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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116章 将相和

什么意思。四王妃其实真蒙了一下。

其实五王妃纯粹就是故意气她,是真的没想到什么大造化。然而大造化, 似乎在这以后真的来了。

因为雍正回京当天晚上就歇了耿氏的宫内, 这消息传出来,四王妃蒙了,五五妃也蒙了, 大臣们也蒙了。

什么意思, 五爷真的要……

雍正早起, 就下了旨, 封了耿氏为皇贵妃。

问题是还有一道旨意在后头,是下给五王妃的,送子永璧去雍正膝下,皇帝要亲自教养。

五王妃都呆住了, 然后苏培盛就来接人了。她整个人都是蒙的,道:“苏公公……”

苏培盛笑道:“五王妃,可得稳住了,这是好事,大造化在后头呢。”

五王妃心中狂跳起来,她是万万没想到, 但哪个又真正料着了?!谁又料得着了?!

永璧对苏培盛是极陌生的, 因此只看着他呢, 苏培盛蹲下来, 笑道:“小阿哥爷,皇上想您呐,跟奴才进宫可好?!宫里有好多好吃的, 好玩的,还有书读。”

皇上给的这么大的体面,要亲自教养这样的大事,五王妃岂会不答应,因此见永璧看向自己,她点了点头,心中有点压抑不住的激动,还有紧张。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块。

“读书?皇玛法亲自教吗?!”永璧道。

“当然。”苏培盛笑道:“小阿哥爷还想要什么,都可以与皇上说。”

“我想让母妃早去看我,可以吗?!”永璧道。

五王妃正想说这不合规矩的事不可以说。不料苏培盛笑道:“当然可以,皇上那有一个比小阿哥爷大不了几岁的姑姑在呢,到时候五福晋去看公主,就可以常见了。”

“真的吗?!”永璧这下放心了。

“这是自然,皇上承诺的,一言九鼎。小阿哥爷还有什么想要的?”苏培盛道。

“皇玛法有狗儿子,对不对?!”永璧道。

“对,”苏培盛忍着笑。

“狗儿子重要,还是我重要,要是打起来了,怎么办?!”永璧道。

“小阿哥爷重要,但是狗很乖,可以一起玩哦,”苏培盛牵住了他的小手,笑着带他起步走,一面哄笑道:“狗很懂事的,不闹人。”

这小孩子,还真操心的事儿多。

这下他似乎放心了,对五福晋摆了摆手。

五王妃追出来,有点不放心,更有不舍。

苏培盛扶着永璧上了轿,笑道:“五福晋放心吧,想要见小阿哥,随时可以递牌子进宫看望。”

“多谢苏公公。”五福晋有点蒙,直到儿子走了,还有点蒙呢。儿子乍离,十分不习惯。空空的似的。

而外面早已经炸翻了天了。

这又是抬举母亲,又是亲自教养儿子的,这什么意思啊?!这风向不对啊。

当然了,也有人说了,要是真要抬举五阿哥,为啥不直接封太子,或是封皇后呢。这是留有余地,压四阿哥呢。反正这是说什么的都有。

后宫里也是风起云涌,耿氏也是战战兢兢的,也是不断的想着,这不可能吧,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王嬷嬷听到消息的时候,叹了一声,对侍珠笑道:“咱公主是真万事不管,外面都传成啥样了,都不入心。”

“因着只送了五福晋,现在都反应过来了,以为这是个讨好的信号呢,弄的咱公主真的跟早报神似的,只讨得势的好。”侍珠道。

只她们知道,公主是出于真心,至于五王妃肯不肯给与真心就不知道了。

人心这回事,要一拍即合,一头热是成不了朋友的。只是难得见公主这样子,所以她们也替公主纠着心,就怕一腔热情赴东流。

若是五福晋也与外面的这些人一样的以为,那以后,也就只有五哥哥,没有五嫂了。

王嬷嬷道:“你的远亲打发了吧?!”

