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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如果

黑暗既容易引发人群恐慌,又利于罪犯藏匿,会给警方的围捕行动造成巨大困难,但在这些困难面前,PTU不得不考虑一项更为灾难性的后果:

火灾。

在大楼内交战,起火是不可避免的,而防止火势蔓延的首要关键措施就是切断电源、电路。

凭借着能见范围有限的电筒光,已完成外围人群疏散任务的PTU大部人马陆续进入大楼,逐层展开武装搜索。

最先进楼的郑明威分队则在韦良带领下,离开大楼管理处,朝居住用房最为集中的9层挺进。据台北原市政部门掌握的资料里,这一楼层的住户多为60岁以上老人,这些老人不用参加街头协防劳动,平时都呆在家里,等候服务队送供给上门。

自诩来自文明国度的A军特种部队倒还不至于成建制劫持老弱妇儒,但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性,军队纪律不允许这么干,不代表军队中的个别走投无路者不会狗急跳墙。更何况在第八战区司令部十一局提供的情报中,北市商业中心一直是当地胎毒极端分子秘密chuan连Ji会的大本营,这类人成份复杂,而且缺乏统一的组织管理。对台北军管会“三反”办及台北警方来说,处置无组织的暴乱始终要比围剿有组织的武装渗透棘手得多。

大楼管理处是兵家必争之地,一般不会有平民跑去撞枪口,居民房则不同。郑明威分队在进入居民房搜查时不再采用同样的突击方式,这也意味着他们面临的风险更大。

“我们是警察,里面有人吗?”

“没、没人......”

“警号HK28998奉命疏散901室人员,请您打开门。”

“我......我不起来.......”

“奶奶,备用电源还有电,您按一下挂在脖子上的控制器就可以开门。您摸一下,圆形的只有一个,就圆形的那个按钮。”

透过杂乱无章的枪炮声,郑明威帖在门边,听到里面颇有规律的窸窸窣窣声。韦良接过郑明威表示异样的眼神,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午后断电的大楼里像蒸笼一样,裹在重型防弹衣里的持盾警长早已大汗淋漓,他将手枪插回枪套,脱掉流出汗来的手套,赤手紧握盾牌上两只把手,点了点头。

备用电源驱动着马达,将军管会民政厅援建的“爱心门”缓缓打开。

持盾警长大吼一声,没人听得清他吼的是什么,可能是“正义与我同在”,也可能是“德玛西亚万岁”,总之他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坦克,义无反顾向前冲。

密集的子弹打在防弹盾牌上,电火四溅,凹凸变形的盾牌仍迎着子弹的方向狠狠撞去......

云层夹缝里漏出的阳光,战战兢兢落在阴冷潮湿的2142高地,从对面雪峰吹来的风带透骨的寒意。

一点不像六月的天。

莱布其中校拉紧领口,右手不离挂在胸前的*,看着黑鹰直升机远逝在天边的背影,和地上忙碌的部下。

观察哨所需的传感器网络控制台设备已经搭建起来。一门轻型迫击炮架在距离悬崖约十米的地方,摆好了角度。机枪组观察员倚坐在崖边的大石上,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用望远镜观察那条安静的盘山栈道。

“都打起精神来,小伙子们!”

中校喊完一嗓子,踱到枯败的灌木丛边,解开裤头。掏了半天,才掏出躲在一次性内内里过冬的那活儿。

他努力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放出来。

是紧张的缘故吗?他偷偷瞥一眼附近,确认没人注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朝连绵起伏的群山望去。这山,和他小时候随外交官母亲居住成都时看到的山有些神似,相似的曲线,相近的色彩,但海拨更高,气温更低。他突然怀念起成都街头热气腾腾火锅,和国际学校里四处疯跑的小伙伴。

冒着热气的液体冲开枝叶,撞在石头上,溅到他脚上。

他激灵一下缩回脚。有些恼怒地,朝那石头上踢了一脚。石头像长在根茎上似的,使得反馈到脚上的力度软绵绵。

他诧异地低下头。

这时,挂在肩上的对讲机“吃”一声响,传来空军第720特种战术大队P上尉略受风寒的嗓音:

“情况不太妙,中校。乔治上尉好像失踪了。”

“派人去找了吗?”

