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河明头都不敢抬，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爹，既然娘都那么说了，那就、就丢了吧！”刘河明喉咙一滑，吞了口口水，道。
刘大栓和刘河明的态度，让刘老头差点气吐血喽！
自个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最看好的两个儿子咋就是这么个德性呢？
“这娃儿，好歹来咱家投胎一趟，也算是缘分。”他道。
“老三你过来，瞅这孩子一眼，抱他一回，好歹，你是这娃儿的亲爹。”老汉又吩咐。
听到这话，刘河明终于抬起了头，毫不掩饰的嫌弃的道：“爹，都这样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靠着那门框，脚下不挪步子。
刘老头看到这样，更是火起。
“做人咋能这样冷血？”老汉指着那孩子，训斥刘河明。
“你连自个的亲骨肉都这样冷血，我和你娘现在老了，等再几年，一身的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屎尿嗬在裤裆里，你是不是也这样瞅都不敢瞅我们一眼？”
老汉瞪着眼珠子，愤怒的问着，那脸膛气得都涨成了茄色。
刘河明看到刘老头动了真格，一脸的为难。
“爹，这根本不是一码事，你这……这不是为难儿子嘛！”
他叹着气，还是不肯挪步子。
刘老头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让刘河明抱，命令另一边的刘大栓：“老大，你把孩子抱过去，今个还非得让他好好瞅一眼，抱一下。”
刘大栓应了刘老头的，将孩子抱起来，走到了刘河明的跟前。
看到刘河明扶着门框，转过脑袋，侧过身子，想躲。
刘大栓不晓得出于什么心里，一把将手中的萝卜包塞刘河明的怀中，转身就走，离的远远的。
刘河明被迫接过孩子，一眼就看到那孩子的脸。
“嗷”的叫了一嗓子，就跟看到了鬼似的，闭着眼抬手就把那孩子往外边一丢。
“啊？”
“别——”
刘大栓和刘老头都看到了，同时出声，一个是惊讶，另一个却是有些心疼。
屋里的四人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就要被刘河明给扔到地上摔死。
另三人无动于衷，刘老头是看傻了，却又都来不及去接。
就在这个时候，屋门口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等到刘老头他们再次看清楚，只见刘月瑶正站在屋门口。
她的臂弯里，抱着一只萝卜包。
正是被刘河明丢出去的那个孩子。
屋门这边。
刘月瑶抬起手来撩开盖在孩子头上的碎花布的一角。
“……”
饶是见过很多稀奇事儿的她，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怪不得林氏会被吓成那样，回老宅后更是死活不说孩子长啥样。
怪不得她刚来到刘家四合院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出吵架声。
怪不得刘河明要把自己的亲骨肉丢出来摔死。
原来，这孩子是兔唇。
这开裂的程度，额，从鼻子口就开始裂，一直延伸到嘴唇，里面鲜红的牙龈露在外边。
兔唇开得好阔，咋一看，就像是长着三瓣唇的三角形嘴。
哭的时候，都能看见里边的小舌头轻轻蠕动着。
真像一只可爱的小怪兽！
“瑶丫头，幸好你接住了。”
一个人影快速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刘老头抬起头来，是也有刘老头。
老汉的脸上，闪过一抹掩藏不住的后怕。
他颤巍巍的从刘月瑶的臂弯里接过了那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深深的看了眼刘月瑶，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刘月瑶回过神来，也跟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老汉看了眼怀里的孩子，脸上先是纠结和挣扎。
最后，一切统统化作了坚定。
他抬起头来，看着屋里的一众，道：“这孩子是我刘永强的孙子，就算是个妖怪，我也认了！”
刘月瑶没想到平日里死要名字的刘老头，今儿终于硬汉了一回。
刘大栓怔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河明也猛地抬起头来，错愕的望向刘老头。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贺氏不敢置信的问。
刘老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一条命。来了我刘家投胎，也算是跟我刘家有缘！”
“虽说这娃儿有缺陷，可说到底也是咱的血脉亲。”
“就跟当初傻瑶一样，她当初也是傻愣愣的一闺女啊。你们瞅她现在，自打病好了，本事比你们谁都打，撑起一个家。比你们谁都出息！”
刘老头道。
“反正咱家也不差这口粮！留下这孩子，养着吧，就当给老刘家积福！”
刘大栓听明白了，却傻眼了。
刘河明懊丧的垂下头去，啥话不说。
贺氏却气的原地蹦了蹦，嚎着嗓子：“这是个瘟神，是灾星，留下来会让咱老刘家倒霉的！”
“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就留下这孩子吧！”刘老头叹。
贺氏咬牙切齿的，还是在那叫嚷着，说什么也不愿意留下这孩子！
说着，还随手抄起边上的扫帚，就朝刘老头怀中的萝卜抱打去。
刘老头双手抱着娃儿，没法阻挡，屋里其他的三人根本没打算出手拦，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一棍子眼看着要落到刘老头怀中的襁褓上，突然，被一只手给握住了。
“傻瑶，你别给我多管闲事，一边去。”贺氏怒不可遏。
“奶，你这一棍子敲下去，是真打算爷怀中的娃儿？”刘月瑶不悦的问。
贺氏啐了一口：“生了这么个怪物，不让丢了，不弄死，难道真留家里养着供着啊？”
刘月瑶冷笑：“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娃儿这么说也是三叔亲生的，奶你就这么喜欢白发人送黑发人？”
“既然生他出来，那就是一条人命。杀人就要偿命！”
“你打，你打，那我不拦着，打死了，我立马去报官！”
刘月瑶果真撒了手，退到一旁。
贺氏举着扫帚悬在离刘老头胸前的二十厘米处，却也没有再落下去。
“哼，我不管了不管了，你们爱咋整咋整去吧！”
贺氏啐骂着的，丢了手中的扫帚，蹬蹬着出了三房的屋门回隔壁，她自个屋去了。
这边屋子里，刘老头看了眼怀中的襁褓，然后转过身，将他递给刘河明。
“这娃儿就算再咋的丑，也是你亲生的。”
“当初傻瑶病没好，脑瓜子不好使，老三且能掏心掏肺的对她好。”
“再咋说，你也是他亲爹，老三，你且好好掂量掂量吧！”
撂下这话，刘老头也转身出了屋子。
刘大栓紧跟着刘老头身后快步出了屋子，一刻都不敢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