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前就看了楼空鱼的不自在, 以刘间带人走的时候，特意选了人少的地方。因此，这会儿被楼空鱼举动镇住的, 只有刘间一个人。作为现场唯一的目击者，刘间战战兢兢站在原地, 怀疑自己会不会师叔祖被杀人灭口。
沈镜之却没有刘间那么丰富的脑内活动,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个器有什么问题、直接开口问了，“怎么？”
楼空鱼指那个扇坠解释, “方才前辈说, 这是块‘融石’。”
——融石？
融、融融……石？！！
正扶栏杆、以防自己腿软摔倒的刘间一震，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力气竟直接冲上前去、挤到了两人间。
等看见那块被他亲打磨的扇坠, 只觉眼前一黑，死死按住胸口、这才没呕血来。
这折扇器并非刘间做, 只不过器送来的时候，他边有块颜色比较特别的石料, 刘间觉得这折扇挺配，就顺磨了个扇坠挂上了。
毕竟这间铺子是器峰下属店铺, 而里面寄卖的大多都是器峰师弟师妹们的成果, 倒不必这么见外。
但是现在这个结果, 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融石……那可是融石啊！
那么大一块！他竟然给磨了！！
……
…………
不提刘间是怎么在自闭之, 疯狂地翻找前几天的废料、试图从里面找一点融石粉末的，那边沈镜之在带这份礼物拜访那位铸剑宗师时，难得得了个好脸。
虽然楼空鱼没从那个拿到东西扭就走的态度看什么友善的意思, 但是就沈镜之这位脾气古怪的铸剑宗师打交道的历而言, 这实在是好得不得了的对待了。
知道对方不想看见他，沈镜之奉师命送到之，便准备离开。
楼空鱼对这个发展有点迷惑, 他本来以为沈镜之来找这位宗师是为铸剑，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方才沈镜之将储物袋里的东西拿来时，他就觉不对劲了。
明明沈镜之是金灵根，但是那些天材地宝，不管是玉冰魄、寒铁，还是他什么……却都是偏向冰属性，倒不是说不能用、只是多少与沈镜之并不相合。
不过，看方才那位宗师的冷漠态度，楼空鱼知道这里不是问这些问题的好地方，正在稍微离开以再行询问，那位宗师却又去而复返。
他问沈镜之：“遥川新收的徒弟？”
这个鼻发红、一身醺醺酒气的宗师视线落在楼空鱼身上。
这人的双眸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浑浊，但是被注视的那一瞬间，楼空鱼还是生一股如芒在背的刺痛。
这眼的含义实在太过复杂了，楼空鱼都一时辨不的感。
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但要说里面有多少恶意又不至于，更类似于打量、评估……
不管怎么说，楼空鱼在这种注视下还是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打破僵局的是从里间传来的一道清朗的声音。
“老子，我听见镜之来了？”
一个轻人一边问这话，一边掀开帘子从里面走来。
他看见还在外面的沈镜之，露个惊讶的表，“唉？镜之你还没走啊？！”
轻人说，以一个老者截然相反的热态度迎上前来，毫不见外的勾住了沈镜之的肩膀，半拖就要将人往里带，一边走、一边嘴巴不停——
“都说了，你下次过来直接传讯给我就是了，别理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子……”
“我上次铸了几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过去帮我试试。”
“上次说你元婴之前，我一定帮你铸一柄剑的，我最近有点想。锐金钝金你更喜欢哪种？”
“……”
“…………”
沈镜之那句“不是”的应淹没在轻人喋喋不休的话语。
楼空鱼好像隐约从沈镜之脸上窥一点儿痛苦的神色，他甚至生一种错觉，沈大哥他好像宁愿面对这位态度冷淡的宗师，不愿意承受来现的这轻人的音波戕害。
不过要是让楼空鱼选的话，他绝对是更愿意面对者的。
但是现在他显然没得选。
在沈镜之被拉走之，楼空鱼就被迫留在原地、独自面对这位态度不明的老前辈。
短暂的寂静之，楼空鱼不得不硬皮开口，打破这难捱沉默，“晚辈并非遥川剑尊弟子。”
青庸子冷哼，“老子我还没到耳聋眼瞎的时候。”
他是意指自己刚才听见沈镜之那句答了。
但楼空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对方好像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
只是对方刚才那句话实在没接，楼空鱼沉默了半天，憋了一句，“……前辈言重了。”
青庸子又瞪他。
楼空鱼脱口而之，就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补救，只能僵硬站在原地，好似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青庸子却没再说什么，而是撑起身坐直了、重新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刚才那复杂的视线不同，这次对方目光锐利到像他每一寸筋骨都剖开，过了许久，在楼空鱼都快坚持不住转身就跑的时候，青庸子终于开了口。
他问：“你修剑？”
“是。”
楼空鱼僵声音答。
就在楼空鱼因为对方移开的视线松口气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前方一道劲风。
凛冽的锐意让楼空鱼瞬间神，他往侧跳了一步躲开，才避免了身上多什么伤痕。
以……这又是什么况？
