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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事发(十一)

“奴婢只是觉得事关重大,不敢一个人拿主意,还请皇上让内阁商议后决定。”

朱载垕一哼:“要是能用得上内阁朕还叫你们来做什么?这件事内阁不能插手,徐阶就更不能插手了,他也总要避避嫌的好。朕以让他请病回去休养了,没有朕的允许他什么人也不能见。”

冯保闻言心里暗自吃了一惊,皇上如此不就是形同软禁吗?而且不让内阁插手,也就是说也不让其他人为徐阶说话了吗?皇上向来宽仁,何故今日会如此?那不成皇上真的想借此时料理了徐阶吗?冯保越想越害怕,心中不免开始有些慌乱起来。然而很快他又自定了心神,告诉自己要冷静,如今皇上根本不稳,朝中还有很多事不得不依靠徐阶,所以皇上断不会在此时如此,否则不就等于自断双臂了吗?何况如今朝中除了徐阶又还有谁能胜任这首辅的位置而不遭人反对呢?恐怕到时候无论是谁接任了这个首辅的位置,徐阶的这一笔账都要算在他头上。

冯保想到此顿时冷静了许多,却也不说话。

朱载垕见他不说话,反而道:“怎么?哑巴了吗?”

冯保索性如实回答:“奴婢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不敢胡乱开口。”他说到此忽然要起身跪下,但是他这个样子哪里能真的起来,还不等皇上开口李芳便过去按着他坐下:“你这又是干什么?主子恩典你就坐着回主子的话了。”

陈洪只在一旁看着,神色满是不以为然,谁知道冯保又在耍什么把戏。

朱载垕也道:“李芳说的对,朕让你坐着你又想干什么?”

“奴婢是想向主子请罪。”冯保心想,既然猜不中皇上的态度索性就想办法让皇上自己说出口。

“请什么罪?就为刚才?朕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主子宽宏是奴婢的错,其实奴婢想说的是张齐的事。主子事前吩咐过奴婢要和首辅商量着料理好张齐,不让他在朝中勾结其他言官以求脱罪,都是奴婢的失职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所以即便主子宽宏不怪罪,奴婢也不敢不认罪。”

朱载垕沉默一下,忽然做了下来,靠在椅子上,右手也放在了扶手的龙头上,看着冯保,就这么看了片刻才道:“这件事说不怪你可又的确是你的责任,但是若说怪你这件事朕也不只是交给你一个人在办。”

冯保闻言道:“这件事都是奴婢失职,与首辅无关,皇上若要怪就怪奴婢就好了。”

陈洪听到此插了一句:“冯公公对这样的事向来是置身事外,怎么今日竟能主动替首辅定罪,这当真不是冯公公往日的作风啊,还是因为冯公公与首辅关系部一般呢?”

虽然觉得陈洪今日总是和自己作对,不过冯保也不觉得奇怪,道:“陈公公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受点主子的惩罚又算得上什么呢?到时首辅关系着朝政,还要指望着他给主子做事。难不成不指望首辅还要指望陈公公你吗?我可是自问没那个能耐,若陈公公有可万万不能屈才啊。”

陈洪一哼:“冯公公抬举,且不说我没那个能耐,即便我有也不敢越权,这点我可万万学不得冯公公,我只不过是个安守本分的奴婢而已。”

李芳闻言皱眉,心知自己再不说主子就真的要动怒了,于是道:“好了,你们两个在这儿吵什么,主子可都还看着了。”

李芳既已开口,二人即便还有话也不说了。

三人这次目光又全都落在了皇上身上,却也不敢直视,只能偷偷瞥着。

好在皇上还自行思索着什么,看样子是并没有功夫搭理他们。于是三人就这么耐心的等着,终于等到皇上抬头,三人又忙将头完全低下,目光也都落在了地上,只听皇上道:“冯保,你就断定朕一定会处置了张齐吗?”还不等冯保开口回答又补充:“这次朕要你明白回话,不许绕弯子也不许说的含糊。”

