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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9000字大更)第二十一章 孟图老爷的愤怒

写在前面的话:突然惊喜地得知,我这本小说将要在6日(周日)上起点奇幻强推,真是开心极了。本来这一章又要拆成两章发布,索性一口气发出,看得痛痛快快的,同时答谢起点编辑老爷的鼓励,以及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

同时,我真心希望各位读者老爷在书评区对我的小说进行一些简单评价,情节设置、人物塑造、行文风格等等,请提出你们宝贵的意见,以便我在未来的写作中发挥更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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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拉,阿吞,阿图姆,舒,努特,塞布,盖布,哈托尔,透特,荷鲁斯,奥西里斯,伊西斯,阿比斯,阿努比斯,穆特,赛特,孟图……以赫利奥波利斯、孟菲斯和底比斯神学中全部埃及的神祗进行保佑!这三个可怜人竟然奇迹般地成功到达了尼罗河的右岸!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芦苇丛。一人多高的苇草早已已枯萎,在风和浪潮的共同作用下开始大片大片地倒伏,露出了根部深黑色的淤泥。

这正是著名的尼罗河黑土。

(说一句题外话,古代埃及人从来都自称“黑土地”(凯迈特),“埃及”一词来自于古希腊人对其的称呼……本书为行文方便,依照惯例称之为“埃及”。)

正是依靠着这天赐的宝物,埃及的人民才能发展出世界上最古老的农业,才能造就出如此伟大的文明。

但此时此刻的殷戍可没工夫去思考那些土地与文明的深刻意义之类的破玩意儿。

他浑身透湿,索性光着膀子将袍子围在脖子上,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这该死的淤泥地里;他每走一步腿都能没入膝盖,再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把它拔出来,发出可笑的放屁一般的声音——作为单身狗的他曾经满怀恶意地形容那是情侣亲嘴儿的声音。

塔蒙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她身上裹着的袍子已经被污泥浊水染得一塌糊涂,黑一块白一块像头肮脏的奶牛一般,光溜溜的腿上则全是血迹——密集而干枯的苇叶简直如同小刀一样锋利。

“行行好,我们不要走了,”塔蒙的身体似乎快要散架了,“我受不了了……”

殷戍二话不说,一下子便架起了她。

同样污秽不堪的图雅公主倒是精神健旺,扑哧扑哧踩着泥跟了过来。

“扔了她算了,”她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这娘们会把我们都拖死的。”

“贱人!”殷戍用汉语小声咕哝了一句。

“什么?”公主停住了脚步,刀子一般的目光随即扫了过来。

“我是说,塔蒙是我的女人,”他解释道,“我宁可死也不会扔下她。”

塔蒙正筋疲力尽靠在他怀里,一听这话便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只知道哭!……你早晚会为你的愚蠢后悔的,”公主轻蔑地哼了一声,指指前方,“我们去那边,那边好像可以休息吧……”

殷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发现在苇草与烂泥中竟然出现了一块小小的沙质台地。

他顿时来劲儿了,仿佛看见亲爹一般兴奋地喘起了粗气,架起塔蒙就冲了过去。

三个人连滚带爬终于脱离了那些该死的淤泥,一屁股便坐在滚烫而柔软的沙子上,眺望着面前的那条大河。

太阳已经偏西,阳光似乎也不怎么毒辣了。强劲的风吹拂着身边那些坚持挺立的芦苇,枝叶摇曳中悉悉索索的唿哨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偶尔有几只水鸟从苇丛中冲天而起,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伟大的大河正在眼前静静地流淌。

翠绿的河水随着太阳西斜,已经变成了纯净的亮白色。那些拥塞在河道上的船似乎在流水中一动不动,仿佛孩童手中摆弄的玩具一般;帆影交错之中隐约可见三艘黑船正在怒气冲冲地四下搜寻,喧嚣的人声和鼓点声也隐隐传来。

一动一静,真真恍如隔世……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殷戍:危险并没有远离!

