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错，所以我允许她进专案组锻炼。”邓副局长说，“她经历了这么多，肯定想变得刀枪不入。但是，我们都明白，光练射击会让你成为无所不能的人吗？每天逼自己跑十公里就代表你不会成为受害者吗？练好格斗术就意味着一辈子都不会输吗？不！但心理强大则不一样。”
我怕范达轩继续跟邓副局长争论下去，碰了碰他的手臂，轻声说：“我去。”
“好，服从命令。”范达轩答道。
挂断电话，范达轩去医院。我没有同行，既然何晓莉没事，就不必凑热闹。眼下，案卷里呈现出来的景隆科技最令我关注。
二十五
“你是说景隆科技？”送范达轩驾车离开，秦腔就迫不及待地问
“因为不论是宋敏还是徐勇的死都跟景隆科技有关，还有博智网络资源整合上市，接受整合的公司就是景隆科技。还有……上次呈报到市委，由我专题分析出来可能涉嫌侵吞国有资产的公司就是景隆科技。”
秦腔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只得停下脚步。秦腔看起来很严肃，我几乎忍不住笑，低眉紧紧盯住他狠狠抓着我腕部的手指。
“这个公司原来好像没有引起关注。”
“之前应该重视的，但我被牵扯精力太多，没有顾及。范队副调查骚扰电话时便涉及景隆科技。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不过，目前芯片最为关键。只是，密码的突破口在哪里，值得好好想一想。”
秦腔慢慢松开了手。“这都怪我没用。”
“什么呀？我们是同学，说你没用还不如骂我没用。”
他终于笑了：“既然是结在一根藤上的瓜，你去哪我就去哪。”说完，他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我只好紧随其后。
五分钟后，我驾车驶上戎城大道。景隆科技距博智网络不远，都在戎城科技工业园区。但我没有把车直接开进公司，而是停在一条幽暗的绿化小径里。
公司没有我想像的灯火通明，也没有人来人往，四处静悄悄的，仿佛潜伏着什么秘密。过去的一个月里意外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我已不再相信安宁与祥和，看似一波如镜的水面下，往往潜藏着更大的漩涡。
避开门卫，我们从一个绿化栅栏缺口处钻进去，拐过一道弯看到一扇很大的门，直接到达了办公区，里面稀稀落落地亮着灯。我扬起手，正要示意秦腔进去，突然灯熄灭了。周遭整个地沉入了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灯熄的瞬间，刺耳的尖叫骤然响起，接着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哭泣。开始，我还以为是秦腔被吓哭了，因为声音就在前面。后来，想想不对。秦腔在说话，他在叫我。哭声是从门那边传来的。
熄灯前那儿没看到过人啊。
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害怕突然陷入黑暗，但伴随着恐惧产生的尖叫，升级了恐怖的气氛，吓得我六神无主。
“有鬼啊，有鬼啊。”哭泣的间歇，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救救我！”
我有些手足无措。从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又听到一阵疯狂杂乱的声音。桌椅倒地，茶杯碗碟破碎，搏斗碰撞，痛苦的哼叽。
“救救我！”尖叫声不绝于耳。
我想大声安慰那人，想冲过去，但怀疑这样做是否明智。
接着，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我看到秦腔站在离我三四米的地方，愣愣地，双手捏成拳头，放在胸口。
“秦腔？”我轻声叫唤，“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回答着，循声靠近我。“你呢？”
“我没事。”我伸手抓着他的拳头。“这个地方一定有怪。不是鬼怪就是人怪。”
秦腔没有吭声。他拉着我的手，正要沿着绿化带走，路灯突然亮了。我好奇地看向刚才尖叫的办公楼门厅。那里灯光闪烁，空无一人。
但惊怵并没有过去。
秦腔第一个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猛地转身，树荫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横在面前。此人比秦腔高出一个头，身板像一扇防盗铁门，比秦腔宽出许多。他穿一套深色西装，白衬衫，系深色领带。由于秦腔在明外，那人躲在暗处，他的脸显得一团模糊。
秦腔倒抽一口冷气。刚才熄灯闹鬼，余悸未消。现在又从黑暗中蹦出一个不速之客，他来不及反应，脸色顿时苍白，浑身发抖。我刚想过去相助，却撞在另一个黑影身上。接着，第三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没有一个人说话。我朝庭院外马路交叉口的岗亭看了一眼，估摸着要多少时间才能跑到岗亭求救。遗憾的是，我根本无法挪动脚步，前后被两个黑影堵得死死的。
“哼哼，这个游戏好……”
“住口！”一声厉喝，截断了前一个戏谑的话语。接着，发出厉喝的黑影转向我，用标准普通话中规中矩地说：“有人请两位警官回去，以免出现危险。”
我退开一步，一一打量三人。他们个个神情肃然，不拘言笑，却从容不迫，这倒使我心慌意乱。我感觉到腋下那把硌着肋骨的手枪，但是我不敢乱动。在这些人面前，我就是一只玩具猫，随随便便就会被提在手里。
“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伤害到谁都不好呢。”同一个人说，“请，送你们的车车就在前面。”
“是谁派你们来的？”秦腔用颤抖的声音说，“知道我们是警察，还如此放肆。”
“对不起。”那人答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请吧。”那人重复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请移步。”
我没有搭话，拉着秦腔的手，朝公路走去。刚才说话的那个西装男在前面领路，拦截秦腔的大身板默默地跟着断后。
枝叶繁茂的桂花树下停着一台商务车。说话者打开后车门，请我和秦腔上车。
“我们自己有车。”我说。
“请吧。”对方仍旧彬彬有礼，却始终保持着强硬的姿态，
“我警告你们，这是绑架。你们想清楚后果。”
“请。”那人不依不挠地挡在前面，“这车舒适得多。你们的车我们会送回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