“打发了,”侍珠道:“只是,四王爷虽未再纠缠,只是四王妃却为我递了话。”

王嬷嬷吃了一惊,这才刚回宫几天啊?!这四福晋与四王爷还真不是夫妻不聚头。虽然可能目的不一样,然而,这四王妃来劲的本事,这也太快了。

五王妃可能还有所顾忌,不好马上就来见的,结果他倒好。

侍珠道:“问,能否见见公主。我拒绝了,我记着公主的话呢,一概不见便是。公主这性子,哪有耐心应付这些人。只是拒了,这又有新的闲话起来了……”

“怪道她跑去讽刺五王妃,原来是这个缘故,是先在公主这碰了钉子,五福晋却得了公主的礼。”王嬷嬷道:“这一回宫,事就多了,以后多警点神吧。”

侍珠点首应了。

五福晋怎么想,不好说啊。

五福晋也的确是心中微颤,一面担心玉慧公主的意思,一面又担心永璧,一面呢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正想递牌子进宫见耿氏,耿氏的宣见却先来了。

五福晋忙收拾好了,一进宫便规矩的行礼,“儿臣参见皇贵妃。”

皇帝没有皇后了,皇后已逝。一封封了个皇贵妃,等于是宫中最高品级了,其实也是掌了凤印,实则就是隐形的皇后。主协后宫之权。先前这些都是在内务府总管手里的。

“快起来。”耿氏将她扶了起来,五福晋睫微颤,眼巴巴的看着她,像问主心骨似的。

耿氏叫人都退下去了,拉住她的手道:“知道你定心慌,这宫里也是一样,比咱们心慌的多的是。所以要稳住。不管是什么安排,别多想,只是尽咱们的职责才好。这个时候,要稳住了。少说少行,不出错。”

“是,儿臣定不敢拖累母妃和五爷。”五福晋道:“这些不敢妄想,只是听皇上安排。只是……”

“你是问玉慧公主的事情?!”耿氏道:“她很神秘。却独独给你送了礼。其它人要见,一概没见着。若说只是为了前程,她不必只为了你,倒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她本就荣宠一身,实在没这个必要。路上的事,你可听闻了?!”

“京中都在说呢,说玉慧公主吃住皆与皇上一样。”五福晋道:“便是真公主,也不敢这样的。”

“可是她敢。她的底气是什么呢?!”耿氏道:“众人都以为我们多有前程,其实,若只是为了赌前程,她又何必讨好你?!送礼与你,她现在的荣宠加身,比咱们两个都强。”

五福晋松了一口气,她也怕这个,害怕的不得了。

“这样说来,母妃以为,她是情份。”五福晋道。

“是,皇上性情大变,现在变得很柔和了,与公主相处,如普通家人一样,所以是情份,对老五也多有纵容和疼爱,都是出于情份,咱们不能辜负了这情份,所以你去了,别太生份只顾道谢,她现在看着你的动作呢,要的未必是这个,如果只是这个,四福晋比你更会来事,她要这个吗?!”耿氏道。

五福晋的心一下子就松了,道:“可是我不敢……”

“不敢什么?老五不也照样在皇上那放肆的很?”耿氏道:“我不好见她的,只看你了,关系若好了,她自会进后宫来瞧我。你也别将四福晋的话放在心上。她才多大?!皇上便是要赐婚,只怕也未必是老五。这般千娇万宠的,倒像是养皇子,不是养侧福晋的。”

五福晋脸红了,道:“母妃,儿臣……”

耿氏哪不知道她的担心和疑惑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当她是个小辈一样疼,像永璧一样对她,自有你的好处。你啊,不知道皇上变了多少……”

“而她却与皇上相处极好,若非真心,只恐皇上也不会这般疼爱。”耿氏道:“皇上这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胆子大一点,叫你去你就去,去了也别生份,只当去看永璧去就是了……”

五福晋应了。她听明白了,抬举要识得起抬举,不管是为着什么,皇上和公主递了台阶,就得上。上不上得去,得不得心,就自她的本事了。真心与假意,或半真半假,真熟了,也是她的本事。也不是说真的就交托了所有了。

五福晋一下子就通透了。

耿氏笑道:“我这儿,可有的烦了,四福晋天天往延禧宫跑呢。”

五福晋一笑。当初她可是冲着嫁四阿哥,就是冲着皇后之位嫁的。现在能不急吗?!