他很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刚才那番挣命般的逃跑完全耗尽了他最后的体力。

那么,就这样听天由命般枯坐休息吧……

塔蒙正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双目紧闭,仿佛睡着一般。

公主则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眯缝着眼眺望着远方,嘴里在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殷戍的凉鞋早就不知去向,脚底还起了好几个水泡;他的小腿和塔蒙的一样,被锋利的苇草割得鲜血淋漓——还好,皮肤表面的淤泥已经在阳光的暴晒下干结,这多少缓解了那种可怕的、火辣辣的感觉,而变成了一种深沉的痛楚。

他的心更痛。

可敬的哈列姆老师完全不知去向。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和那个胖胖的老头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个人感情。但那人在穿越的最初时刻曾经给予了他极其可贵的、至关重要的帮助。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一个仅仅在一小时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大活人,转眼之间就不见踪影,不知死活,这叫人如何接受得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麻风病婆娘而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丧门星,也许他们现在已经悠悠哉哉到了贝尼哈桑……听说,那是一个漫山遍野都种植着葡萄的美丽小城,出产了帝国最好的葡萄酒,只有最排场的大贵族和地主才有资格享用……而这一切已经全都泡汤了!

一切全特么都泡汤了!!

殷戍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下子甩开塔蒙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公主。

“你,你要干什么?”那女人本能地护住前胸。

“都是因为你!”殷戍失控地吼叫起来,一下子便冲到她身边,“都特么是因为你!哈列姆不见了,很可能死了!小涅托和图图也消失了!”

“那又怎么样?”公主平静地说,“我的索索也不见了。”

“是你招的灾!如果不是你,那些坏蛋会追杀我们吗?”

“……亲爱的安虎,你已经选择了服从于我,那么,我可能带来的风险,你也要学着去承受。”女人双手一摊,“这是第一次,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

殷戍一时语塞。

“那你为什么和塔蒙在一起?”他的怒火寻找到了新的发泄口,“你不是和你的那个男人婆婆娘一起下水的吗?塔蒙到底是怎么抓到你的?”

“很简单,可爱的安虎,”公主想了想,认真答道,“索索不会游泳……我干脆就放弃了她。这时正好塔蒙碰见了我,于是……”

殷戍顿觉汗毛倒竖,转瞬间便怒火万丈。

“你放弃了索索?”他怒吼起来,“那你就是害死了她!我问你,你……你是不是还害死了哈列姆?是哈列姆同塔蒙一起下水的!”

他突然转过头了,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盯着塔蒙。

“是不是她害死了哈列姆老师?”他大声质问道,“到底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可怜的姑娘吓得浑身发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一进水里就慌了……不知怎么的我就抓住了公主殿下……”

“你急什么呢?我只是放弃了索索……”公主淡定地接过了话茬,“至于哈列姆,真的与我无关……”

“而且,怎么能叫‘害死’索索呢?”她补充道,“一个奴才为她的主子献身,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我去她奶奶个腿儿!!

殷戍的怒气彻底被引爆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炸开,浑身的血液嗡的一下涌向了头颅!他满脸通红冲上前去,暴怒地揪住了公主的头发,开始用力抽着那货的耳光!

“臭虫!母狗!跳蚤!”他一边疯狂地抽打着,一边用汉语高声咒骂着,“啊!!没人性的畜生,畜生!”

图雅公主不哭也不叫,而是低着头死死抱住了殷戍的大腿,任凭他的大手雨点般落在自己的脸上、头上。

这个寂静无声、默默承受的女人,却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塔蒙尖叫连连,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扑了上去,死死拽住了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的殷戍。

“你疯了老爷,你疯了!”姑娘没命地哭喊起来,“快住手!她是公主!快住手老爷!”

