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命令下达到每一名刚从重兵围捕中侥幸逃脱的士兵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从这群“90后”的脸上，我看到了恐惧，以及脆弱的服从性。只有几个人除外。马镇山一丝不苟地清点、重新调配每个人的枪支弹药，来自武警EA师的郑飞和两名部下在低声调侃，依稀是在谈论上飞机前在昆明机场见到的某个美女。名叫谭雪的“空军某部警通连战士”正解开尚中士身上的绳子，准备换另一种绑法。
“交给我吧，”我起身拿过谭雪手中的绳子，扔给郑飞。
谭雪似乎明白了什么，塞给我一支手枪便走到一边去。他最后的那道目光让我想到了林爽……罢了，又是回忆。
我玩弄着那支9毫米口径的手枪，看着尚中士绝望的眼睛，笑道：“你应该明白我在想什么。”说这话时，马镇山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无奈地把头拧回去。
尚中士低着头，双手颤了一下，平静地回答：“任何一个明智的指挥官都不会在身陷重围的情况下还带着一个活着的俘虏。”
“你是个职业军人。我也是。”
“看得出来…….中校，我能理解你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官的无奈。”
“可是我又想，你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中国军人又何必去为难自己的人民呢？”
“你……..”
“尚承志，我正奢望着你帮助国家的军队找到叛军的驻地。”
“呵，不可能。”
“你有权利不去冒这个险。那么现在，我只希望你安全地回到自己的家里，等待战争结束。不难做到吧？”
“……..”
“一路保重，尚承志。”我收起手枪，伸出手，“把这身原本不属于你的军装脱下来吧”。
尚承志看了我很久，叹了一声，迅速扒下身上的外套、长裤、野战靴，一件一件地扔在地上。一个兵呼地站起来，“不能放他走！”很快有人附和道：“对，他会出卖我们的。”
马镇山走过来，小声提醒道：“他可是个老兵，油得狠。”
我笑出声来，“这场战争的结束的只是时间问题，胜负毫无悬念。正因为他是老兵，才会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
马镇山不再说话。郑飞看我的眼色也开始有了变化。
望着尚承志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野里，我的眼眶湿润了。
再见，老兵。
(2)
在这座山林找到敌军的驻地并不难，只须原路返回，再沿着车辙走即可。一路上，再没有遇上敌兵，只有身后偶尔会传来几声廖远的枪声。
郑飞小心地靠到我身边，一改之前的口吻，恭敬地问道：“常副主任，您以前……..”
我放慢脚本，拧过头去，看着走了最后的谭雪，“跟他一样。”
郑飞似懂非懂，加快了脚步。
我等谭雪走过来，拍拍他背上的T93狙击步枪，“这东西，希望你使得顺手。”
“我尽力。” 谭雪避开我的目光。
和前面的人拉开一定距离后，我笑了，“据我所知，红蜘蛛部队的字典里没有‘尽力’这个词。”
谭雪倏地一震，很快恢复了平静，“首长，您说的红蜘蛛部队是哪个师的。”
“总参二部。”
“哦。”
“你绑人的手法，在军中只有两支部队的人会。”
“原来我们连长是那个‘红蜘蛛’出来的呀。”
“你的一举一动让我联想到一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首长说说看。”
“曾经是，四年后的今天，还是。有趣的是，他与曾经统治这块土地长达半世纪的那对父子同姓。21天前，他在一次特殊的行动中少了一只眼睛，回部队里后很多人私下叫他——独眼狐。”
(3)
“常处长，虽然我已经证实了您的身份。但是请原谅，军令难违。”
“我明白。就算蒋云在这里，你也不会说的。因为他已经不在红蜘蛛部队，无权知道这项秘密。”
“感谢首长。”
“谭雪，你愿意让自己因触犯军法而受到制裁，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战友因无法完成那项绝密任务而抱憾九泉？”
“首长…….”
“走吧，跟上队伍。”
“首长！”
“嗯？”
“如果…… 就算我战死了，也请您一定要把我泄密的事如实上报保卫部门。”
“如果我死了，也请你一定要把我擅自干涉友军绝密任务的事实上报保卫部门。”
“是。”
“飞机上运的是什么。”
“880部队装备的某型对空搜索雷达。”
“什么意思？”
“一周前， 880部队在前往CB师ID团防区的途中，搭载中枢控制设备的输送分队遭到敌特工偷袭，对空搜索雷达被破坏，备用机也受到了损坏。”
“苍天……..”
“幸运的是，敌人好像还无法确认这一点。鉴于我880部队的威胁，F35战机无法在低空实施有效地对地支援，所以敌登陆部队迟迟不敢发动东线的攻势。”
“我明白了。”
“这是…….是中队长临死前告诉我的。”
“敌人迟早会确认特工偷袭的战绩，所以那两部雷达不但不能炸毁，还必须按计划送到880部队手中。”
“是的。问题是就算我们找到雷达，也很难……”
“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是！”
(4)
贾溪的望远镜已经将整个山头都搜索了几遍，仍然一无所获。隐藏在暗处的海豹至今没有发动真正意义上的突袭。她不禁怀疑：敌人是不是走了？不，这只凶悍的海豹在山林中与逾千人的步兵团周旋了这么多天，专为营救被俘的J国特工而来，如今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放弃呢？不可能。
正在此时，小芳的电台收到了一条紧急电文：“速归。”
(5)
中国陆军CB师ID团临时指挥所。
当通信参谋译出师部的急电时，肖杨的嘴张得老大，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他看了战区特工局代理局长吴品一眼，“休整才没几天，师部就命令我三小时内抵达原定区域驻防。那里不是有IF团吗？难道敌东线登陆部队敢在没有低空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发动强攻？”
“那你就出发吧。”
吴品只扔下一句话，离开帐篷。
一辆全地形突击车嘎地一声驻停在账外，贾溪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局长，出什么事了。”
吴品把贾溪带进自己的帐篷，低声说道：“技术侦察局刚监听那股特种小分队的无线电信号，联络频率很高，经分析，他们已经离开了ID团团部，运动方向直指75号地区。”
“75号…….那是880部队的秘密指挥所!”
“不错。”
“难怪他们会弃ID团关押的俘虏不顾。问题是他们去那有什么用？现在总部给880配备的可不是一般的警卫部队。”
“你还记得一周前的秘密报告吗？”
“您是说他们可能是去证实…….”
“种种迹象表明，一周前取道ID团防区路过的J国特工队并不知道他们无意中袭击的那支车队的秘密。如果说880遇袭原本只是一个意外，那么现在……. 海豹突然放弃原定任务，转向880…….”
“幸好补充的搜索雷达已经空运过来。”
“运输机已经被击落了。据卫星侦察，它迫降在敌298旅防区。”
“什么！”
“仓鼠正好在那架飞机上，希望他还活着……”
“问题是他刚休假回来，并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需要你潜入298旅防区。另一方面，我会赶往880部队，设法迷惑敌人。总而言之，不能让敌人的对地攻击机出现在这片区域！”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