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仲春，水很凉，慕仙虹救上来就生了病，初夏的时候就没了，慕将军知道消息，没过几天也走了。
接连失去两个亲人，慕青凰办了丧事就消沉下去，许多事都不管不顾，幸好青雀没出什么问题。
有时候商烟罗宁愿青雀出了问题，也许出了问题，慕青凰就不会得到消息，就不会去闯皇宫，青雀就不会死。可到底只是希望，那送信的人想要把水搅混，不管青雀怎样，慕青凰都会看到。
“姐姐去了皇宫，回来就发了数十道命令。”商烟罗轻声叹气，“洛姑娘，你知道姐姐发的都是什么命令吗？姐姐她，要青雀全力引西永玉迟两国攻打玉麟！”
洛香衣听了半晌，这时才被狠狠镇住了，慕青凰这女人竟然，竟然出卖母国！
论权势财富，西永玉迟两国也开不起更高的价码了，难不成还能封她个异姓王？但别说异姓为王了，就是皇室中人封王，多半也会被削权夺兵，比较起来，权势反倒不如在玉麟，她干嘛卖国？
难怪她说罪无可恕，不会报复赫连翳，的确是罪无可恕。
“姐姐她疯了。”商烟罗道，“虽然只打了半个月，但有青雀指引，两国大军长驱直入，玉麟损失惨重，此时又传出国君重病的消息，如果不是正好两国国都也出了**，玉麟就保不住了。”
事实上也没保住，还连西永玉迟两国也崩溃了。洛香衣默默腹诽，后来三国都垮了，只剩一个璟王不出许州。
“战事结束后，国君就没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洛姑娘也听说过了吧。”比起之后发生的事，那场突如其来而又短暂的战争失去了任何被探究的价值。
“国君死后的第三天，赫连翳来了。”商烟罗苦笑，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天姐姐换了女装，是二小姐未出嫁前的衣裳，姐姐穿着不合身，却很美，美得像冬夜里的月光。”
“赫连翳说姐姐犯了死罪，罪无可恕，却对姐姐是女子一事毫无惊讶。”
“赫连翳说完就要杀姐姐，我替姐姐挡了一掌。洛姑娘，我跟你说，千万别替人挡灾，那简直不是人干的事，疼死了！”商烟罗皱着眉头告诫，洛香衣忍不住笑了。
“可是，再有下次你还是会替慕姑娘挡灾。”
“说的也是，看着姐姐有事可不是我的风格。”商烟罗大方的承认，倒在床上半天没开口。
“后来呢？”洛香衣轻声问道。
“后来？后来不知道啊，我醒过来就在风音谷里，姐夫说姐姐跟他闹掰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然后就给我丢了个师父，说要我学好了以后保护姐姐。”商烟罗摇头，她其实也没出来多久。
“姐姐是最近才回来的，我本来在许州呢，姐姐让我来渚州找你们，我才来的，不然谁要来这破地方，冷得要命。”
洛香衣不禁笑了：“许州不也很冷吗？”
商烟罗瘪嘴：“许州是冷，可沈家的地龙暖和啊，哪像这里，什么都没有。”
洛香衣愣住了，沈家？
“你，你上次不是还打劫沈家来着，沈家怎么会……”让你住进去？不是该把你打死？
洛香衣没把话说完，她第一次见到商烟罗，沈家的小车队在四方城百里外被围，沈大公子身边的护卫朴烁出手，眼看镇住场面时，是她出手将朴烁打成重伤，还抢了沈嫣然的新发簪，最后沈大公子叫了二公子出来，她就跑了。
“我是去凑热闹的，有沈意远在，朴烁在不在都没什么影响。”商烟罗理直气壮，说完又悻悻，“谁让沈意远不理我，明明答应姐夫要照顾我，却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
洛香衣无言以对，她还以为是商烟罗一头热，没想到中间还有层关系搭着，沈二公子竟然认识她姐夫？
“你姐夫是什么人？”洛香衣不得不好奇，沈二公子就一张死人脸，对什么都不在意，竟然会答应照顾别人这种自找麻烦的事？关键是这个被照顾的人还放话要将他拿下了，他这不是找麻烦？
洛香衣觉得不太对，沈二公子没这么蠢才是，难道？洛香衣心里发毛，沈二公子难道不是在找麻烦，而是在找借口？
提到沈意远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回许州，商烟罗就生气，正扭头气着呢，听洛香衣问，转头就看见她一脸的古怪，也古怪道：“姐夫叫谭婧，以前青州北营参将。”
谭婧？青州北营参将？
洛香衣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要不就是青州北营有两个叫谭婧的参将，不是说谭婧跟慕家不和吗！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成了慕青凰的夫君了？
“别想了，北营就那一个谭婧。”商烟罗替洛香衣确认了，但为什么两家不和最后却结了亲，她也不知道。
洛香衣被噎了个正着，心里憋屈了好一会儿才道：“赫连翳究竟是什么人？”慕青凰叛国罪无可恕，但为什么是赫连翳去杀人？
“不知道。”商烟罗回答得干脆，又揣测道，“不过他那时的武功路数很像暗营的，也许是暗营里的哪位大人吧，明面上的身份就不知道了，他们那种人，都有无数张脸。”
反正青雀死了，暗营也早就散了，说说也无妨。
洛香衣嗯了声，见她脸上有些倦色，挪了挪位置：“商姑娘，你在青州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阿遥的姑娘？”
“听说过，无业居的女大夫，性子冷淡但医术精湛，可惜得罪了人，在青州两年就给人害死了。”商烟罗答道，洛香衣发怔，这样就死了？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陪我睡会儿。”商烟罗拱身子钻进洛香衣怀里，抱着她就不撒手。
呃……
这不是她抱着赫连翳睡觉的样子？
洛香衣脸一红，低声道：“商姑娘，你为什么要跟我睡？”
商烟罗虽然有些不待见赫连翳，但不会看不出来赫连翳要跟她住，怎么还跟赫连翳抢位置？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商烟罗闭着眼眼道，一面深吸了口气，“闻着很舒服，像玫瑰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