殷戍这才清醒过来。

他气喘吁吁地一把推开那个可怜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图雅公主肮脏的罩袍已经被撕得一塌糊涂,半边脸也高高肿起,一只眼睛变得乌青,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头顶的扁平瘤、肌肤上的斑疹和疮疤在激烈的抓扯中被弄伤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流血。

塔蒙扯下一片布,试图给她擦血。

“滚开!”公主粗暴地推开了姑娘,挣扎着挪到一边坐下。

她一言不发,环抱着自己的胸瑟瑟发抖,一边嘶嘶吸着凉气,一边悄悄流着眼泪。

塔蒙小心翼翼坐在她身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说什么好。

“您真威风啊,尊贵的安虎殿下,您真威风……”公主哆哆嗦嗦地说,“先不说您像疯子一样殴打自己的主人……您刚才是在用全部力气殴打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女病人。您真的很威风,您太有男子气概了。”

殷戍最痛恨那个婆娘永远都在冷嘲热讽的调调了。他又要冲上去踹两脚,却被塔蒙死死拦住了。

“我打女人从不手软,”他大声宣布,“更何况是揍你这条老母狗,丑陋的地狱怪物!”

丑陋的地狱怪物。

这句话一定深深刺痛了那婆娘。

“怪物?你说我是地狱怪物?”

她充满怨毒地死死盯着殷戍,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你当然是怪物了!就你这德行,我们家最老最丑的驴子都不愿意和你交pei!”殷戍恶狠狠地嘲笑着。

公主突然尖叫一声,闪电般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这小伙子,张嘴就往他的脖子上咬去!

殷戍吓得惊叫一声,一下子将她甩开,紧接着便操起瓦钵大的拳头,狠狠地照着公主的腹部猛击了几下!

可怜的女人惨叫一声,捂着肚子便倒了下去,在沙土中翻转打滚不断嚎叫。

“啊?你是一头母狼?竟然敢咬我?竟然敢咬我?”

暴跳如雷的殷戍一边高叫着,一边冲过去猛烈地踢打;公主躺在地上简直就像条待宰的鱼一般不断挣扎,在漫天的烟尘中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

“够了,老爷,够了!”塔蒙哭哭啼啼地跪了下去,用力抱住了殷戍的大腿,“够了,她是公主,她是公主!”

“公主?”他又一次呆呆地停住了手,“公主?”

“她不是了!”他突然绝望地大喊道,“她不是公主了!去他妈的公主!我不是维吉尔的儿子了!你也不是我的女奴了!我们什么都没了!”

他猛地挣脱了塔蒙,像个神经病一般原地转了几圈,突然一下子像疯子一般手舞足蹈起来!

“你们瞧呀,姑娘们!”“我们现在什么都没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金银首饰珠宝,没有钱!”他转眼间又冲了过来,从地上一把揪起目瞪口呆的塔蒙,“我们没有文书,没有印信!谁来证明你是你,我是我,她是她?嗯?谁来证明?怎么证明?……是的,这里没有公主,没有州长,没有女奴,只有三个疯子,三个可怜虫!可爱的塔蒙,我们是不是该欢呼呢?该不该呢?我们彻底解脱了,自由了!……”

疯狂宣泄了一番,殷戍突然抱头蹲下,呜呜哭了起来。

塔蒙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图雅公主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慢慢整理着自己残破的罩袍,双目含泪一脸木然。

可怜的塔蒙又要照顾自己的主子,又要抚慰公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对。

“……我们的安虎殿下胜利了,”公主细细喘着气,“他今天狠狠地揍了一顿神圣王室的公主,这在帝国的历史上可从没有过呢……勇猛的安虎殿下把这个可怕的怪物殴打了一番,他泄愤了,同时也创造了历史,怎么能说一无所有了呢?”

这样阴阳怪气的话,而且又特么是第三人称叙事,在殷戍听来简直特么得腻味透顶!

