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耀祖的话让余茂才心头一惊，他咋对副市长人选的事了解的这么清楚？余茂才平息一下情绪，起身给党耀祖泡一杯茶，送到他手上：“党局真是无所不知哦，不瞒你说，副市长这事我还真没放在心上，那是组织部门考虑的事，茂才只想为官一任，尽力做好份内的事情，上对得起国家，下无愧百姓，也就满足了。不过对党局刚才的一番肺腑之言，茂才还是深表感谢。官场险恶，茂才感同身受，当不当副市长无所谓，能交上党局这样的朋友已经非常满足了。”余茂才用情至深地说。
“余兄，耀祖有一事想向您请教，您说黎炜这次把咱们请出来究竟是何目的？仅仅就为了和我们联络感情？我看没这么简单，他有岳副市长这棵大树撑着，有这必要讨好我们吗？不会想搞什么名堂吧？”党耀祖试探着问，想知道余茂才和黎炜是啥关系。
“商人嘛，总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所做的一切都需要对等交换的。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了，正常的，无非是想今后有事用到咱，给他行个方便。如今不都是这样吗？好事你不做总有人做，瞧瞧滨海的那些商贾巨子，哪一个背后没个靠山？如今讲究的是发展经济，只要经济上去了，有了这个前提，一切都说的过去。”余茂才答。
“还是余兄的政策水平高，这样一说耀祖也就放心了。如今也真是余兄说的这样，官商官商，哪个商人不和官员打交道？那些职能部门，但凡管点事的，谁没有几个商人朋友？干嘛要交商人朋友呢？还不是为了自身效益。如今谁不动脑筋抓钱啊？就说环保局那位廖局长吧，抓钱可真有办法，搞个企业环评考核，在人大会上通过了地方立法，美其名曰为了城市的空气质量，上万家企业全成了他的菜，想吃哪家吃哪家，但凡有烟囱的单位都轮上他管了，不服管就查你，让你关门停业。还有那个气象局，一个管天气预报的如今也管收费，啥避雷费、气象资料费、气象证明费，定个减灾管理办法，单位必须装避雷针，避雷针只有他们装的才合格，装一根避雷针动辄数万。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家家都有捞钱的高招。”党耀祖说的义愤填膺，像个愤世嫉俗的侠士。
“哈哈，党老弟就不要说别人了，你不也是一样吗？把你规划局的那些收费项目梳理一下，哪些又是合理的？就连打印个材料还要收取工本费二十元，一张A4打印纸才几毛钱呀！”
“我们那叫啥钱呀，比起你们政府那可是小巫见大巫，就我所知，你们随便开个表彰会，收的赞助费……算了算了，不说了，话越说越长，一会市长知道了我这局长就不要做了。对了，想多问一句。您可别见怪呀！刚才你房间里的那位美眉是哪找来的？像是个洋妞哦，看不出秘书长的口味挺重呢。”党耀祖讪笑着说。
“你咋是这么个人呢？君子戒之在斗，成人之美，你怎么老爱和人斗个无趣呢？”余茂才被党耀祖问的好不尴尬。
“秘书长就这点不好，老爱端个架子说事，古人言，人之相交，贵在知心，朋而不心，面朋也。我可不想与茂才兄只做个交面不交心的朋友。如今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铁哥们的感情有四种，一起扛过枪的、一起下过乡的、一起分过赃的、一起嫖过娼的。前两种感情我们无缘实现了，后两种嘛、呵呵，说起来像臭豆腐，臭不可闻、可谁又都想摊上一口，你说是不？”
“老党呀，你这张嘴迟早要出问题，咋这么多话呢，太张扬不好。没听说过，肉要蒙在饭里吃嘛。你过的自在，还有多少过的不自在呢，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谁惦记上都不是好事。为兄的告诫你一句，谨言慎行，处事低调才是做人的上策。”
党耀祖拍了一下脑袋：“瞧我这张嘴，秘书长说的对，我这直人快语的性格一定要改。老余呀，听说明天就去菲律宾了，再从越南回国是这样的吧？黎总这次安排的还真够周到，南亚几个浪漫之都全走到了，你是考察组副组长，后面还有些什么安排能给我透露一下吗？”
余茂才没说话，困顿地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思。见余茂才没言语，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党耀祖站起身说：“余兄累了吧，那就休息，天都快亮了，我也回去睡一会。”
