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有助食欲？当然，九班一曲歌毕，一个个再看包子，不自禁的，喉头耸动，吞口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都傻看着干嘛？开动开动！慢一点啊，别噎着，不然就搞笑了，”赵成林说着，拿起一个包子，看两眼之后，狠狠咬了一口。
“咕咕咕——”郎战的肚子再次唱起歌来，在其他人差不多都开动之后，他抓起一个肉包子，咬一口，嚼两下，觉得味道真不错，嘴巴一张，便把剩下的包子塞了进去。
赵成林一边吃，一边观察手下兄弟，见状，含糊不清的喊：“张铮，慢点慢点！不着急。”
郎战面前闪过高明庄朝赵成林眨眼睛的画面，点点头，再拿起一个包子，立刻化身柔柔弱弱的大家小姐，小口咬着，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吃饭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特别是对于一群饿汉来说。当差不多所有人都两个包子下肚之后，赵成林先停下来，说：“我再喝点粥就饱了，你们都适可而止。等会还要训练，吃狠了，小心全部吐出来。”
戴乐安：“班长说得对，肠胃消化食物有个过程的，如果接下来有剧烈运动，就不能吃太饱，不然一会吐出来，等于白吃。我再吃一个菜的，”他说完，拿起一个菜的。
九班的兵们执行赵成林慢慢吃的命令很彻底，一刻钟之后，才把第三个包子吃下。而此时，食堂外面先是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继而，有嘹亮而整齐的歌声响起——这是其他新兵完成早操，来吃早饭了。
所有新兵进了食堂，张笑昀为首的军官群也走了进来，在张笑昀的带领下，他们特地经过九班所在的桌子，张笑昀看了看桌子上的笼屉，再看看旁边几子上放着的两只粥锅，问：“都吃了几个啊？”
“报告营长，我三个！”程朝池第一个站起来，大声应。
“坐坐——其他人呢？”
“报告，除了我们班长，其他人，哦，还有张铮，其他人都是三个，”戴乐安站起来说。
“三个就够了？小伙子们不行啊，想当初我当新兵那会，早上不吃五个包子是走不动道的！赵成林，你只吃两个，太少了。就算一顿两个包子，加上昨晚那顿，也应该是四个啥！”
赵成林：“报告营长，我，我这不是怕吃得太多，到时候障碍跑会颠出来嘛？”
“哦？哈哈——”张笑昀笑起来，说：“不愧是老兵班长，这是有经验了。得——”他说着“得”，目光落到郎战小口嚼着的嘴上和包子上，问：“张铮，你这是第几个？”
“报告——第三个，”郎战站起来含糊不清的道。
“坐坐坐——才第三个？你这吃饭也太斯文了吧？像个大姑娘似的——”
“报告！一天没吃东西了，不敢吃快，”郎战这一次没站起来，说着，将第三个包子剩余部分塞进嘴里，再喝一口粥，然后又拿起一个。
赵成林眨巴两下眼睛，同时吞咽一口口水，说：“张铮，别吃太饱。”
郎战：“我知道。班长，放心吧，我有数。”
张笑昀来了兴趣，问：“不怕被颠出来？”
郎战看了看剩下的包子，砸吧两下嘴巴，说：“剩下的我应该能全部吃完，我太饿了。”
新兵营炊事班做的包子极大，一个总得在六两以上。一笼屉装二十个包子，九班九个人，截至目前，除了赵成林吃了两个，其他人都是三个，三八二十四，加上赵成林的两个就是二十六。两笼屉包子一共四十个，减去二十六，还有十四个。郎战说要把剩下的十四个全部解决掉？军官里面还有九班里面有算术好的，脑筋一开动，便得出了“十四”这个数字，然后看着郎战，表情便变得玩味起来。
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想的，都以为郎战想要出风头，然后就格外期待他出丑。
张笑昀的算法不咋的，扫了好几眼笼屉才把剩余的包子数量算出来，他随即大摇其头，对郎战说：“张铮，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大小伙子，能吃是好事，但千万别逞强。赶紧的，吃饱去操场上集合。今天旅首长可能会来检查我们的新兵训练工作。”
张笑昀带着众军官走了，高明庄在经过郎战身边的时候，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部队严禁浪费，年轻人，稳重一点！”
郎战苦笑。郎战开始吃第五个包子的时候，后来的新兵差不多都吃完了。当他拿起第六个时候，张笑昀他们也吃完了。张笑昀等人返程的时候又经过这里，恰逢郎战要求过来看热闹的司务长能不能把菜包给换成肉包，他砸吧砸吧嘴巴说：“好像是真能吃，看见他吃得这么香，我忽然还想再吃一个。”
黄大纲：“四顿没吃，不至于吧？可别把肚子吃坏了。”
