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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搅局

司徒昂不知道他是谁。

见到他时,围墙里那幢楼上刚发生爆炸,威力不是很大,但响声惊人。他从围墙上跳下来,手里扯着摄像头数据线之类的东西,脸上洋溢着兴奋,嘴里嘀咕着什么,像翘课成功的孩子。他当然不是孩子,从法令纹深度看,至少四十岁;嘴里嘀咕的内容没听清,但从口形上判断,是个鬼子。

司徒昂想起自己的履历里,有“驻J国大使馆警卫两年”,而台东此行人中顶多考过证,听说读写没问题,“看”人说话未必如他。也正因为那条履历,在J国海关露过脸的司徒昂没能和陈邦、伍眉他们一起,踏上京东大营救那条不归路……

J国人只看司徒昂一眼,便如相识多年的老友般坐进车里,然后弯下腰,从副驾位底下取出一支步枪。

司徒昂松开搭在手枪上的左手。

车是台东特委安全屋里备好的,司徒昂事先并不知道副驾位底下有什么,交通员只是特别交代,被接应人是男是女、身高多少、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又在什么位置取出物品等等,所述情形相符即友,反之则敌。

司徒昂注意到,这是一支81式自动步枪,从回转式*、取消快慢机等细节上看,应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Poly公司出口北美的民用半自动版。

为什么非得是如今市面上极少见的民用版?

驻岛我军有些单位仍在使用81枪族,十一局行动处敌后交通科从沿途兵站调几箱出来,再秘密运进台东,并不难办到。再不济,台东黑市上也能搞到经缅北、东非等地流出的八一版。

还没想通这些问题,司徒昂就被雷到了:

J国人玩八一杠的动作,让他联想起新兵连里的教官.....J国人熟练地检查过一番后,回看他一眼,示意可以走了。

车是卡车,轰起油门时声浪惊人,但大门方向全副武装的维安特勤队始终没有出现,想必一时还顾不上。在J国人手势指引下,司徒昂顺利地把车开进三防通道,然后退到二档,小心翼翼地驶入另一座城市——设计者带着军队故地重游都会毛骨悚然的地下城。

这里有士兵,陆军、海军、空军甚至宪兵,但全是逃兵,兵员紧缺的军队从没想过到这里抓丁,因为成本实在太高;有医生,既有信仰坚定堪比国际主义战士白大夫的志愿者,也有为了某社团十倍佣金铤而走险的冒险家;有市民,男的、女的都有,但几乎见不到老人和幼儿,他们和她们白天在地面游荡,晚上回到这里酗酒寻欢,就是不愿进难民营坐吃等死.......

除了法律,这里什么都有,甚至有电。

从J国人刻意抬高枪口的窗口里往外看,柴油发电机轰鸣的拐角处,游荡着几名少年。除了吸食大Ma的几人外,其余都端着枪,冷漠而警惕地目送卡车缓缓而过。

在地面上端着枪会被穿制服者当场格杀,在这里截然相反。在这里,制服不是秩序维护者的身份象征,枪才是。没错,这里有秩序,没枪的人要么依附于强者、要么死,强者即秩序。

J国人显然属于这样的强者。

当卡车驶入某个片区时,沿途的持枪者不再冷漠而警惕,他们像快乐的小鸟一般迎上来,不等停好车便爬上尾厢.......司徒昂直到现在才知道,尾厢那些箱子里装的是牛肉干和啤酒。

J国人将那支民用版八一杠挂到肩上,推开门,也推开殷勤地为他拉门的女子。

“滚。”他淡淡地如是说,丝毫不介意司徒昂复杂的眼神。

他继续走,走到某某区便民服务中心牌子下,一个大汉恭顺地替他打开门。门里还有门,不只一扇。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J国人里掏出两个头罩,给司徒昂一个,等两人都戴好头罩,才在其中一扇门上敲几下。

门开出一条缝,露出两只眼和一只手。J国人也伸出手。握手的动作看似随意,可在司徒昂的眼里,双方通过手指完成了某种交谈,或者说是身份识别。

第二道门从里面打开。

这应该是最后一道门了。重新开灯的房间里有很多大汉,甚至三个女人,全部蒙面,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副武装:岛军制式头盔、不知名防弹背心、芬兰防滑手套、瑞士山地作战靴.......其中一支警用12号*来自Poly公司。

“有黑市就有中国军火,别告诉我你不知道。”J国人揶揄道。

众人轻笑。

司徒昂心中暗忖:“丫的终于说话了。”

J国人与所有蒙面者一一握手,并有短暂的目光交流——看来都是熟悉的陌生人。

接着,J国人站到众人中间,说道:

“在坐诸位,是我去年秋天‘回家’,从堂主那里一个个接过来的,下船后大家就各奔东西,等待召唤。这大半年来,家里和外面出了很多事,其它线上很多兄弟一走就没再回来......今天看到大家一个没少,我很欣慰。”

众人默然。

J国人倏地笑道:“雪藏了大半年,都憋坏了吧?”

