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野和黄粱打算离开的时候，宋怡鸣脸上那副如释重负的神情显得异常明显。黄粱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他清楚程野心中一定有数，毕竟这是他的案子，他能够处理好。
“你要回分局？”黄粱问他。
“还早。”程野看了一眼时间，停下脚步，“走，哥哥请你搓一顿。”
“你请客？”
“当然，还能让你请？请你吃顿好的。”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华清国立大学的一间食堂里。黄粱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程野拉住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学生，在交涉些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和那名女学生走到了食堂里的窗口前，用她的饭卡刷了两份饭。黄粱注意到程野试图用转账的方式给女学生饭钱，但是后者坚定的摇了摇头，看样子，这位姑娘似乎宁可不要饭钱、也想从程野的身旁离开。
无奈之下，程野只好掏出钱包，付给了女学生现金，随后他垂头丧气的端着两个塑料盘子——冒着热气的蛋包饭——走向了黄粱所在的座位。
“给，那去吃，甭客气！”程野大咧咧的坐在塑料椅子上，把一份蛋包饭放到了黄粱的面前，“我打听好了，蛋花汤是免费的，看到没？那边儿那个大铁桶。想喝自己去盛。”
“......这份儿午饭还真是奢侈啊。”
“那可不！十块钱一份呢。”程野肉疼的说道，“现在大学食堂也不便宜了，想当年我——”
“可别提你那些光辉岁月了，你年轻那会儿，还有粮票呢吧？”黄粱没好气的说道，“大程子，你还要不要点脸？都多大岁数了，去舔着脸勾搭大学女生？”
“你放屁！”程野老脸一红，佯装愤怒的瞪着黄粱，“快捷支付懂不懂？现在流行的就是不带现金出门，哥哥我这是在顺应潮流——”
黄粱烦躁的摆了摆手：“行了，别放屁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闭嘴吃饭吧。”
“......我真没有。”
嘟囔了一句，程野不说话了。
吃完还算味道不错的蛋包饭后，程野和黄粱两人坐在食堂里，消化食儿的同时，注视着正在零零散散走进食堂吃早午饭的学生们。看着他们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程野萌生感慨。
“真是一群初升的小太阳啊，年轻真好。”
黄粱随口说道：“大程子，你还不到五十吧？应该还算在青壮年的范围内。”
“什么不到五十？老子今年才8！”程野狠狠的瞪了黄粱一眼，“你小子真TM是没大没小，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得亲手治治你！”
“行，我等着。”黄粱耸肩说道，“饭也吃完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
“慢着，吃完饭就想跑？门都没有！”程野一把拉住了黄粱的手臂，“下午跟哥哥去办事。我已经和那个人约好了，下午一点见面。”
“见面？和什么人见面？”
程野说：“房产经理。”
“你要租房子？”
程野神秘的笑了笑：“是陈淑娣要租房子。”
“啊？”
在大学校园溜达的过程中，程野故技重施，试图得到漂亮姑娘的手机号码，但是也不知是现在的姑娘警惕性高，还是程野那副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的长相吓退了她们。总而言之，他一无所获。
不过他这些荒唐的举动至少消磨了时间。
离开大学校园后，程野开车直奔他要见的那名房产经理所在的中介。在路上，他向黄粱简单介绍了其中的隐情。
“————也就是说，警方在陈淑娣女士手机里，发现她曾下载过某租房APP？”黄粱问。
“嗯，我们的人联系到了运营这款APP的公司，他们倒是非常配合警方的工作，把陈淑娣女士的帐号信息告知了我们。”程野说，“帐号显示，她曾看过两套房。”
“她为什么要租房呢？”黄粱问，“宋怡鸣知道这件事吗？”
“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上，宋怡鸣完全不知道他老婆打算租房的事情。”程野一脸玩味的笑容，“老婆想要背着老公在外面租房，梁子，你觉得这件事应该作何解释？”
“......陈淑娣存在出轨的可能性。”
“你小子果然一脑子花花肠子。”程野坏笑着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哥哥我也是这个思路。看来咱们的宋大教授的头上有点绿啊。”
“你就别幸灾乐祸了。”黄粱白了他一眼，“我们接下来要见的这名房产经理，他和陈淑娣女士打过交道？”
“没错，就是他领着陈淑娣女士去看房的。”
“好吧。”
从程野欲欲跃试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接下来和这名房产经理见面，抱有很高的期待。虽然黄粱也不确定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但让程野非常失望的是，这名身高不到160cm的瘦小男人，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有价值的话。
