犹豫也跟着跪下。

“不关你们的事,都起来吧。”朱载垕说这,忽然将已戴好的乌纱翼善冠也取了下来。

众人不明所以却依旧还跪着,李芳略微抬头瞥见皇上的动作,忙又低下头道:“主子,马上就要早朝了。”

“朕知道,你们先起来。”

没一个人先动,众人谁都不敢第一个起身。李芳虽了解皇上,但此刻却又有些摸不清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起来,而其他宫人又等着他带头。

最后最先起来的竟是贤妃,她刚一起身便对众人道:“既然皇上让你们起来,你们遵命便是。”

众人贤妃这么说,皇上又并没出言反驳,这才相继起身。

李芳也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心想贤妃伺候皇上的时日远不如自己,却竟比自己还摸得清皇上的脾气,看来果真是绝非一般。

“李芳,你留下。”

“是。”李芳应了一声,还不等他吩咐,其他宫人就很自觉的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妾身也先告退了。”贤妃见状本想跟着退下,却被皇上叫住,“你先等等。”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依言留下。

等到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李芳这才道:“马上就该上早朝了,可主子刚才这是怎么了?”

“朕想过,今日早朝就不去了。”

李芳一听急了:“可早朝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主子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朱载垕闻言不悦:“怎么你也跟那些大臣一样拿着祖宗规矩来压朕?谁不知道早朝只是个形式,把原本已经知道的东西再来宣读一遍给大家听而已,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大不了?事情还不是照办,只要内阁那帮人得力才行。”

李芳觉得皇上话里有话,也不便乱猜只是道:“话是没错,规矩是主子定的。可主子若就这么无故不早朝,恐怕会遭臣下非议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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