众人皆笑。

“今天我奉令召集大家,自然是要搞事的。代表龙头的人一会儿就到,人一到就出发——搞事去——搞大事!”

“必胜!”“乌拉!”“板载!”........

众人回到各自位置复查装备的时候,一个人走过来,扫一眼司徒昂带进来的岛军制式9mm口径T75手枪,操着一口台北腔问道:“长枪用什么?”

那人身后就是武器柜。

司徒昂用雇佣兵通行手势比划了一下,那人却摇摇指头,提醒道:“除了突击和火力,其它人轻装。”

司徒昂这才注意到,除了少数人外,果然都持半自动步枪和手枪,人均备用弹匣不超过三个,连*都不带。

“他看戏。”J国人说。

那人转身取了四个M9手枪弹匣(适用于T75手枪)。

抱着客随主便的心态,司徒昂故作随意检查了一番,心里确认没问题。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J国人的后脑勺。

台东特委给司徒昂的任务很简单:必要时在那后脑勺上开一枪。

“豹子全部就位,失散的工蜂也陆陆续续复线,但司南菲仍然没消息。”

“没有毒蜂堂开路,这事很难顺利。她是堂里头马,一时之间没人能取代,我又不便出面........”

“舵里有待命的交通员。”

“交通是交通、行动是行动,事后不论成败,所有在一线露过脸的都必须撤离,这是原则。台东分舵还得继续坚守当地,有很多事要干,不到万不得已,一个交通员都不能暴露。”

“别忘了,我还没找到申明。你用申明的名义召集工蜂、用指定电台激活潜伏的豹子,这些都没问题,可真要让他们尤其是铁豹堂动起来,‘七人众’必须出现一个。就算你留有后手,能在行动发起时让铁豹堂动起来,可台北那边怎么处理?你让龙头事后如何跟台北解释?”

“所以关键还在申明,这不是你该忙的事吗?”

“.......”

“好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

天才刚亮,这已是今天第三次接头。

接头地不在提莫家中,而是提莫通过电台预约,然后驱车到令狐迟指定的安全屋会面。如此密集接头的原因,一是情况多变,行动发起前某些关键事宜确实需要当面交接;二是敌内局势混乱,K上校自顾不暇,接头危险系统相对较低。

望着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窗,令狐迟看了看表。

他要求提莫在今天八时整以前找到申明,现在已是七时四十一分。时限可以延长,但行动发起时间不能变,否则“寡妇”组织将失去营救龙头的最佳机会,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W字部门提供的最新情报表明,CIA高层正加大对JSOC施压力度,促其尽快移交“部份要犯”,交涉一旦成功,“部份要犯”将被转移到关岛......

为确保营救行动在申明无法及时到位的情况下照常展开,令狐迟确实留有后手,但有些问题始终无法回避:如果营救的结果是把庭车常送进秦城监狱,那不如不救。

“这事你先别管,我再想别的办法......”

令狐迟再次辞别提莫,驾车回区队。

他在台东城里畅行无阻凭的是“台东宪兵队治安强化作战特遣区队上尉指挥官”这身皮,眼下城里局势混乱,手里没兵的上尉不算上尉,连城狐社鼠都不如。此外,他也需要手下那三十几名宪兵再做点事。

回到区队临时营地,看见执行官黄笑中尉正整理队伍。令狐迟有些诧异。

“不是让你在行在盯着吗?有新情况?”

“还是乱麻麻一片,”黄笑中尉忧心忡忡,“侍卫长昨晚就去县警察局坐镇了,天刚亮的时候,行在外面又聚了不少单位,海陆空军什么系统都有,总之敌我难辨,加上警察局那边突然发生爆炸......听说炸的是K部门.......行在怕A国人借题发挥,干脆让923旅‘清查乱兵’,这不,连我们宪兵都.....”

