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最后也没有和宿星沉交流出个以然来, 因为楼空鱼回来了。看着宿星沉明显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决定次找机会再谈。
事实上如非必要，楚路并不想在楼空鱼前显露身形, 甚至一直在避免让对方接触修真界有关令华道君的一切流言。
倒不是不信任这个孩子，只是先不说修真界的各搜魂术法, 就是单纯的套话, 这孩子都扛不过去几句。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
…………
楼空鱼是从这栋小楼最上来的。
在无妄海漫无边际的荒漠，突兀地矗立着一栋充满着江南烟雨气息的画栋小楼, 很显然, 这栋异常存在的小楼是一件灵器。
因为无妄海全无灵气，以这个用以暂且歇脚的灵器运转全由灵石供给维持, 每多存在一会儿都是对灵石的急速消耗。不过这对身丰厚的宿星沉来说完全算不上问题，连带着同行的楼空鱼都跟着受益不少。
只不过, 这些对于楼空鱼而言，似乎义不大。
问了宿星沉哪里可以习剑, 到了对方的应允之后，便跑到最上本来应该作为观景之的楼台之上。
只是今日练剑结束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不少, 按照楚路本来的预料, 应该过一会儿才会来的。
或许是因为无妄海这个地方无法使用灵, 这孩子觉只单纯演练剑招没有义……
但按照楼空鱼的性格不该如此。
于是, 楚路不由问了一句。
楼空鱼的回答让楚路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不见星月”和习剑有什么关系吗？
能被月望楼的楼主拿在手里，这栋小楼外形的灵器当然不只是供人在外暂且歇息住宿这么简单，其外撑起的护罩甚至能当起大乘修士的全一击, 放在修真界也属于人人争抢的异宝范畴了；而被楼空鱼当做练剑之的观景台也可以幻化出各景色, 无论是江南烟雨朦胧、还是北原千里冰封，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于方寸之间纵览修真界之美景。
察觉到楚路的疑惑, 楼空鱼跟着解释：[沈大哥与说过，师尊曾夜观星月，悟剑法……剑道之理本就深蕴天地自然之间，只可惜悟性不足，时至今日仍旧一无获……]
楚路：[……]
纵然是神魂状态，也差点被自己呛死。
楼空鱼喜欢在空旷开阔的地方习练剑道，楚路虽觉这个习惯有点奇怪，但是也并未多想，毕竟谁还没有点偏好呢。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原因。
当年躺在房梁上发呆，就随口忽悠了一句小师弟是在悟道，结果惹对方跟着效法，看了半个月的月亮，最后悟出一套剑法的事，实在让楚路印象深刻。
当年因为自己随口一说却把师弟坑了怀愧疚，还悄悄补偿了不少，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万万没想到事情还有后续。
谢荆坑了自己还不算，还要坑一遍自己的徒弟？！
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这话沈镜之竟然还相信了，甚至还同朋友说。
这个小世界的剑修该不会都是这一脉相承的铁憨憨吧？
楚路没法想象一群剑修大晚上的既不睡觉也不打坐修炼、而是席地而坐、一块儿仰头看星星、看月亮……
——画风都不对了！！
……
…………
那边楼空鱼自检讨好一阵儿悟性不足，也终于察觉到了楚路的反常沉默，而且从神识传来的情绪也非常微妙。
楼空鱼有点忐忑：[前辈？]
楚路沉默半天，道：[……你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先把剑招练熟。]
倒不能说谢荆的话没有道理，毕竟先辈领悟剑剑招，无论是江潮阵阵滔滔不绝，还是灿灿烈日灼烧万物，亦或是千山暮雪寂静无声，都是从谓“自然之理”体悟到的……
但是让一个才筑基没几年，连剑招的基础招式都未练熟的孩子上来就体悟剑，这行为不啻于逼着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的修士立刻熟练使用有术法。
——根本是强人难。
纵然当年天纵奇才如谢荆都干耗将近一个月，别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想着，楚路突然有点疼起沈镜之这孩子了。
谢荆这个教导徒弟的方法，根本和当年寒山剑尊直接把徒弟们扔到魔渊里有异曲同工之处。这已经不只是揠苗助，这根本是勒着人的脖子往上提吧？！
楼空鱼对楚路的话一向言听计从。
纵然这次与话语相悖的另一个人是当世第一剑修，的选择也并无犹豫，立刻就答应来，甚至不等第二日，当即重回到了观景台上。
楚路：……
虽然这孩子不再钻牛角尖，确实让人欣慰，但是……这说什么就听信什么、一点怀疑都没有做法……让楚路不由想起了当年的小师弟。
