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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戏一场

鸣鸿刀,竟然断裂成两段,鸣鸿刀中的秘密,是否会随着鸣鸿刀的断裂而现世?

在场众人的目光,纷纷盯住银月刀魔手中碎裂的鸣鸿刀,想看这柄传说中的魔刀里,到底暗藏怎样的乾坤。

呲呲——

一连串碎裂的声音,听在耳中仿佛是雪崩。鸣鸿刀碎裂成片,轰然炸裂在银月刀魔的面前,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但刀里有什么,却没人看得清。

因为此刻,双方皆已经重伤倒地,目光飘忽。徐风都伤的最重,他满嘴都溢出鲜血,而沈追与任奇康二人,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只能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息。

林潜是受伤最轻的,他只是被鸣鸿刀反震出去,蔷薇剑支撑在地上,林潜勉强站立。

而银月刀魔,亦受伤不浅,他的头顶因为任奇康的一扣,七窍流血,虽然蔷薇剑没有刺穿他的身体,但巨大的力道仍透过鸣鸿刀撞击在他的前胸。银月刀魔伏坐在地上,一声不吭,似乎是在调养内力。

如此,双方好像进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

风寒料峭,寒霜遍地,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下弦月,始终用银光照亮归心崖,照在众人的头顶,不知是福是祸。

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但两边都还是没有动静。

林潜这边四人都在默默调息,反观银月刀魔,脸色却越发乌黑,脸上的黑气已经涌现不止,将那银白色面具都染成墨色,他整个人垂首,就好像断气了一般。

又过了半晌,山谷间忽然吹起一阵寒风,就好像是有人在低吟浅唱。只不过这声音,听的让人心底发寒。

林潜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又嗅到了恐惧的气味。

那跌坐在地上的银月刀魔,难道还有什么变数?

风忽缓,沧澜江的江水,此刻也突然慢了下来,众人面前的白雾却更加凝聚,让人看不清山底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潜心中突然有一个念头,让他感觉之前的拼力厮杀就好像只是一曲前奏,而真正的高潮,现在才要来临。

众人瞳孔微缩,在茫茫白雾中,逐渐凸显出一个身影来,但更让人心惊的,是那个身影,他的手上拖着一把重器,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疤痕。

天上的银月恍惚,白雾朦胧间,就好像有两轮高悬在夜空。

而林潜众人亦已经看见,另一位银月刀魔站到了他们的面前,他的手上,也有一把戾气惊人的鸣鸿刀!

两个刀魔!

林潜惊的说不出话来,世上必然不可能有两轮银月,因此也不会存在两个银月刀魔。

但这一真一假,此刻却齐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却叫人摸不着头脑。

林潜心中思忖,倘若这次来的刀魔是假还好,他一定不会趁着自己等人两败俱伤之际,暗下杀手。但若之前那位是假,现在来的这位是真,后果就不堪设想。

站着的银月刀魔,脸上带着霜寒的面具,看不清表情。

他未说话,但一曲幽咽的低吟声,却缓缓从他的嘴角流出。他手上的那把鸣鸿刀,散发着古朴古老的气息,那刀上的一抹鲜红,正预示着这是一把渴血的魔刀。

然而,这霜寒的面具,突然皱眉,他的嘴中嘶哑的低吼一声,他的鸣鸿刀刀光一闪,竟直直朝着跌坐在地的银月刀魔砍去。

但刀却没有挥下,而是悬停在那人的脖颈口,这位银月刀魔,突然伸出他苍白的手,伸向跌坐在地上银月刀魔脸上的白色面具。

“为什么要假扮我!一而再,再而三!”

他的喉咙中嘶哑滚

出这几个字眼,就好像是阎王在审讯,但跌坐在地的那一位,垂首不语,就好像是死了。

手,已经触碰到了那张面具,林潜的心也如同倒挂在悬崖上。

难道之前的那一位,真的是假的刀魔,面具背后,又会是谁?

林潜知道,面具一旦揭开,之前余龙镇中一直模糊的疑云,就会消散,他将直面一切的真相。

对真相的渴求,让林潜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苍白的手,期盼着掀开面具的那一刻,但他并没有如愿。

跌坐在地的那人,突然间昂首,长啸一声,一掌按在银月刀魔的小腹,一击得手,他纵身一跃,高高跃向归心崖的另一侧。

银月刀魔嘶吼一声,举刀便要反击,但出乎林潜意料的是,原本受伤不浅,吐血不止的任奇康,沈追二人,此刻间就像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霎时间飞身而起,一下子挡住了银月刀魔的去路,和之前那人,形成三角包夹之势。

这其中的默契,就好像是早就排演过一样。

林潜震惊,他已明白过来,原来之前的那位银月刀魔,是假的!而且他是浮世教的人,为的就是配合演这么一出戏。

难怪那把鸣鸿刀会破碎,它根本就是假的!

银月刀魔冷声道:“原来你们之前的厮杀,只是在演戏!”

任奇康抹干净嘴角的血渍,放声大笑道:“若不演戏,怎能将你引诱出来?我可不相信,单凭一封信件,就能让你毫不设防的来到归心崖相会!”