而耿氏成了皇贵妃,延禧宫自然也焦急万分。

因此五福晋出来后也没耽误,大大方方的往前殿去了,直奔翠儿的居所。

“五嫂来了?!”翠儿很高兴,忙亲自出来迎了。

这相貌倒叫五福晋愣了一下,因为玉慧公主的事,什么传言都有,唯独没有关于她相貌的。不料她见得真容,也骇了一下。

翠儿已经拉了她的手,道:“五嫂,我终于见到你了。”

五福晋愣了一下,笑道:“公主。”

“叫我翠儿就好,俗名一个,然而却是长辈取的,不敢弃之不用。”翠儿笑着拉他进屋坐。又叫侍珠倒茶,侍珠上了茶,笑道:“公主一路就惦记着五福晋了,这一路收集了不少好的,全攒给五福晋了,虽不是多富贵的,却是心意,如今见着,当亲上更亲。”

“公主抬爱。”五福晋还是很拘谨。

翠儿看出来了,笑道:“去问问永璧下课了没有,要是没有,只跟爹爹说,五嫂来了,叫别难为永璧,还是孩子呢,慢慢教就是了,母子连心,可要常常来见方好。”

侍珠笑着去了。

“五嫂要常来才好,五哥哥不在,永璧一人在此,只恐生疏,爹爹又严厉,难免让他心慌,要是能多见五嫂,这才真不慌了,以后熟悉了才更好。”翠儿拼命的示着好,因为她很想和五嫂成为朋友。爱屋及乌,不过如此。

五福晋红了眼眶,道:“公……翠儿也知道,这乍然母子分离,我心里……”

“我是知道的……”翠儿笑着握住了她的手,道:“因为知道,所以才要常叫见见啊。我也很想念家人呢……”

这爹爹的称呼,这家人……五福晋愣了一下。

翠儿对她不会太过隐瞒和神秘,笑道:“因为总有一天我也要回家去的。”

“翠儿的家……”五福晋道:“不在宫里吗?!”

“不在宫里,我有自己的家。”翠儿笑道:“我还怕五嫂不来呢,就怕永璧想念哭鼻子,会不习惯。那也太可怜了。他还小呢。可是爹爹是皇帝,难免严厉。五嫂不如在这住两日,等永璧熟悉了,再回家去不迟。”

“这,不合规矩。”五福晋心道,这里可是前殿啊。

“没事的,与我住一屋,只要五嫂不嫌弃,就算是为了永璧,”翠儿道。

五福晋拒绝不了,心想着也好,为了永璧,也为了与她熟悉一二,了解一下她的性格行事。

她便应下了,翠儿很高兴。

五福晋看了一下她的侧殿,发现这里真的不像闺阁女子的房间,而是像个皇子的一样。倒是真怔了一下。现在更迷糊了。虽神秘,到底是没有隐瞒她有别的家,这算是机密与交心了吧。

苏培盛亲自牵着永璧来了,小孩子果然想念的哭鼻子了,一见五福晋眼泪就想的直掉。

刚来哪里习惯?!因此黏的很。得知她要住这几天,高兴极了。

雍正人没来,儿媳妇在此,他不好再来的,因此传了话来,只说要住随意住,多陪陪永璧,孩子还小。

这真是难得的仁慈了。

五福晋渐渐的才知道,原来雍正在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之间隔了一道这么深的壁垒,一开始,她真的是战战兢兢的,不料雍正与翠儿还有永璧的相处方式,却是这么的随意。