谢荆不就因为这个原因，才生生看了大半个月的月亮？
……甚至还祸害了自己徒弟。
这么想着，情越发复杂了起来。
不提楚路这边怎么情复杂，第二日继续上路，楼空鱼明显感觉同行的宿星沉态度好转了不少。
倒不是说宿星沉前一日态度不好，而是那会儿更像是陌生人之间的疏远礼貌，可是隔了一个晚上，对方看突然变成了看什么晚辈，目光一子亲切了许多。
楼空鱼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切态度受宠若惊。
而且关系稍微近一点之后，就很容易发现，青年并非一开始以为的没有丝毫修为在身的凡人，恰恰相反，是修为太高、甚至到了察觉不到的程度。
楼空鱼本来应该因为这个生警惕的，但是回忆之后，却发现对方似乎从未说过自己没有修为在身，从一开始就只是误会而已。而且不管这位前辈修为到底如何，身体差这一点确实是真的，这甚至比凡人还不如的身体素质，如果想要去无妄海深处，确实是需要人照顾陪同的。
楚路就眼睁睁地看着楼空鱼自顾自说服了自己，竟然再多一点怀疑都没有。
楚路：“……”
但楚路终究没有问出来宿星沉过来的原因。
似乎就真像是宿星沉之后说的那样，“只是想过来看看”而已。而确实也除了“看着”并未有其作为。
楚路不是很理解的做法，但是也确实没有从宿星沉身上感受到什么恶。
最差的结果，要么是这片神魂被打散，要么是被拘走。
前者说不定可以就此脱离这个小世界，而后者不过是换个地方呆着。两个后果对楚路来说都没甚谓，也因此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态度。
因为同行的是宿星沉，楚路查看封印的时候并没有刻躲避。
先前的猜测果然成真，封印确实出问题了。
楚路站在原本封印着天魔、现在却只成了一个空壳的封印在地，眉头紧皱。
识的抬手，想要以灵追踪，却立刻识到这里是无妄海。
而这引动灵的做法，却引发了另一个后果……
看着身边被触动的法阵，楚路神情一凛，当机立断地破坏了作为阵眼的灵石。
荒州。
正和谢荆一块儿找“鼠洞”的江亦西脚一顿。
谢荆转过头来看。
江亦西：“留在无妄海的法阵被动了。”
抬手掐诀，想要借助那边的法阵传送过去，但是另一边骤然断的灵反应却让的传送途失败。
江亦西怔了一，旋即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来。
——这么快就破阵？精通阵法吗？
有思。
楚路对阵法一道虽然也有涉猎但却没什么过深的研究，只是熟悉江亦西的习惯而已。
识反应，却立刻找到阵眼之后，当然也瞬间发现留这个法阵的到底是何人。
真说起来这还是件好事。
起码这个法阵在这儿，证明了修真界对封印的状况不是一无知，只希望这次的动作不要误导对方的调查方向就好。
而就在江亦西转瞬之间到了无妄海边缘，并财大气粗地以灵石驱动灵舟驶向封印在时，楚路已经回到了楼空鱼这边。
问宿星沉，[你早知如此？]
依照宿星沉的能耐，肯定早就看见这次来无妄海必定无功而返，要是动作再慢一些，说不定还会招惹一个大|麻烦——此处特指江亦西。
宿星沉似乎没想到楚路会给传音了，愣一才答应道：“是。”
似乎并不习惯与人传音，识的答应出声，惹正和说话的楼空鱼疑惑，“宿前辈？”
“不、没什么。”
先是应付过楼空鱼，才传音对楚路解释，[放吧，不会出事的。]
楚路：？？？
这真的是一个修真界人士，对一个叛逃修真界、甚至之后差点把修真界推了的大反派该说的话吗？
……
…………
回程的时候，是宿星沉带的路，一行人正好和江亦西的灵舟擦身而过。
魂珠幻境的楚路似有感的抬了一头，忍不住向宿星沉的方向“看”了一眼。宿星沉似有感，脚步轻顿，转过头来、露出点细微的来。
楚路：“……”
明明这次之前，和宿星沉只见过一，为什么对方能表现跟多年好友似的？
……
…………
两人一魂一出无妄海，一群身形单薄、衣服上缀满星辰日月的月望楼修士立刻迎了上来。
场一时有些壮观。
据那次楚路潜入月望楼后观察的结果，这一次估计整个月望楼弟子都出动了。
而且看们脸上是惶急是焦躁的表情，显然这位楼主大人这次出行并没有告诉身边任何一个人，或许连直言片语都未留、直接从月望楼消失了也说不定。
拥簇过来的众人看见宿星沉和旁边的少年，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在拜见过楼主之后，齐齐朝着楼空鱼，“见过少主。”
楼空鱼：？！！！
楼空鱼满脸震惊慌张，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差点原地起跳。
魂珠的楚路也是沉默，忍不住怀疑。
——这群人真的能看见“天命”吗？
……看不见。
也正是因为看不见。
就如们看不见楼主的天命一样，们看不见站在宿星沉旁边这孩子的天命。
再加上宿星沉这次无故离宗，自然而然地、们就生出了这猜测——楼主离开是感应到了继承人的存在。
听们这么一说，宿星沉却好像被提醒了一样，转头看向楼空鱼。
“你——”
“要不要做的弟子？”
楼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