回到房间党耀祖并没睡觉，靠在沙发上想：狐狸再狡猾也比不上好猎手。余茂才这老儿现在终于俯首就擒了，别看嘴还是那么硬，可党耀祖听的出来，那些话已经明显缺少了底气。
昨天黎炜又悄悄塞给党耀祖一张vsa卡：“这点钱党局拿着，给夫人带点燕窝回去，东南亚的燕窝可是出名的好呢。”，
“这多不好意思，党某无功受禄受之有愧啊。”党耀祖假意推辞着。
“既是朋友就不必见外啊，这点钱算不了什么，只是略表一点心意。党局这个朋友黎炜交定了，钱算什么啊，全是身外之物，朋友才是根本呢，黎炜愿与党局富贵同享荣辱与共。”黎炜说着将银行卡塞到党耀祖的手里。
党耀祖不再推，他对这位相识不久的黎总的仗义疏财倍加赞赏，如今这样的朋友太稀罕了，他希望和黎炜这样人交好下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哦，黎总的心意我收下，来日方长，今后有用得着党某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只要党某能做到的，定当竭力相助。”党耀祖说。
“党局的为人没得话说，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朋友是宝啊，没几个朋友做什么都寸步难行。不过党局放心，黎炜也是从政府部门出来的，知道你们的难处，但凡违反政策规定的事绝不会为难你。黎炜虽身在商场，但任何时候都不会去做那种见利忘义的事情，做朋友义永远大于利，这是个原则，今后我的生意就是你的生意，咱们有福同享。”
黎炜的这番话只说的党耀祖顾虑全消，频频点头称道：“黎总真乃仗义之人，耀祖心里有数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耀祖不会让黎总失望的。”
“党局呀，你和余秘书长熟吧？这次出来怎么老觉着他不太随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党局给打个圆场哦，黎炜只想与人为善，多交朋友，要是他也像党局这样，不把黎炜当外人就好了。”黎炜故意面露难色对党耀祖说，意在告诉他，自己和余茂才只是泛泛之交，对他党局则更加青睐。
“老余人不错，我了解他，平日里就是过于谨慎，爱端个臭架子。我给你出个主意，对余秘书长这种人得动点脑子才能让他放松下来，你可以……”党耀祖贴近黎炜的耳朵一番耳语。
党耀祖想，今晚余茂才房间发生的一幕也许就是黎炜特意给安排的呢，他为自己给黎炜出的这个主意高兴。何必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出来放松一下，却装模作样弄得跟阿拉伯酋长似的，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早晨，党耀祖还在梦中，一阵敲门声将他闹醒：“老党，还在睡呀，再睡就把你一人留这了，大家都等你去机场呢。”
余茂才在门外叫。
党耀祖赶紧起床洗漱，去餐厅用完早餐一行人上到商务车上。
余茂才今天的情绪似乎特别好，去机场的一路上不断找党耀祖说着闲话：“老党呀，这趟出来对你党局可有了一番崭新的认识哦，你可是个大福人呀，无论到哪吃得下，睡得香，我可得跟你好好学学。”
“可别学我，咱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在家你是秘书长，出来你又是考察组副组长，在家在外你都责任重大。我咋能跟你比呢，倒是有一点我可以跟你交流交流，人呀就要学会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别老放不下架子，那样会累死你，饿死你。记得那年去非洲，吃饭的时候面对一桌子的饭菜却没有一双筷子，没有一把刀叉，要用两手抓着吃。随行的一位女同志怎么说就是不肯用手去抓食物，最后只好饿一餐了。出门在外可别那么傻气，吃好，喝好，玩好才划算呀，要不然跑出来干啥呢？世界多奇妙，不经历哪里能长见识呀。秘书长要是时时跟昨晚那样……”
党耀祖话刚出口，赶紧咽了下去。他看看黎炜，黎炜就像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脸朝窗外，像在欣赏风景。转脸再去看余茂才，却见他脸色沉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