他真想再冲过去猛踹几脚——反正已经揍过了,揍10次和揍1000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他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刚才那番暴烈的发泄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公主慢慢腾腾挪到他面前,缓缓抬起了她的右手。

纤细,修长,洁白,如果不是胳膊有了一些触目惊心的疮疤,绝对是一只美人的手。

她摆弄着中指上戴着的一只小戒指。那是一枚看似非常普通的黄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块蓝黑色的小石头。

“‘帕托里的眼泪’,非常不起眼的小石头,”她向殷戍展示着它,“其实是一块非常珍贵的绿柱石。在整个帝国,应该不超过五块。”

殷戍和塔蒙瞪大了眼睛,不知这个古怪的娘们儿到底又想干什么。

“……您过来,充满雄性气概的安虎殿下,”她冲着殷戍招了招手,“我斗胆请您过来,到我这个卑贱的怪物这里来,来看看这块不起眼的小石头。”

殷戍哼哼两声,慢慢蹭了过去。

公主将她的纤纤素手伸到他眼前:“请睁大您隼鹰一般锐利的双眼,认真看这块石头,看看上面有什么?”

殷戍小心翼翼拈起她的手指,仔细看了半天,又慢慢伸过头顶,观察着宝石在强烈阳光下的颜色变幻。

“上面刻着字……好像,”他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宝石上有很小很细的字。”

“您的观察非常准确,”女人苦笑起来,“‘帕托里的眼泪’上刻着我的名字,神圣国王陛下小女儿的全部王名。整个帝国就这么一块。它应该,而且必须属于公主殿下本人,”她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它是公主随身携带的最重要的信物……它能够充分证明公主本人的身份。它……永远和我的生命连接在一起。”

殷戍的嘴角抽了一下。

“亲爱的塔蒙小姐,请解开你的衣服,”她又冲着塔蒙招了招手,“来让洞察一切的安虎殿下看看你的肚皮上是什么。”

塔蒙楞了一下,有些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殷戍,见他毫无反应,不得不慢条斯理脱下了她的袍子。

殷戍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腰部——他发现那纤细的腰上竟然缠了几道浅褐色的布条,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将它和塔蒙褐色的肌肤区分开来。

“解开。”公主淡淡地说道。

塔蒙顺从地一层层揭开,掺杂在其中的污水、淤泥和碎木渣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一个亚麻布缝制的小口袋也掉在了滚烫的沙地上。

塔蒙捡起那个口袋,轻轻抖落出了几块小木板和小石块一样的东西。

殷戍的脑子嗡的一下——那正是朝廷任命他为“渔夫州”州长时所颁发的文书和印信!

他一下子冲了过去,小心翼翼捡起木板,轻轻摩挲着上面刻画的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又捡起了那几块“石头”对着阳光仔细观察着——其实那是鸽子蛋大小的黑曜石做成的几枚滚印和平印,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职位之类的重要信息。

殷戍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有想到塔蒙会把这些关键的东西缠在腰上……不不,他压根就没有关注过这些能够证明他的身份、决定他的命运的小玩意儿应该放在哪里,该怎样应对这一路上的惊涛骇浪!

与其说他是太大意了,不如说他是太天真了!

“……刚一上船,公主殿下就命令我把这些东西从小箱子里拿出来,缠在身上,”塔蒙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而且她不许我跟您说……”

殷戍把玩着木板和印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转头冲着公主,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早就知道,是吗?”

公主并不答话,而是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袍子,轻轻抚慰着脸上的青肿。

“你会记着我这顿狠揍的,”殷戍呆了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且一有机会就向我复仇……记着呗,复仇呗,我无所谓,并且我也不会向你道歉的。”

那女人哼了一下,并不作声。

“我们还是赶紧清点一下还剩什么吧,”塔蒙赶忙解围,“瞧,我除了这些主人的东西,身上还有几个手镯、项链和脚镯……都是金子的,可以换取吃的喝的。”

她费劲地解下了自己身上最后几样贴身首饰,扔在沙地上,“老爷,您也有脚镯……不过您最心爱的小刀没有了!”