银月刀魔冷哼一声,小腹受到偷袭,他明显是受伤。银月刀魔指着戴面具的那位,厉声道:“我早该想到,他是和你们一伙的!没想到你们演的竟然这么真,我丝毫看不出破绽。”

沈追与任奇康相视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流血,不受伤,不假装成两败俱伤的样子,你又怎么会自投罗网?”

任奇康脸上忽然浮现一股神秘,他不再看向银月刀魔,就好像那柄鸣鸿刀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任奇康转身看向林潜,和颜悦色道:“你是不是很想看一看,那面具下,究竟是什么面孔?”

林潜迟疑,此刻真相就在眼前,等着他去揭开,但他的心中却有了一丝不忍与惶恐。

但那人却忽然扯下自己的面具,冷声道:“是老夫!”

面具之下,赫然是消失在青天府的赤天白鹤!

林潜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再次与苏如鹤重逢!他的心,他的血,在此刻一瞬间冰凉,一股颓然侵袭他的全身。

原来,苏如鹤才是那潜伏在黑暗中的阴影,原来,他一直错怪了韩栋,韩大哥!

他竟然亲手将小慧送到了恶魔的手中!

林潜突然坐倒在地,欺骗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一时间没有了心。

他的计划,他的谋算,他在余龙镇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苏如鹤揭下的这张面具而破碎,他是孤独海里的一叶小舟,本以为看到了彼岸,本以为有了依靠,但迎接他的,却是更可怕的风浪。

希望是海市蜃楼,涌动的暗潮将他推到风口浪尖,而现在,他的一切都被这股浪潮挤碎。

但他唯一庆幸的是,也许韩栋还活着,他将小慧救离了魔爪。

“我没有想到……”

林潜缓缓站起身子,满脸的颓然,他竭尽全力,口中也只能吐出这几个字来……

“你当然想不到,你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小鬼!”

任奇康肆意大笑,现在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朝着苏如鹤抱拳拱手,尊敬道:“苏先生为我们圣教尽心尽力,难怪是当年教

榜上排名第十七的人物。”

原来苏如鹤,便是任奇康口中说的那位排行第十七的浮世教高手。

“苏如鹤,赤天白鹤!”

银月刀魔低声道:“五月中旬的时候,在余龙镇大开杀戒的人物,想必也是你了!”

苏如鹤脸上看不出表情,他冷淡道:“一切都是按照右使的吩咐,第一次在余龙镇以银月刀魔的身份杀戮,就是为了要引起你的注意,第二次的城中杀戮,既是要你起疑心,也是打断一些人的计划,而第三次扮作你,就只是单纯的引你落网。”

林潜没有想到,前几次在余龙镇掀起的腥风血雨,竟然单纯只是浮世教吸引银月刀魔的手段,恰如杨茈所言,右派人物,果然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

“好算计……看来降煞子要来余龙镇的消息,也是你们传出的咯?”

任奇康笑道:“我们右使知道你与浮世教的愁怨,先传出这个消息,在以你的身份出现在余龙镇引出一阵风波,真正银月刀魔的你,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银月刀魔冷笑一声,沉闷声音道:“你们在我身上谋划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们也不希望与你为敌,只是想借你的鸣鸿刀一观,仅此而已。”任奇康一脸云淡风轻,他知道现在银月刀魔只有一个选择。

“ 我看,你们是要鸣鸿刀里的混天紫极功吧!”

银月刀魔虽负伤,但他将鸣鸿刀提起,那古老浑厚的刀身散发出神秘的魔力,充满了不可知的力量。

但任奇康却不惧怕银月刀魔摆出的阵势,他孤身一人走至银月刀魔的身边,正对那可怕的刀锋,诚心道:“何必要鱼死网破?我吗圣教虽然这样设计,但也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而且保证两全其美,并不是强买强卖。”

“哦?”银月刀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放下鸣鸿刀,冰冷的语气道:“却不知是怎么一个交易法?”

任奇康道:“我们只要混天紫极功,作为交换,可以把这个小子的命交给你。你也该看出来,这个叫林潜的小子,就是降煞子的徒弟,绝意宗的门人,是你的仇敌!”

林潜闻言惊悚,他万万想不到,任奇康所说的条件,竟然是拿他来做牺牲。这就是浮世教苦心积虑的谋划?

银月刀魔冷哼道:“这听起来倒是一个好主意,有这叫林潜的小子在手里,我何愁等不到降煞子来?便宰了他们师徒二人,一齐祭奠我的宗门!”

任奇康微笑点头,转身看向苏如鹤道:“苏老前辈,我和沈追大人都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不知晚辈这个决议,你认为怎样?”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不过既然林潜看到了老夫的真面目,他也不该再活在世上。”苏如鹤冷冷撇了林潜一眼,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和蔼的模样,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待死人。

徐风都卧倒在地上,倾听着他们的谈话。任奇康与沈追只是假装受伤,而他则完全被蒙在鼓里,真真切切受了苏如鹤的一击。

林潜就要被他们当成物品交换出去,但他却丝毫没有办法,他只有呼着气,看着地上的白霜渐渐融化。

这样两全其美的交易,唯独林潜,却输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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