“没错，陈淑娣女士，我对他还有印象，那是在两个月前吧，我接待的她。您问当时有没有人在陪着她？没有，她是一个人来的中介。我带她去看了一套房，她似乎很感兴趣，说是要再考虑考虑，但是之后就没了下文。这也正常，工作就是这样，有时候付出了努力，但是却不见得会收获回报，我都已经习惯——诶？！两位警官，你们怎么走了，有急事吗？”
程野一言不发的坐回到他那辆开了十几年的夏利上，显得有些恼火。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黄粱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平静的说道，“大程子，放平心态。”
“M的，我就不信了，抓不到她的狐狸尾巴。走！下一地点！”程野发动汽车、挂挡给油，这辆究极战损般的夏利车如脱缰的野狗一般，吭哧瘪肚的汇进了车流。
“下一地点？”
程野解释道：“陈淑娣还见了另一位房产经理。”
“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当傻小子溜一天？”黄粱无奈的转头看向他。
“梁子，你不是没什么正经事儿嘛。”
“所以你就来消遣我？”
“没错，哥哥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怎么着吧。”
“......你行。”
不到一刻钟的车程，程野把车停在道边。跟在他身后下了车，黄粱看到他走向了一间街边的小门店，是一家全国连锁的房产中介。
走进中介的门店后，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面对他们热情的问候，程野掏出了警察证，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两人脸上的职业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戒备。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程野脸上的笑容反而让两名年轻人更加的恐慌，那名女生快步走向后屋，片刻之后，一名身着职业装的女性走到了黄粱和程野的面前。
“两位警官，我是本店的店长，您们这次前来，究竟是为何事？”女人不卑不亢的微微鞠了一躬，“应该不是来看房子的吧？”
“调查情况。”程野掏出手机，让房产中介的人看了看陈淑娣的照片，“你们对这位女士还有印象吗？”
店长和那名男员工都困惑的摇了摇头，而那名个子不高的矮胖女员工，则是点了下头。
“我、我见过这位女士。”她怯生生的看着程野。
“具体说说经过。”
“她对挂在我们中介的一处房子有兴趣，想要看房。”女员工轻声说，“我在APP上和她聊了几句，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你带她去看房了？”
“嗯。”
“她独自一个人？”
“一开始是。”
“什么意思？”
她说：“我们在去看房的路上，她碰上了一个熟人。”
“男的女的？”
“男的。”
“他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记得。”女生的脸颊突然红了，“那个男人长得特别帅，神似一位男影星，我当时偷偷拍了一张他的相片，发在了朋友圈里。”
“干得漂亮。”程野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可以把那张照片传给我吗？这可能会成为一件至关重要的证物。”
“好。”
把女员工发过来的图片保存下来后，程野示意她继续讲述当天看房的经过。
“陈女士和那个男人的举止非常亲密，就像是母子一样。”女员工回忆道，“那套房陈女士似乎很满意，说是再和闺蜜商量商量究竟租不租，之后我们就分开了。”
“闺蜜？”
女员工解释道：“她一开始说是要自己租房，不过在实际看房过程中，她却突然改变了口风，说是在帮闺蜜看房。”
又问了些问题后，程野和黄粱离开了这家房产中介。
“大程子，感觉有点奇怪。”
根据女员工的描述，明显陈淑娣在刻意对陪她看房的男人、隐瞒着她想要租房的意图，为什么她要这样做？这个男人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几个疑问浮现在黄粱的脑中。
“确实。”
“对了，你还有安排吗？”黄粱站在马路边，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打车回事务所。
“没，今天就到这儿吧。”程野说，“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哥哥我就要去弄清楚陪陈淑娣看房的那个小帅哥是何许人也了。”
“成，你那边有结果了，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没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