殷戍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腰。他除了脚腕子上两条金质脚镯之外,身上什么都没了。

公主也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自己的几样贴身首饰,扔了过来。

“塔蒙都收起来吧,还是和先前一样,缠到你的腰上,”她有气无力地说,“那样是最安全的。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下,你主子的文书和印信都不能丢失。”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姑娘一边整理散落在地上的各类小玩意儿,一边紧张地问,“我们要做什么?”

“这个,当然要问我们聪明的安虎殿下了,”公主指了指殷戍,“他聪明,睿智,能干,还洞察一切,而且打女人也是一把好手。”

两个女人的目光齐齐向他射来,看得他脸上有些发烫。

看老子也特么没用啊!老子怎么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但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手足无措的。

“要不……我们回家算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刚离开阿玛尔纳没多久,我想走路嘛……最多走上一两天,就可以回家了。至于去上任的事情……我们可以向朝廷汇报,加派人手,改天再去。”

“回家?”公主冷笑一声,“人人都知道‘渔夫州’的新任州长已经上路了,而他突然又出现在自己的宫殿中,怎么向陛下交代?怎么向首都的那些闲人交代?”

“因我们遭到了不明身份的陌生人的袭击和抢劫!我们好不容易逃脱了性命!”

“谁?谁袭击了你?怎么证明你是遭受了袭击?谁能保证这不是你的什么苦肉计?谁能保证,这决不是大维吉尔的长子为了对抗朝廷调遣所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殷戍一下子急了。

“袭击我们的是‘阿努比斯亡灵卫队’!这是所有在场的人亲眼看见的!”

“‘阿努比斯亡灵卫队’?”公主笑了起来,“从理论上讲,这是一只不存在的军队……在帝国的任何时间,任何角落,从来都不会存在。”

可怜的小伙子脸都变绿了。

“而且,我亲爱的安虎殿下,”公主平静地说,“就算您现在回到了阿玛尔纳,您也会发现……您的宫殿可能已经不属于您了。”

“那属于谁?”殷戍跳了起来,“谁……会把我的家都抢走?”

“很多人,殿下,我保证有很多人都想这么干,而且一定会这么干。是的,您如果回去了,才叫真正的一无所有,而且还将作为反叛者被审判……您彻底完蛋了。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反叛者?!可我什么都没干!”他暴跳如雷,“是我,我的公主,是我被别人伤害了!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要去害人!!”

“现实中可能是这样,”女人盯紧了他,“但是从理论上讲完全有另外一种可能。更何况,首都的有些大人物,对理论的兴趣远大于现实……您也许没有害人的动机,但您有害人的实力。请记住,首都的人对你做出判断,并不是根据你的动机,而是根据你的实力来的。”

“而且,没人关心您是否善良,是否是个好人。”她轻轻补充道。

殷戍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他真的有可能永远也解释不清了!

“有人要……陷害我?到底……是谁在陷害我?”他又害怕又难过,“我……我自认为是个老实人,和谁都没有冤仇呀……”

“也许是因为你的名字……‘安虎’并不是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名字,”公主淡淡地说,“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也许其实并没人陷害您,对不起,真的是我连累了您……”

那女人突然站起身,晃了两晃,又吃力地在殷戍面前跪下了,“是我连累了您……导致您失去了您的一切。”

殷戍和塔蒙大吃一惊,连忙把她搀扶起来。

“您是公主!您属于神圣的荷鲁斯家族!”姑娘惊慌极了,“您怎么能在我们面前跪下?您这样做,神灵是不会饶我我们的!”

公主并不说话,而是低着头默默垂泪。

尽管她的脸颊和左眼依旧肿胀,在一瞬间,殷戍竟然觉得这个女人如果排除那张脸,长得还算不错……

“你……没事吧!”他期期艾艾地说,“我刚才下手有些重……”

公主摆了摆手。

“既然不能回去,那我们该怎么办?”殷戍有些窘迫,“我们现在一无所有,哪儿都去不了……”

“我们的身份都在,”女人斩钉截铁地说,“你还是你,你是大维吉尔的儿子,‘渔夫州’的州长,堂堂正正的帝国官员;而塔蒙小姐,她还是她,是随你赴任的侍女,你的妾……我们手中有完整的文书证明这一切;”

“真的,安虎殿下,或者说,孟图老爷……你别无选择,你只能前进!想尽一切办法到达你的‘渔夫州’;我们在路上所遭遇的这些事一定要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正常,一路平安!只有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殷戍倒抽一口凉气。

“都这个样子了,还往下走?”他有些惶恐,“那你呢?你怎么办呢?”

