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何不妥？”
医长身形一凛，忙答道：“臣只是觉出屋内气味不大对，这熏香今日用的是？”
陆政眼光一扫，他冷声命令：“今日侍奉婢女出列，还不速速答话。”
“回，回禀陛下，奴不知，这是漠妃娘娘自己配……不，不对，陛下，这香不是寝宫常用的香，娘娘似乎也不知情。”那婢女说着眼看要泪洒当场，身形也颤抖不停。
医长闻言连忙冲到熏香炉前，拨了盖子，见那盖中燃尽的灰白香末，却摇了摇头。
“并非熏香。”
婢女身形一顿，面如死灰，竟当场吓昏了过去。
陆政的面色也越发难看，眼神如刀，恨不得将那无用的婢女活剜了去。
医长一颗衰老的心脏也跳个不停，生怕惹怒了皇帝，就再没有跳动的机会了。“陛下，且让我闻上一闻，也许能找出毒物来源。”他连忙请求，陆政勉强点了点头。
医长在屋中巡视几圈，终于发现了角落的盒子，他打开盒子就闻到浓郁的香气，面色这才松动少许。他扬手将那盒子整个投入火中，转瞬就烧得一干二净，只从火里猛地迸发出一阵冲天的臭气。有那识相的阉人开了大窗，半晌也就散了。
陆政和宇文盛对视一眼，闻那香气颇有几分熟悉。
“是那东西。”陆政肯定地说，目光投向宇文盛，宇文盛便取出了那瓷瓶，打开盖子递到医长的面前。
“可是此物香气。”他问得凝重。
医长重重吸了一下，半晌才点了点头。
“正是此物。”
其余事情颇为好料理，宇文盛待医长开了药方后就交代下去煎药喂药，寝宫里的婢女阉人也都一一关押查探过去，唯恐出现同党。陆政则专门调了人，将偌大个漠妃寝宫看守得严密。
过大半时辰后，两人才在正厅坐下歇息，宇文盛手里还捏着那瓷瓶，开了盖子，肉眼得见里面有着几根细长虫尸，被空气冲散了便散发出淡淡的腥臭。
“你那时候捡药，周围是否有什么蹊跷之处。”陆政慎重地问道。
宇文盛面露思索之色，他细细想去。那时碰巧经过，周围无人影迹，只地上掉了个不大的素白瓷瓶，他本以为是那个丫鬟阉人掉的，也没多在意，但走出几步，才觉出不对。可那林子里是什么样子，却是记不得了。
他摇了摇头，嗫嚅着说不出话，神色间越发懊悔。
陆政轻叹口气，忙转移话题道：“罢，你没在意也是正常，那瓷瓶看着简陋，怕是宫里侍从的东西，不好查探。那些丫鬟阉人可有不妥。”
“倒是没有。”宇文盛答得肯定。
陆政却嗯地一声，疑惑地抬了抬眼。
“没有不妥，那凶手又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漠妃寝宫里的，也只有婢女阉人，可现在你说那些人没事情，难不成还是什么武功高强的人不是？”
“确实没有不妥。”宇文盛抿了抿唇，郑重说道：“臣一一查探过去，随不乏其他事情，但有关下毒一事，一丝线索也无。而且……”他欲言又止，俊美的容貌因为神色间的犹豫之色，显得越发真挚。
“怎么？”陆政追问。
宇文盛顿了一顿，半晌才轻叹口气，将那瓷瓶底向陆政眼前一摆。他絮絮说道：“这瓷瓶是宫里的东西，看着素朴些，却是婢女制式的物件，只是查探不严，多少恐怕个人都不清楚，便是查，也查不出眉目。”
“那若是，从下毒之人的意图入手。”陆政意味深长地开口。他心里也清楚，后宫是片腌脏地界，为了争宠，那些嫔妃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虽有时乐见其成，但当下这样的时分，却也是心生恼意，决议要查上一查。
“陛下。”宇文盛却不敢开口了，事关自己妹妹身上分拨的宠爱，他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陆政便也不多为难，只淡淡道：“那毒药是否只有害人性命的效果。”
宇文盛摇了摇头，神色间露出几分思索之色，半晌却是面色黑沉下去，眼中也透出几分不善和煞气。
“臣记得了，那医长临走时交代过，要漠妃好生休养个一年半载，那毒药便是解了，恐也对生，对，对生育有碍。”那末几个字仿佛从牙缝里生挤出来一般，宇文盛眼里恨意更盛。
女人在这后宫之中，不就是靠宠爱和子嗣活着，若他当时没捡着那瓷瓶，若他和陛下晚去了几分，医长耽搁了少许。便是毒解了，漠妃却患了隐疾。
一想到自己妹妹险些要晚年孤苦无依的境地，宇文盛便越发恼怒。“真是狠毒。”他恨恨地念着。
陆政面色也极为难看，他容得下后宫各色争宠，但男人啊，事关子嗣大事，怎么可能保持冷静。
“查，此事定要彻查，抓出那幕后黑手，绝对不可轻饶。”
“目的若是为了让漠妃不能生育，那下毒之人定然是宫内较为得宠的几位，陛下……”宇文盛话音未落，但未经之意陆政心知肚明。
“无妨，心太大了，留不得。”陆政冷着脸轻描淡写地说了话，宇文盛便也从从容容地听了令，心里面也想好了行事的章程。
“陛下，漠妃娘娘醒了。”从外面进了个侍卫，恭恭敬敬地开了口。
陆政和宇文盛闻言，面色都好了不少，陆政更是连连追问：“这是毒解了不是？”
“回陛下，并未，只是漠妃娘娘身体康健，醒了片刻又睡下了，且从婢女口中得了线索，下毒的也是个婢女打扮的人物。”
陆政点了点头，原打算去见见荆怀九的脚步却突然转了方向。
“朕要回宫议事，这案子便交给你了。”
“是，陛下。”宇文盛点了点头，应了令。
“那么事已至此，真相就显而易见了！”宇文盛和皇上交谈一番之后，感觉案情似乎有了眉目。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在沫妃寝宫香炉中下药的人。”宇文盛顺着刚才的思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