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洛香衣过多的依恋赫连翳，芸娘一直颇有微词，这样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给一个人，终归是不太好。
十年前她也是这样，明知道暗营里出来的人都没有心肝，不知感恩更没有情感，却还是把所有的交了出去，换了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只是，想到赫连翳板着脸向自己道谢，芸娘无奈的叹气，希望这次能不一样，也希望谭婧和慕青凰那边不要再闹出什么妖蛾子，他们这些人都是一把老骨头了，经不住折腾吓唬了。
看芸娘一脸生无可恋的无奈，青烟解意的笑了笑，沈家的人到了许州，她的姑娘却不见了，哪怕沈意恒说有人照顾她的姑娘，她也会担心，怕别人照顾不好。
送走了芸娘，青烟回到沉情居，肉翼已经颤抖起来，在宽松的衣下蠢蠢欲动。
疼！
青烟进屋慌忙脱了衣裳，肉翼即可展开，从翼根颤抖到翼尖，疼！只有疼得无法忍耐时，他们才会颤抖！
浸泡在汤里也缓解不了疼痛，青烟咬紧牙，等着人送新熬的汤来。
芨芨草的个头看着小，但每次只需放三五株就足够镇住疼痛，唯一麻烦的就是一旦冷掉了就没有效力，必须重新熬。
新的汤很快就送来，换掉冷掉的汤，身周重新热起来，青烟才觉得好受点儿。
疼痛缓解得慢，好在能镇住，青烟皱着眉头好一会儿，终于感觉到疼痛明显减弱，重重的舒了口气，看见还候在一边的丫鬟。
“还有事？”
这丫鬟名叫珊兮，无论年纪姿色还是别的，在丫鬟里都算是中等，并不惹人注意。
珊兮抬眼望着她，眼神里透着怯弱和忍耐：“青烟姐姐，她们说你要变成妖怪了，青烟姐姐，变成妖怪好吗？我可不可以也变成妖怪？”
青烟愕然：“你想变成妖怪？”
变成妖有什么好的，瞧她整天泡在汤里，活像正在腌制等着下锅活食材，若是有法子保住这一身灵力，她也不想变成妖。
珊兮怯弱的点头，眼神里透着强烈的渴望，叫青烟惊疑：“你怎么会想要变成妖？”
珊兮动了动唇，一副想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看得青烟直皱眉：“连这点儿决心都没有，还怎么变成妖？”
在她决定变成妖之前，有人向她详细的解释了妖这个字的含义，其中由人化妖更是重点。
人是无法完全化成妖的，除非这个人的前生是妖，而且必须是具有某种神通的大妖，转生之后才能借助妖的骨血，唤醒前世的妖魂，变成妖。
那人说她前世是大妖，不过经历了多次转生，妖魂已经快要磨灭，所以化妖才会这么痛苦，若不是那覆盖在她脊背上的骨粉在妖中也是珍品，她也只能像凡人那样，变成半人半妖。
凡事掺着个半字，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半人半妖，既非人也非妖，只能在人与妖的夹缝中生存，被人妖两族轻贱打杀。
若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谁会想变成这样？
可如果连这点儿迫不得已都没有勇气说出口，将来如何面对半人半妖的痛苦？
珊兮迟疑了许久，最后道了声打扰青烟姐姐了，咬紧唇出了去。
青烟掐了掐眉心，暗道最近都泡在这汤里，对外边的事疏心了。
看珊兮的模样，只怕是遇到了为难无法解决的事，才会想到变成妖。
只是，不知她是想要利用妖的力量，还是想要利用种族的背离？
青烟思虑着，等身上的疼痛变得微弱了，才出来寻了个丫鬟问起珊兮。
灵希和珊兮差不多，搁在这满院的美人里并不起眼，因此她也没想到青烟会找到自己，听到青烟问珊兮，才恍然大悟。
“珊兮前两日去了北苑，回来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还老做噩梦，说有什么跟着她回来了。”灵希老实的说道，她跟珊兮住一个屋，夜里被吵醒了几次，自然清楚。
“她去北苑做什么？”北苑不是被封闭了么，她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去那边做什么？
灵希想了想，摇头讪笑道：“青烟姐姐你知道的，虽然我们住一屋，但私事上……”
这么说是为了私事才去北苑的。
青烟只笑，让她先去忙，并未戳穿她的谎言。
既然灵希想要替珊兮瞒着，那就看看是灵希瞒得住，还是珊兮忍得住。
青烟自小在花街上长大，有个在众多达官显贵中吃得开的姨娘，如何不知道住在一屋里的人相互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所谓私事，不过是相互看到却默契得不说破，对外也只是装作不知道。
瞅着灵希的背影，青烟心底泛起一丝冷意，不能忠于主人的人，死掉了也没关系吧。
挨着晚饭前，洛香衣被外边的香味唤醒了，看见赫连翳还是有些不高兴，撒娇似的把他送出去，让青烟进来伺候。
青烟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珊兮的事告诉她，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说了烦了姑娘的心，不说又有些逾越。
洛香衣瞅着清亮的明镜半天，见青烟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道：“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憋着伤身。”
青烟一噎，急忙将事情说了一遍，瞧着洛香衣等她定夺。
“……额，珊兮是哪个？”洛香衣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倒是那个灵希，隐约有些印象。
“珊兮就是那个喜欢梳双螺髻的丫鬟。”青烟急忙答道，她家姑娘真是越来越懒了，连自己院里的人都记不住。
“那不是椿霓吗？”洛香衣惊讶道。
青蛙僵了下脸，低声提醒道：“椿霓是梳单螺髻，个子最高的那个。”
洛香衣哦了声，脸上的茫然显示着她并不记得有这么个丫鬟。
青烟郁郁的放弃了，这些丫鬟来了一个多月了，姑娘竟然都认不全，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姑娘记不住的只是那些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的人，像这种在一个屋檐下，还是能记住的。
“姑娘以为该怎么办？”青烟已经不想在认不认得人这事上纠结了。
“既然有东西跟她回来了，那咱们就找人驱驱邪气。”洛香衣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