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渐渐的也习惯了。

早上雍正上朝,翠儿带着永璧读书练剑,拉弓骑马,一开始她真的以为是胡闹,却没料到翠儿本身的骑射功夫非常好。她与永璧很快就熟悉了,本来就没隔几岁,又是孩子天性,哪有大人那么多的心思,因此,倒是乖的很。

雍正上午处理政务,不管多忙,中午一般都会回来用饭,也怪随意的,到了下午,他就要将正事推一边要自个儿的活动筋骨,散步了,干嘛呢?!整理他的小菜园,带着狗子散步。

菜是雍正亲自种的,永璧也会去帮忙,雍正就会教他,菜一年收成多少,百姓吃的啥喝的啥,怎么才能叫百姓饿不着,什么风调雨顺,什么大江大河的水泛滥,百姓多苦……

五福晋听了一回,就听的心惊胆战,再不敢听了。

雍正以前的雷厉风行,仿佛整个人都变的软和了下来,风和日丽一般的温柔,再不复以往的阴沉不动声色。

反而像是个慈祥的老爷爷似的。当然了,这只是错觉。

帝王威仪仍在,但他愿意将这份慈祥给孩子们。五福晋心里其实挺感激的。

这里像是皇上打造的独乐园。与外朝,与内宫全给隔开了。

这是他的精神乐园,真正的自在小天地。

所以五福晋也渐渐放松下来,她知道,这里的气氛是完全不一样的。

雍正离京一年,京里当然有些变化。

张廷玉与鄂尔泰在京中一年,难免就有点纷争,两重相遇,自然不合。这不合,原本雍正在的时候,也都收着,只是雍正走一年,他们之间越演越烈,彼此相看不顺眼,一直到开始针锋相对。

这两重臣这样,底下的人能不站队吗?!

雍正一回来,其实就看出来了,这是必然结果。

所以他也不急,直到进入腊月了,他才准备了一场饭局请他们赴宴呢。

有些敲打没必要声嘶力竭的训斥,便是训狗还要温柔呢,更何况是人,而且还是左膀右臂的重臣。因此二人进来时,看着都像是一次十分寻常的宴席。

然而都是老臣了,哪个心里没数啊,心里突着跳呢。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其实他们真不是欺皇上老了,只是之前这不是老虎不在山上呢,所以他们有时候争红了眼,难免谁也不服谁,也就越来越……以至于现在下不来台,还要让皇上出面的。

皇上肯出面,是还要用他们,若不肯出面,也就直接贬斥了。还轮得到他们欺皇上不成?!

皇上看着是温柔了不少,其实还是那个皇上。

老虎收起了爪子,还能叫狐狸或狼的去欺啊?!那不能够!

这心惊胆战的进来的,一进来就瞅见了永璧在呢,坐在皇上膝头吃瓜子仁,皇上亲自剥的。

二人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愣住了。这啥意思啊?!这相处这么亲密,当年先帝爷也没对宝亲王这样过,天家祖孙,还能与普通人家一样的相处啊?!

那不能够!

可是永璧却不一样。

雍正见他们进来了,笑道:“都是君臣老友了,不用客气,不用请安了,坐!今天都是朋友知己相见,没有君臣。”

二人笑道:“是。”

苏培盛端着凳子叫二人坐下了。

“叫两位爷爷,”雍正笑道:“他们两个可都是值得尊重的人,将来你要在大清太庙上香,上面都有他们的牌位。”

永璧点头,道:“张爷爷好,鄂尔泰爷爷好!”