“还在找。一点异常痕迹都没有,好像没人来过一样。”

“上尉,不管找到什么,现在马上收拢你的人,警戒待命。看来奇莱山真的有情况,而且敌人的进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我这就过去与你会合。”

中校收拾好分身,调头回走。

热气腾腾的灌木丛里闪出一道寒光,冷冷盯着这游骑兵营长强壮的身影。

荣誉营派出的前卫组没有按计划原路返回。

刚刚抓到的俘虏,改变了前卫搜索组组长农流民中士的主意。俘虏是个“香蕉人”,但和其它“香蕉人”不一样,这名俘虏竟然没忘记自己的母语。

“你们不该抓我......不该抓我。”

俘虏鼓着青肿扭曲的腮帮,重复这句傻话。

对高考英语5分的阿流来说,俘虏会说中国话能省掉不少事。阿流揉捏着关节隐隐发疼的手指,说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无人机是你们击落的。说吧,老弟,那坡上有多少人?”

俘虏咳了一口血,含糊道:“你们不该抓我......”

阿流回望一眼。士兵甲、乙、丙,正在猜拳。结果是丙输了。士兵丙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来,颇不情愿地系好鞋带,戴好指套。

“STOP!”俘虏尖叫。

“嗯哼?”

“我叫乔治,是莱布其上将的副官。带我去见你们的指挥官。”

俘虏面色傲然,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阿流嘿嘿一笑。

这笑,是阿流还在ID团直属警卫连当班长时,跟常政委学的。常政委只比阿流大五岁,老家在广西,跟阿流一样能说一口流利的布侬土话,一样爱吃狗肉,一样喜欢在女卫生兵经过后偷偷打量臀部曲线........常政委的笑,阿流自诩学得不错。

阿流蹲下来,凑近俘虏,用半个多月没刷牙的嘴,小声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林兰是我亲爹。”

一声闷响,士兵丙狠狠一记重拳砸在乔治脸上。阿流看着自称上将副官的俘虏再次昏过去,把搭在腿上步枪拿起来,背在肩上。

士兵丙赶紧收拾东西,“现在赶回去还不算晚,营里怕是等急了。”

“谁说我要回了?”阿流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弹匣,回看士兵丙一眼。

“........”

“现在回,你不嫌晚?把他弄醒,拖着。我们去会会坡上的敌人。”阿流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玛勒个必,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就我们几个?”

“我们到这有多久了?”阿流反问。

士兵丙低头看表,“半个多小时有了。”

“是啊。这家伙都失踪那么久了,山上的敌人不但没追来,反倒鬼缩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这小子死活似的。你说这是为什么?”

士兵丙寻思道:“他们人手不够?”

“你还不算太笨。”阿流撇撇嘴,“反正瞧瞧不会怀孕,是吧?”

“那顿格副团长......”

“你想太多了,少年,我们不回去,后面那几百号人就全蹲着不走吗?无人机没了,回去也没什么意义。别忘了前卫搜索组的职责——预警敌情,开辟道路。走呗,跟哥走有肉吃。”

即使莱布其中校不提醒,P上尉也会提前召回搜寻上将副官踪迹的队员。

CCT(空军战斗控制组)独立执行定点驻守任务的编制人数要比与地面部队混编行动时多出一倍,包括指挥官在内一共是9个人。这9个人,装备有地球上运算速度最快的便捷式野战计算机、数据吞吐载荷足以满足一个2008年制中国摩托化步兵团常规需要的战术通信网络交换机和随时可以直达莱布其海军四星上将办公室的数字卫星电视电话终端,他们可以一边看着小电影,一边控制数百个战场传感器,并同时引导最多48个架次的作战飞机展开对地攻击,但是他们只有一挺小口径的M249班用机枪,绝对无法抵挡难怕只有一个中国步兵班兵力的地面进攻。