冯保心知皇上这么问自己是躲不掉了,不过刚才自己提到张齐的事皇上并没有怪罪的意思,看样子皇上这次也不是冲着首辅来的,冯保想到此便道:“奴婢斗胆说一句,自然是处置了张齐了,张齐本就有罪在身,可如今他还联名朝中那么多言官来弹劾首辅。还在给主子的奏疏中说什么‘臣谨昧死以闻’,不知道的还真当他是直言不讳的谏臣呢。其实不难看出张齐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先弹劾首辅给自己博了个直言上谏不谓强权的忠直之名,那么接着他收受贿赂的罪行一公开,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他的直谏来帮他说话。”冯保说到此忽然瞥了陈洪一眼,陈洪目光中有不屑,很快望向一旁看也不看他一眼。

冯保回过目光,又道:“刚才陈公公怀疑奴婢和首辅有私,主子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疑惑。其实奴婢这么做非但是因为主子要首辅处理朝政,还因为奴婢心知一件事,因此不想冤枉了好人。”

“什么事?”朱载垕顿时好奇,也坐直了身子,“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不得有半点隐瞒。”

“是。”冯保道,“其实张齐在被告发后曾去首辅老家求助于首辅的两个儿子,想来是想贿赂求脱罪什么的。只是首辅向来清廉,对家里的人也打过招呼不能收任何朝廷中人送来的贵重东西,所以首辅的两个儿子根本就不让张齐进府,甚至连见一面也没有,张齐就因此怀恨在心。后来首辅也知道了这件事,原本以为张齐入京后还会来向首辅行贿,然后他却一次也没有来。其实奴婢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只是却也只是派人留意着,只知道他暗中收买了不少言官,却也只当是他想让更多人为自己说话以求开罪而已,奴婢当时并未向这方面去想,所以也是为何一直没向主子禀报,奴婢当真是没有料到这个张齐竟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朱载垕略微沉默着思索了一下,然而就这一下,却让冯保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他自认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合情合理,只是却不知道皇上听到后会如何决定。

朱载垕这一下倒是沉默了许久,终于再开口了却是先叫了声“李芳”。

李芳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知道皇上是在叫自己,忙回了声:“奴婢在,主子吩咐就是。”

“去将今日弹劾徐阶的奏疏一并取来。”

李芳迟疑了一下,最终去一旁的桌子上将奏疏都拿了过去,等走近御案却依旧拿在手里,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能放下。

“还有这本。”朱载垕说着便抬手将原本就放在御案上的张齐的那本奏疏也递给了他。

李芳接过。

朱载垕又吩咐:“去把不久前弹劾张齐收授贿赂的奏疏也找出来。”

“主子忘了,司礼监按主子的吩咐批示后就已经下发了。”

“下发了。”朱载垕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道,“那就让那上奏疏的人再写一份再弹劾一次,内容一样也不要紧。两个时辰内必须送入宫,朕要的就是这个东西。”

李芳也不知道皇上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既然皇上吩咐了他也不得不遵,虽然手里还捧着奏疏行动不便,但也只能先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吩咐了。只是他刚抱着奏疏才走了一步,却忽听皇上道:“你又抱着走做什么?东西就先放在这儿了,你去吩咐完就立刻回来,朕还有事要让你去做。”

李芳虽然也有些不明所以,但既是皇上说的话,他自然也不得不遵,因此也不多问为什么,只道了声“是”就放下东西按吩咐去了。

冯保心里猜想着皇上究竟是何意,若是光是拿今日张齐等人弹劾徐阶的奏疏就算了,为何还要从前别人弹劾张齐的呢?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便且先看看再说。不过皇上看样子也不着急,先是又将今日弹劾徐阶的奏疏都看了一遍,其实内容都大致无异,无非是顺着张齐的口吻弹劾那两件事,只是不同的人用了不同的写法而已。等到皇上差不多要看完了,李芳也跟着就回来了,皇上这才放下手中的奏疏,对李芳道:“都吩咐了?”

李芳听主子一问,立刻回答:“主子吩咐的奴婢都一字不差的交待下去了。”

“嗯。”朱载垕点了点头,指着面前刚才李芳放下的那些弹劾徐阶的奏疏道,“一会儿把这些都给朕送到徐阶府上,然后告诉他让他写个自辩,然后明日来早朝吧。”

“是。”

冯保一听顿时也跟着松了口气,好在皇上是没有怪罪了,如此一来也算是皇上松口了吧。虽然从大局着想皇上是断然不会处置了徐阶的。但是冯保从刚才开始却还是不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过现下皇上这么吩咐,他也总算能放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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