“不敢当,小阿哥,”二人都愣了愣,忙站了站还了礼。

雍正笑着像普通人抱着自个儿的孙子一样自如,道:“匆匆回了京,都没来得及与你们说说话,一直都在处理着积累的各项事务。这一年,朕收获也蛮大的,大清的事务也都蛮顺的。”

鄂尔泰笑道:“也是皇上领导有方,这匠人给力,又有方子,这铸剑术,也就整体的提高了装备,如今都能普及于军中了。海兵也是,兵器都好了不少,与原先不是一个层次了,可见这技术,是很重要的。如今朝廷也吸纳了不少人才,奇部与匠人都有不少,造船处也得了人才的补充,大清日益强盛。”

二人哪不知道皇上想说什么。心中跳呢,既指望快点说完结束,又怕说的脸上难堪,因此便顺着先拍马屁了。

雍正这人,一向很少发火的。但你不能不让他说,他要是说不出来,那不得了,成了内火,他们就等着歇菜吧。

雍正擅长狠话轻说,硬话软着说,慢吞吞的,半点不着急。语言的艺术就在这一提一举之间。

皇帝不急,他们能急着求挨骂吗?!只能慢慢来了。

张廷玉也顺着笑道:“海关衙门也很顺利,如今税制,商业法等都出台了,以后海外办事处与码头也有章可循,事都越来越顺。都是皇上坚持有方,臣二人,不过是照着皇上的旨意办事,若无皇上引领,臣二人也是抓瞎。”

这两个人精子,是知道要挨骂了呗。这话说的。软软的抬回来,是指望着骂轻点,他们知道脸面呢。

虽说雍正回来了吧,他们确实收敛了不少,但是,这一年延续的缓冲还没终结,因此这里面的事儿吧,真的挺一言难尽的。

“这要君臣合力,才能到这一步,若非你们看着京中,用心做事,这大清也没这么太平,朕在外头也不会这么自在,这事情,也就不会这么顺利了,都是你们的功劳。”雍正笑道。

二人心道皇上这抬举的也太高了,这后面要是再一棒子下来,可有的受的。抬的越高,打的越重啊。

皇上敲打起人来,真叫人心里都颤抖。

虽说没脸面吧,却也知道,这事的确是他们不对。

因为皇上还是重用他们的,还是要用他们的,所以才会敲打,若不然,都没敲打的必要了。二人心里其实也是有数的。

“臣等惶恐。”二人忙道。

“君臣齐心,才能心往一个方向,力往一个方向使。古有将相和,今天朕也做个和事佬,”雍正道。

二人已经是跪下来,道:“臣惭愧。”

汗下来了,沿着二人的额头滴啊滴的,这急的,大冬天的虽有暖气吧,但是,确实是真的来的时候,就有点愧。

张廷玉泣道:“臣惭愧,还要叫陛下分心来处理臣与鄂尔泰大人的小事,皇上日理万机,臣还给陛下添麻烦,臣羞愧万分!”

鄂尔泰也哭道:“臣惭愧,臣有负陛下圣恩。”

竟也哭了!

雍正叹了一声,道:“一国之乱,在于党争,朝是有你们二人,是朕的福气,只是,你们二人若不和,底下的臣子必要站队,久而久之的,相互打擂台,这事还怎么办得成呢?!尽叫朕与你们处理底下的公婆有理没理的官司了。这是乱国之祸啊。朕看你们二人,实在痛心,可惜,也怕越演越烈。”

皇上言语如刀,重话轻讲,二人汗如雨下,已是无地自容了。

“衡臣啊,”雍正道。

张廷玉道:“臣在。”

“你是汉人,朕重用你,是因为你是能臣,大才,是因为满汉一家,你也代表着汉人,可是满汉不该如此的针锋相对,”雍正道:“要做个纯臣,保持初心,你老了,朕也老了,别晚节不保,叫后人骂人诛心啊。你是三朝元老,朕还希望你能成为四朝元老呢,你明白朕的苦心吗?!”

张廷玉流泪道:“臣有负隆恩,万岁爷的苦心,臣知道了,一定作个纯臣。”

“在朝中久了,威望有了,这是难免的,常问心,才能保持平衡。”雍正道:“朕希望臣子们一心,而不是纵容这样的事情不管,达到另一种平衡。”

“鄂尔泰,”雍正道。

“臣在……”鄂尔泰也哭了。

“你是满人,如今是满人的天下,你是觉得骄傲,可是不该凌人。更该敬重汉臣。朕说过的,满汉是一家,不是虚言空话。”雍正道:“从今起问问心,弃了偏见,只做好事可行?!”