CCT的首要行动准则是保全自己,为友军指引目标,而不是操起机枪与敌人搂火。

为奇莱山穿越行动提供向导的十一局“蝎子”大队中士农流民此时不知道,这股敌人的兵力和火力比他想像的还要脆弱。

“空军720特种战术大队”,名字听起来很酷,实质上是一个专业技术辅助单位,并非个个生吞蛇胆、枪枪十环。在空军特种作战司令部人事部门的档案中,G组指挥官P上尉是个“射击B级、体能A级、格斗B级、裸视C级”的超一流专业技术人才,单兵作战素质甚至还不如“蝎子”大队的老上级、十一局内部出了名的“手无缚鸡之力”——行动处处长常曙。

当然,“蝎子”大队新生阿流如果迎头撞上集2005年西点军校橄榄球赛“闪电左前锋”、2006年游骑兵学校“猎鹿金手”、2008年波士顿国际马拉松赛第四名等荣誉于一身的莱布其,可能没过两招就得趴下。

好在战争没有如果。

当阿流摸到M249机枪有效射程内的时候,高喊“Rangers,lead the way”的游骑兵刚刚扔下尿淋了一头的顿赤格烈中校和沉默如山的四百名中国步兵,踏上珊珊返回的“黑鹰”直升机。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

阿流在约一百米处停下,再次打开台北联勤第42分部提供的侦测仪器。开启静音模式的仪器很快振动起来,表明正前方有热源感应器。他沿着来时的路线,退回五十米,换另一个方向,继续摸索着前进。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找到感应器阵列的盲区,成功进入百米内。

三名队友,除一名留下看守俘虏外,都跟了上来。

透过迎风微微摆动的野草的夹缝,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机枪射手的侧脸和观察手紧绷的嘴唇。机枪组后面大约十米处,不时有两三条身影晃过,像继续在忙碌着什么,并未察觉到动静。再往后一些,视线被地形和植被所遮断,无法探明情况。

要继续前进吗?要开打吗?能赶在敌人向总部报警之前结束战斗吗?

诸多疑问,顺着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爬,占领阿流全身的神经系统。

太阳缩入云层,使大地再次陷入难以捉摸的黑暗。阿流慢慢侧转身体,让自己无须抬头即可观察到天空。他凝望那片飘浮不定的乌云,希望从中找到一些规律。

阿流弹开手表护盖,当前时间示显示:2时13分。

作战是一项讲究节奏的活动。“林指”为荣誉营穿越奇莱山行动设定了几个时间点,每个时间点对应指定的安全通信区域,荣誉营必须每个时间点之前抵达指定区域,通过空基通信中继方式与“林指”建立联系,取得实时战场情报和最新指示,否则就有可能错失介入花莲战场的最佳时机,甚至暴露行踪。

阿流只是一个中士,不可能获知他知情范围之外的更多深度信息,但他非常清楚一点——距离与下个指定区域对应的时间点越来越近,可荣誉营主力还远远落在后面。

2时13分,超过“林指”规定的撤离时限已有13分钟,CB师代理师长杨希山大校此时正在花莲市环城西路上,亲自操纵自动步枪,朝疯狂突进的武装“悍马”猛烈开火。

从一开始就没人相信CB师能撤得出去,也没有人解释“林指”为什么会下这种命令。

死守待援时,如果说CB师是折爪瘸腿的狮子,那么敌人就是崩牙的老虎,谁也不能把谁一口吃掉;一旦选择了撤退,CB师就成为离开羊圈的羊群,而敌人就是那争取夺食的饿狼。

“敌人还真敢打乱编制。”

军务科长李正硕少校一屁股坐在侧翻冒烟的“悍马”旁,将打完最后一发5.8mm手枪弹的*往*坑里,随手一扔。

杨希山松开枪管发烫的03式步枪,艰难撑起还在打晃的身体,朝坐在桥洞里专心擦拭手枪、始终一弹未发的“林指”特使许光祖望去。

“没听十一局说吗?”杨希山喘了一口气,“我的人头值迪拜一夜游。”

“这时候您还能开玩笑呀。”

李正硕心有余悸地挥走飘到脸上的黑烟。他摸索着钻进味道赤鼻的“悍马”,扒开尸体,打开枪械箱,找到两支完好无损的M4A2*,自己拿了一支,另一支递给师直警卫连连长。

“假装镇定可是高级指挥员必修科目。”

说完这话,杨希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警卫连长背靠着一名部下沉默的躯体,怔怔坐在发射后丢弃的*发射筒旁。

“喂!”