“回来也好,宜聚不宜散。”令狐迟无可奈何道。

“对了,王久明失踪了。”

“嗯?”

“附近能躺的地方都找了遍,水沟都没放过.......”

“士官长平时很有分寸的,”队伍里有人插话道,“开酒前,还特意安排几个滴酒不沾的去放哨。喝半两左右,在那边解个手,好像就睡了。七点钟起来换哨的还说他声音大。要不是黄长官回来整队,大家都没注意。”

“也没发现血迹。”黄笑初步排除最坏可能。

令狐迟问:“他家里还有谁?”

黄笑想了想,“有个姐,可平时没见他挂念,要不.......”。

“没功夫,”令狐迟踢开脚边的石子,拉拉衣角,踱到队伍前,“想走的,现在可以提出来。长官们明里暗里怎么闹我不管,你们既然是我的兵,我就得管好你们吃喝拉撒跟小命。不辞而别.......也行!留个条子,好让大伙不折腾、不记挂,行吧?”

“长官,吃的喝的都是您弄的,反正我家人都在难民营,不跟您跟谁?”“我觉得王士官长不是那种人。”“是不是无所谓,人多抱团总比一个人落单被宰强。”“我也不走!”“我们听令狐长官、黄长官的!”

对令狐迟而言,队里少一两人其实影响不大,立场不明的士官长失踪反而更利于他掌握部队。

令狐迟看了黄笑一眼。

黄笑是“国家安全局”特勤中心安插在令狐迟身边的眼线,即便区子龙不暗中提醒,令狐迟也心知肚明。区子龙身兼“总统府”侍卫长室警卫组副组长、宪兵总局行动处处长、宪兵特勤队指挥官等多职,是黄笑的汇报上级,区子龙上面则是“总统府”侍卫长兼“国家安全局”副局长花定远。令狐迟作为“寡妇”组织派驻台东当局的秘密特使,在花定远眼皮底下“行动自如”,没人盯着才怪。只是那位“统帅”正赶去高雄找回场子,在台东看家的花定远又忙着跟石天生争权,一时之间顾不上。

眼线自有眼线的觉悟,只要回来不碍事,令狐迟倒也不介意被盯着。

“来,徒儿,师父有个事儿要交给你。”

营救发起前,令狐迟给自己的任务是搅局。至于怎么搅、搅到什么程度,却有一番讲究。

花石之争自“统帅”秘密离城而逐渐明朗化,K部门也因此将注意力暂时转移到高雄,单就营救行动而言,台东城内局势越乱对营救行动助力越大,但考虑到台东几乎与高雄同等的军事价值,城内局势一旦失控,A军势必强力干涉,甚至可能取代岛军,全面接管台东防务。

对第八战区而言,攻克台东乃至解放全岛只是时间和伤亡的问题,但真正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岛军。

用某军事评论家的话说:“这是一场中A双方都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押上百年国运的战争,华军夺取全岛并不意味着结束......每一个世界新秩序的到来,必然伴随着血与火,这一规律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第八战区迟迟不取台东的原因,还在于某项战略计划需要台东处于岛内当局控制下。

A国人其实也不愿意接管台东,因为台东是岛内民选当局最后一块落脚地,失去台东的当局将不再是当局。没有民选当局的存在,A国将失去武装干涉中国内政的“合法理由”。

为了搅乱台东,搅到恰到好处,令狐迟首先通过时小兰及其背后的林指,营造“花莲异动”的假象。

由于“花莲异动”,石天生嫡系之空特862旅必须就地戒备,不能轻易回城。

不负所望,花定远果然抓住了机会。他迅速接管县警察局,调动本不在其指挥序列但实际上已被侍卫系掌握的后备923旅,以“清查乱兵”为由向卫戍司令石天生发难。

为何只是发难?

因为花定远不是王建川,没有扯起反旗的实力和胆量,他只想干掉花定远、吞并空特862旅,只想成为“统帅”正确领导下唯一能够力挽狂澜的军界强人。

因为石天生是个“老实人”,明明军力强过王建川却“呼吁团结”,不思进取倒也罢了,还让人抓不到把柄。如此“老实”,着实可恶。

名正言顺干掉“老实人”的最好办法,莫过于逼反他。

可就在石天生急调862旅一个营回城,准备狗急跳墙,如花定远所愿的时候,K部门被炸了。

在哪炸不好,偏要在花定远刚刚接管的县警察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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