“臣明白了,万岁爷,臣有负于您!呜呜……”鄂尔泰哭道。

“咱三都一把年纪了,别临老了,倒叫小辈们看笑话的,”雍正道:“朕也不想让小辈们看轻啊,但也得值得他们敬重。威望这个东西,只是一时,可是敬重,人品,却是世世代代的。你们且起来,今天朕请你们相互饮一杯,以后一笑抿恩仇,可好?!别不洒脱,倒不如江湖草莽的豪客了。”

苏培盛马上就去扶二人起来了,笑道:“两位大人年纪大了,快坐,以后可不能再跪了,万岁爷的意思,不管以后私下见,还是朝上见,都遇帝不跪,两位大人值得这样的恩荣……”

两人都怔住了,泪如雨下,呜呜咽咽的,哭的好不伤心。

苏培盛让二人坐了下来,端了两杯灵泉水过来,道:“此水饮下,涤荡心魂,审心问心,无私,只有事本身。两位可要长命百岁,替陛下看着大清呐。喝吧。”

两人颤着手接了过来,朝雍正举了举,这才相互碰了碰杯。

鄂尔泰道:“衡臣,以往是我小器了,望你勿怪,此酒饮下,向你陪罪!”

张廷玉红着眼道:“我也有错,也向你陪罪,此酒饮下,过往皆一笔勾消!”

两人相饮一尽。最后都咧着嘴笑了。

雍正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清冽的很,但却不是酒,”张廷玉笑道,“想是万岁爷这里的琼浆玉酿。”

“只是水,”雍正笑道:“却比酒更珍贵。”

皇上有秘密这事,谁不知道啊?!这两个人精子,可知道沿海码头有个叫李斯的人呢,还有一个扶苏太子。

两人是不敢问,也不敢说,因此便笑道:“那真是托了万岁爷的鸿福了。”

“朕是有鸿福,才得你们二才相助。”雍正笑道:“以后多活几年,多替大清干活,看着它繁荣昌盛,传承下去吧。咱都看着。”

“是。”二人都笑应了。不管介不介意前隙,但是皇上给了面子,便是真介意,也不能再介意了。

雍正要的,也是不要公然的搞党争就是了,不要这样,底下的人便不会站队。

这样子才好,至于真不真和睦,他就不管了。在人前和睦就成。

敲打的目的到了就成。

反正这二人有人压着,也是会很和睦的,绝不会过份。

“好了,摆桌,吃饭。”雍正笑道:“苏培盛,去摆上饭来。”

“哎,”苏培盛忙去了。

雍正请二人入席,又问永璧道:“你是跟姑姑吃,还是跟爷爷吃?!”

永璧想了想,道:“我去跟姑姑吃,姑姑能给我讲故事,皇玛法这里,我听不懂。”

“行,去吧,你还小呢,”雍正乐道,这孩子哪听得清这种机锋?!

永璧从他膝头爬下来,颠颠的跑去了。

“咱君臣许久没喝过酒了,今天好好饮上一杯。”雍正亲自拿了酒,二人忙站了起来,惶恐的双手拿碗接酒。

雍正倒了,道:“朕敬你们二人一杯。这大清,是朕的大清,也是你们的大清,更是天下人的大清。共创盛世,是一生所愿。”

二人红了眼眶,道:“共敬皇上,大清的天下昌盛,亦是臣等所愿!”