李正硕吼了一声。没反应。抬腿给他一脚。

警卫连长抱着李正硕塞进怀里的*倒在地上,很快侧过身去,偷偷抹泪。

副参谋长兼作战科长张宇从许光祖身后的桥洞里钻出来,走到杨希山跟前。

“肖副参谋长已经抢占城西南合水坡,82迫射程覆盖环城路南三口,炮弹还有六发。”

“伤员队呢?”杨希山问。

张宇看了看PDA,“由通信科陈天华副科长领队,连中心电台一起,在肖副参谋长西面约一公里处隐蔽待机。敌人在通往玉山沿线周边空投了不少‘钉子’,ID团陈诚正组织侦察营预备队加紧清扫。”

“提醒肖杨,伤员队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杨希山强调道。

师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被暂停所有职务的李正太和牺牲后收殓的封常清都秘密安置在伤员队里,由“花莲工作队”专人监视看护。如今之境,CB师的生死存亡只有天知道,杨希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李、封二人带出花莲,由军委纪委驻战区特派组组长、战区政治部副主任兼保卫部部长何丽少将来揭开那些令前线将士心寒的秘密。

“木首长(许光祖化号——编注)在刚才的复电中已经提醒过。”

“嗯。现在信号怎么样?”

“敌人把兵力全都铺开了,数据吞吐量剧增,对己身的通信质量要求也相对苛刻起来,所以干扰覆盖面不大,通信科暂时还能应付。”

杨希山看着那辆差点端掉一个PLA师部、刷新A军对华战争史纪录的“悍马”,说道:“除了肖杨、何云工两部中心电台,师指其它对外通信能省则省,现在不是按程序办事的时候,屁大点事就让各方指挥员临机决定就好,不需要事事申报师指。”

张宇低下头,不作声。

李正硕忍不住插嘴道:“警卫工作由军务科组织,师指警戒圈被敌突破是我的失职,不怪张副.......”

杨希山忽然笑了笑。

“杨副师长?”李正硕感到不对劲。

杨希山继续笑。张宇小心翼翼伸手,轻轻推了一把。杨希山摆开张宇的手,两只眼珠子溜溜转着,转到李正硕身上。

“之前你说什么来着?刚打掉悍马那会儿。”杨希山问。

李正硕抹一下额头,回想道:“这时候您还开玩笑。”

“前面。”

“真敢打乱编制?”

“嗯,打乱编制,敌人还真敢打乱编制........”

杨希山咀嚼着这话。

玉山是杨希山打得过的最艰难的仗,但凶险程度远不及花莲,至少杨希山在玉山时仅仅拿起了步枪,并没有机会扣动扳机。CB师师司令部没错,军务科没错,警卫连打得也很顽强。唯一问题就出在“林指”的那道撤退命令上。若非CB师选择撤退,尤其讲究体系作战的A军绝不敢打乱编制,疯狂穿插。

倏忽一股腥风荡来,扑得人阵阵反胃。杨希山难得有些点笑意的脸上,渐渐地,又苍白下去。

“.......算了,没什么不敢......”

杨希山碎碎自语,瞬间苍老的背影,朝传说中有六发炮弹掩护的城外晃去。李正硕拽了一把警卫连长。警卫连长霍地起身,呼拉拉扯起十几人的卫队,朝浓烟翻腾处紧追而去。

“你听他刚才说什么了?”张宇问李正硕。

“他说,如果再给他一个营。”

“如果?”副参谋长张宇苦笑,“把在场的参谋都加上,我连个齐装满员的警卫连都凑不齐。”

“所以他说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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