张笑昀回头看看身周，眉头一蹙，喝道：“都杵在这里干嘛？该干嘛干嘛去，旅部首长万一来人，我们都在食堂算怎么回事？”
连排长们、文职干部们散去，高明庄和耿全走之前特地对赵成林耳语两句，后者连连点头。等高明庄和耿全走了，张笑昀问赵成林：“你们连长和排长跟你咬什么耳朵？是不是怀疑是你唆使的？当兵的，哪能怕吃苦呢？我告诉你们——”
“营长，您请坐。副营长，您坐——”程朝池来事，站起来，先让出自己的座位，又给黄大纲拉过来一把椅子。
“谢谢，”张笑昀坐下，开始讲自己的辉煌过去。
“……能吃苦，能吃饭，能喝酒，那就是好兵——我至今都记得老连长对我说的这句话，可惜啊，现在部队上军纪越抓越紧，这酒——黄大纲，你捅我干嘛？我就是说说，我说说还不行吗？谁不知道，我张笑昀没其它爱好，就好一口酒……”
“谁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一个有点嘶哑的男中音在张笑昀背后响起，张笑昀先一愣，再一激灵，赶紧站起来，脸上赔出笑容，立正敬礼，喊：“旅长，您怎么来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来自一个两鬓斑白，大约五十岁的少将。他只带了一个看上去应该是警卫员的战士，悄悄的从食堂里面走出来，而在有人发现他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他做出手势示意坐着别动，然后就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张笑昀的背后，算是领教了一回张营长侃大山的水平。
营长做出榜样，其他人哪还敢坐着。郎战嘴里塞着小半个包子，正要站起来，却感到一双粗糙的大手搭上自己的肩头，用力往下一摁，他只得坐下，继续大快朵颐。
少将正是６５７机步旅的旅长古信鸿。他下来视察新兵营的工作，第一站就奔食堂，然后正好张笑昀等人在围观郎战吃包子，他便恰逢其会，也加入了进来。他把郎战摁坐下，让其他人也坐下，问郎战：“士兵，这是第几个了？”
“报告，第七个。”
“可以哟！这种大包子，正常人，一个就应该饱了，我们当兵的，两个也应该到位了。你能吃七个，了不起！”
“报告旅长，他四顿合在一起吃的，”赵成林站起来，略显激动的道。
古信鸿看向张笑昀，说：“上面不是发文，不许在训练中采取不准吃饭这种不人性化的处罚方式的吗？”
张笑昀的额头上汗立刻下来了，他用舌头舔舔嘴唇，正绞尽脑汁如何解释，黄大纲适时站出来说：“旅长，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以后？我说的是现在——你们，应该也都受罚了吧？我告诉你们，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们可以直接去旅部找我——”
现场气氛本来挺好的，但随着古信鸿抛出“处罚”话题，空气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司务长老蔡不知道情况，他端着一屉肉包子过来，还招呼古信鸿，请他也尝尝。
“报告旅长，我觉得蛮好的，”郎战道。
古信鸿颇感意外，问：“真话？”
“总比体罚好吧？如果没有奖惩，如何促进进步？谈话？那得花多少时间。我觉得吧，既然是我们的前辈总结出来的东西，那就是传统，值得我们后辈发扬下去。”
郎战说得随意，他越是如此，古信鸿反而越发惊讶。他深深的看了郎战两眼，问：“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郎战“噌”的站起，喊：“报告旅长，东部战区第２１７集团军第２５７军第６５７机步旅新兵营一连三排九班战士张铮向您报到！”
“好，我记住你了！包子上来了，吃吧——我很想知道，你究竟能吃多少个。”
老蔡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端上来的是满满一笼屉的肉包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有意思了，十几个人看着郎战一个人吃包子。郎战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的一个接一个的吃下去，最后统计出来的数据是，他总共吃掉了十八个。十八个包子，他吃了将近五十分钟。第十八个包子入肚，他舒服的打个饱嗝，摸摸微微凸起的肚皮，说：“终于吃饱了！”
古信鸿脸上露出微笑，问：“张铮，有人告诉你，在军队不能吃太饱吗？”
“我们班长有对我说过。”
“那你还吃这么多？”
“可是，我不觉得自己吃多了啊！”
“是吗？张营长，走，我们去训练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