一饮而尽。

这饭像寻常的饭似的,没那么多规矩。吃喝都尽兴。

二人退下后,明白,不要党争。而且皇上心意在哪个皇子身上,也不要管。

他们作臣子的,做好事就行了。

所以永璧的事,是半丝没向外面透露这相处情态。

只是不说归不说,看这个样子,怕是外面的议论也是有根据的,只恐皇上的心意的确是在五王爷身上了。

现在只等五爷能不能战胜归来了。

若是败了,也许这个威信也就散了,也就少了议论。

但若是胜了,后头,针锋日上,万一有人抢着去支持五爷,然后威胁到皇上怎么办?!

当年太子爷的事,二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虽然五爷这人吧,的确有点难以想象会是他。

但是,万事万物的,也真是说不好啊不是?!

他们可料不到,雍正早有退位的想法,因此都只不吭声。

雍正忙完了这一阵,也就等着过年和海上的消息了。

上了线,难免又跟始皇得瑟,显摆他的孙子永璧了。

始皇冷笑一声,对林觅道:“这人又开始显摆孙子了,说的好像别人没孙儿似的。”

“你有,你倒是养吧,你怕不会吧?!”雍正笑嘻嘻的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不懂含饴弄孙的乐趣。不知情趣。你也养你的孙儿试试啊?!”

始皇被他噎的生气,他倒是会养孩子才怪。

赵佶叹了一声,道:“难以想象。”

这两个幼稚起来,真是可怕。

他与林觅二人默契的投以一个无奈的笑容。

林觅赶紧打断这两个,道:“算算日子,快过年了,弘历有消息吗?!”

“没有,”雍正淡淡的叹了一声,道:“弘昼倒是隔上一个月来封信。弘历却没有半点消息。”

“会回来的。”林觅只能这样安慰他,道:“他会想开的。”想开了也就回来了。

雍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老人家也准备过年了吧?!现在局势怎么样?!”

“延亭是不管外面的事,只守着六座城,”林觅道:“说起来也复杂,皇帝吃了一番苦头,逃到辽东与王营集合了,然后借了力,又打回了京城,把京城给夺回来了,就是上个月的事,只是京城已是一座废城,现在皇帝估计也有点难为吧,好不容易夺了回来,威严却丧失殆尽了。尴尬的是,城成了废城,费尽夺回,却无法再用。现在正在说迁都的事,我看这事吧,太难为了……”

雍正听的都沉默了一下,道:“光听着都狼狈和无奈。”

至高在上的帝王尊严又怎么受得了?!

这个时候,大臣们又要说迁都,他能心里不烦才怪。

“必是要怪以前的大臣不管是说要削藩的,还是妥协的,都饶不了……”雍正道。

啥意思?!

这是要往心理变态上走了?!走暴君路线不成?!

林觅都听傻眼了。

“再看看局势。”雍正道,“看他怎么办。”

“嗯。”林觅应了一声,道:“梁王一直在向这边攻进,原本是节节攻进的,只是王师一回,梁王与朝廷大军又僵持住了。朝廷的实力还是在的。”

毕竟根基未毁,还在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了。

“叫延亭不要轻举妄动。”雍正道:“以不变应万变。这个时候,不管是圣旨,还是梁王的亲信来信,都不要听。对外也不说不遵。只说现在局势乱的很,延亭之力能保住这六城不错了,没有他力如何,再说了,现在这么乱,有没有假传圣旨,或是梁王的信也不知道呢,推干净便是,身上一定要摘干净。”

林觅表示记下了。

“京中流民被打败以后,就向各方四散了,也来了不少到这边,延亭收了不少,能安置的都安置了。”林觅道:“只是粮食还是吃紧。因为义名在外,很多别的地方的流民听说了,也涌来了这边,最近还挺紧张的。不止是钱粮的原因,还有,怕生乱子。”

“乱世用重典。”始皇道:“雷霆与仁义,缺一不可。若是收了管不住,还是要散的。而且是惨败的散落。这六城也就被弄的无存。”

林觅道:“我知,我与延亭说了,他心中也是有数的。”

“马上又要过年了啊,”雍正笑道:“希望新的一年,有新希望。”

林觅道:“是啊。”

可惜还没找到老三,一直没老三的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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