“我不是我,亲爱的安虎,”公主平静地说,“从现在起,我只是您最卑贱的女奴,您的仆人图雅,我生来就是伺候您和您的侍妾的……而且不幸得了最可怕的疾病。当然,仁慈的您毫不在意,您执意要把我这个可怜的女人带在身边,因为您听说三角洲温润的海风对麻风病的痊愈有很大的好处……这是您对下人们一向的恩惠。”

“忘掉神圣陛下的小女儿图雅公主吧,忘记这个女人,立刻,马上忘记她!至少在这一路上您绝不能提起这个人。这对您、对我都有很大的好处!”

两个人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公主。

那女人也在静静地看着他们,眉目之间波澜不惊。

“我们……岂敢……”呆了半晌,殷戍嗫嚅道,“岂敢……”

“孟图老爷,”公主突然笑了起来,“您对我这个女奴没什么好客气的。听说您特别好色,家中妻妾成群……”她突然抓起了他的手摁向自己的胸部,“不过哪个贵族男子不这样呢?可惜我的可怕的病……唉,就像您说的,您不会对一个地狱来的怪物感兴趣的。”

殷戍像被马蜂蛰了一般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他转过头,发现塔蒙的脸一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你也别在意,塔蒙小姐,”公主对着姑娘鞠了一躬,“我不会抢您的位置,我只是老实本分地伺候你们……放心,你的男人还是你的。”

殷戍和塔蒙对视一眼,恍如梦中。

一连串的变故将他们的思维击打得颠三倒四,甚至是翻江倒海——他们实在搞不懂面前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殷戍本能地感觉到,那个女人是对的。

她指出的道路,只能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那么……我们现在再回去找船?”他眺望着远方的河面,“啊……那三艘船好像都不见了,也许尼罗河已经安全了。我们……要不再找一艘船吧!”

“不可!”公主霍然变色,“绝不能再走尼罗河!”

“那怎么办?”殷戍双手一摊,“就靠着我们这……六条腿,一路走到三角洲?”

“我们一路向东,走到海边,”女人急急地解释道,“这里离大海不远……海边有码头,有开往北方的海船!我们可以走海路!”

“红海!”小伙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可以!走到海边要多久?”

“我没走过……但我想,最多也就两三天吧。”

“可以!”殷戍想了想,突然兴奋起来了,“走海路,可以!……我看这个方法行。塔蒙,你看呢?”

他把头转向了姑娘,却发现她还是一脸晦暗之色。

“你怎么了?”他探询地碰了碰姑娘的下巴,“你哭什么?”

“没什么,”塔蒙飞快地擦了一下眼泪,“我突然想起了哈列姆老师,我们永远失去他……心里有些难受。没关系,我的老爷,我跟着你,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而且……”她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我发誓,我用生命保卫这些东西。”

殷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万分感慨地摸了摸她的光头。

“塔蒙小姐最好还是包紧你的头,”公主冷冷地说,“我作为一名下人却满头黑发,而你作为一名侍妾却光着头,这是不合规矩,也不合常识的……”

塔蒙只好默默地裹紧了罩袍。

空气依旧酷热,她却一滴汗也出不来了。

殷戍总算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又饿又渴。

该行动了,不能拖延了,否则他们都会渴死、饿死、热死在这片芦苇丛中。

“走吧,姑娘们!”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竭力装出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我们出发吧!”

两个女人也站了起来,向东望去。

那里依旧是一片干枯的苇海。但是,在枝叶交错之间,隐约可见大片黄色的耕地。

那里好像有人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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