楼空鱼满心茫然，低看插在自己身侧的这柄剑，寒气四溢，剑锋旁边的地面上已覆了一层薄霜。纵然没有主人驱使，这柄剑已灵光湛湛、锋芒毕露……就算没怎么见过他灵剑、从比较的楼空鱼都知道，这一定是一柄上好的灵剑。
青庸子的声音同先前一样没什么起伏，他淡道：“捡起来。”
楼空鱼：？
虽然有些莫名，但是他还是依言拔起了这柄剑。
然而，他弯腰的一瞬间，一道比方才更快的剑芒向他袭来。
“锵——”
金石相击的清脆响声，楼空鱼下意识地执剑挡下了这道攻击，却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事”的问题循环。
因为刚才那一击被迫退开，楼空鱼现在已翻身到了空旷院子。
他看廊下执剑而立的青庸子，实在不明白自己刚才哪句话触怒了这位前辈，竟然惹得对方直接动。
楼空鱼试图抬起双，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他想要询问原因，“前辈……”
结果刚吐一个称呼，下一道攻击就接踵而至。
楼空鱼：？！！
……
…………
等沈镜之终于从青冶那边来，就看见一片狼藉的院子。还有院子间躺的满身是血，除了胸膛起伏再没有他动静，好像只剩了一口气儿的楼空鱼。
青冶嘶了口气，大喊“爹”冲上前来，死死抓住青庸子的，被甩开之、又换成了半跪抱腰。生怕他爹一个激动之下，闹什么人命来。
青庸子：“……”
虽然不知道儿子这是犯什么病，青庸子还是轻而易举的就青冶从身上撕下来。只是他抬脚还没走一步，又被儿子趴握住了脚踝。
青冶撕心裂肺：“爹你不能因为这孩子是个冰灵根就迁怒啊！霜霜又不是他害死的！！”
他这话嚎完，院内静了一瞬。
被沈镜之半揽扶起来的楼空鱼听见信息含量这么丰富的一句话，忍不住艰难撑起脑袋去看。
结果就看见青庸子彻底黑沉下来的脸色。
屋内架子上的数十柄长剑被铸造者的灵力引动，从架上浮起、停驻于半空，在青冶满是惊恐的目光下，贴他的身体来了个人体描边。
皮肉紧贴剑锋，稍动一下身上就会多一道血口子，青冶被迫松开了紧抓他爹的，只能放任对方离开。
不过显然，过这么一搅，青庸子没有再干什么别的事心。
他淡淡扔下了一句“四十九日来取”，便转身了屋。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最是因为太过震惊忘了自己身边还插剑的青冶先一步惨叫声。
被这声音惊动反应过来的沈镜之飞快搀楼空鱼俯身行礼，“多谢青大师。”
然，在青冶过神继续开口之前，立刻开口告辞，半扶浑身都是伤口的楼空鱼离开了奉匣山庄。
一直等到离开之，楼空鱼才终于慢半拍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有点不太确定地问一旁的沈镜之，“青大师那话的意思是……要给我铸剑？”
沈镜之应了一句，肯定了他的猜测。
楼空鱼“啊”了一声，但却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实感。
沉默了一会儿，楼空鱼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材料费用……
修真界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管是请丹修还是器修，需灵草、灵矿等材料都需自备，灵石费用另算，这一点楼空鱼还是知道的。
他在心底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当，毫不意外地发现，就算自己卖了都买不起刚才看见的任何一柄剑的零。
楼空鱼脚步一滞，表都有瞬许空白。
——果然是一块灵石难倒好汉，这好不容易的机会竟然败倒在贫穷上。
他步伐一下子沉重下去，欲要转身往走。
心却忍不住小声同楚路商议，[前辈，您说……我若是同青大师商议，将这柄剑稍稍延，待过些我攒足了灵石，再请大师开炉，他会答应吗？]
楚路：“……”
那你剑就没了。
看这孩子真有打算去这么说的意思，楚路连忙人拦下。
实到了青庸子现在的地位，灵矿灵石已甚紧要，铸不铸剑主要是看心。若是他心不好，有人以极品灵石矿奉上不见得能得他一顾，若是心好，就像楼空鱼现在这样，愿意文不取以剑相赠。
楚路察觉到楼空鱼那有些忐忑的绪，想了想又道：[你要是觉得不安心，不如先拿剑，材料费用等日补上就是。]
……虽然日有可能被扫地门。
听了楚路这一番话，楼空鱼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兴致勃勃地猜测，自己到的剑会是什么样子。
[……很美。]
不管是在剑修眼、还是在世俗意义上，那都是一柄极漂亮、极锋锐的剑。
楼空鱼没太听清那道模糊的声音，他疑惑地用指节敲了敲额，[嗯？前辈您方才是说什么了吗？抱歉，我没听清楚。]
楚路：[……不、没什么。]
楼空鱼听楚路这话的兴致不高，不由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话太多，吵到前辈休息了。
这么想，他连忙停下了神识传音。
只是到底心雀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忆方才在山庄内的形，但这同时却让他想起了另一段话，让他原本兴奋的心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楼空鱼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却不好再就此打扰仙人前辈。
想了想，转看旁边的沈镜之，小心翼翼的问：“沈大哥，刚才那人说的‘霜霜’……你知道吗？”
听方才青大师儿子的语气，好似是位意外过世的……孩子？
沈镜之轻颔了一下首——
“霜华，名剑霜华。”
楼空鱼：？？？
咱们说的仿佛不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