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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118章 金屋

“跟我说说在沿海的心得吧,”雍正道。

扶苏便一一的说了。雍正听了点头, 一面与他下棋, 一面道:“晚上我回秦去,你皇父怕是想你的很。大秦也有了不少变化,你回去就知道了。我就不与你多说了。”

雍正笑道:“你那爹, 真认真起来, 治国也是好手。”

扶苏忍笑, 这两个人真是难得互夸一句啊。而且还不当面夸。仿佛当面说了, 像低了一头似的。

“四叔动起真格来,也不落下风。”扶苏笑道。

这是捧雍正动起兵来,也是不差的。

雍正却谦虚,道:“不及他啊。心态上不及他的多。弘昼这半年, 朕既担心他有闪失,又怕他输。甚至做了输了的准备和应对。可是你皇父杀伐果断,用兵之道,强于我甚多矣。幸而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对手。”

说完了,还要补一句,笑道:“当然了, 文治方面, 我是略强一二。到底是占了这悠久历史的大便宜, 才有这么多的经验。”

扶苏忍俊不禁了, 这四叔啊,争强好胜,这一辈子算是与始皇比来比去的没完了。但他这心胸气度, 也是令人叹服的。

“多谢四叔,给我皇父一个公道的评价。”扶苏道。

“公道自在人心。”雍正道:“以后悠久的以后,可能没有人记得朕是谁,可是没有人会不记得始皇帝秦国赢政。”

扶苏挺感慨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深为认同。

二人说说笑笑的下棋,吃着糕点和茶水,又说了李斯的事,扶苏笑道:“我先回,待李相回,劳四叔再送他回。”

“好。”雍正笑应了。正说着,苏培盛领着翠儿进来了。

“扶苏哥哥回了?”翠儿欣喜的道。

“是,”扶苏站了起来,惊讶的比了一下身高,道:“又长高了。”

翠儿笑道:“扶苏哥哥瘦了。”

雍正笑道:“弘昼呢。”

“与五嫂见着了,带着永璧去后宫见皇贵妃了。”翠儿笑道:“难得相见,只恐有言要叙,五嫂和皇贵妃都挺想五哥哥的。”

“行,那咱说咱们的。”雍正叫翠儿坐了,笑道:“苏培盛,你也来,咱来玩斗地主嘛。”

自从见过牌以后,雍正就叫苏培盛给做了一副,真别说,做的还挺精致。

“斗地主?!”扶苏惊奇道:“怎么玩法?!”

苏培盛笑着将牌递给他,道:“这个容易,包管来一遍就会了。也是老人家教的玩法儿,皇上最近没空上去玩,心里痒呢,平常也不好找人来玩的,倒叫人瞧着有点玩物丧志,今天好不容易凑足了人,叫皇上过把瘾。”

扶苏笑了,翠儿也咯咯笑了。

“你这奴才,拆穿朕干嘛?!”雍正气乐了,道:“还不快坐。”

一时说的乐的不行,便痛快的玩起牌来。

弘昼见了五福晋,这两口子原先也是打打闹闹的过的,只是分离许久,乍然相见,也是红了眼,倒没再红脸了。

五福晋道:“爷走的这段日子,我不知道有多担心。如今既平安回来了,以后就改了那些荒唐,好好的为皇阿玛办差吧。”

弘昼这次没抵触,点头道:“对不住,叫你担心了。你也住这儿?!”

“是皇阿玛抬举,怕我想永璧,叫常来住住,公主也体贴,我若不来,公主便会去寻我来,因而常能见着永璧。”五福晋道:“如今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弘昼道:“以后我定多陪陪你。”

五福晋红了脸,也红了眼,嗔道:“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弘昼却浑,将永璧眼一捂,啪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五福晋又气又好笑,心里又甜蜜,又心酸,拳头捶了他一眼,道:“爷。”

弘昼嘿嘿笑,永璧十分不服气的扒开他的手,道:“阿玛为什么捂住我眼睛?!”

“小屁孩,”弘昼颠了颠他道:“长重了不少,来,坐阿玛肩上,走,咱去见皇贵妃娘娘。”

永璧十分兴奋,坐在他肩上,就嗷嗷的叫起来,半点不怕人。

“爷,这不合规矩。”五福晋忙道。

“老子儿子之间,要那么多规矩做甚?别担心,走,”弘昼笑道:“便是爷这么大了,在爷老子面前,还不是想撕泼就撒泼。”

撒泼?!你撒泼你还有理了是不?!五福晋哭笑不得。

反正自家爷是个混不吝的,宫里也习惯了。

宫里就是这样,五爷回来了,都有了心理预警,五爷今时也不同往日了,身上有战功,这心里也就有了心理暗示。因此一路顺畅的去了后宫。

皇贵妃早在候着了,急的不行,偏又不能出去找的,怕失仪。如今她位份最高,全宫中上下都在看着呢,不能显轻狂。

偏路上弘昼还慢悠悠的问永璧呢,“在宫里住着可好吗?!可快活吗?!”

永璧脆生生的,笑道:“好,特别好,皇玛法带我读书,和狗子玩,姑姑带我练剑射箭拉弓,傍晚我还能来看娘娘,特别好。而且娘就住在宫里,比在府上好玩多了。”

弘昼道:“没上尚书房?”

五福晋道:“没有,皇上亲自教呢。”就差带上朝去了。这种程度。

弘昼点点头,心里也有数的。

“爷,”五福晋有点忐忑,看着他。

弘昼道:“别慌,皇阿玛又不是外人,皇阿玛给的,就安心接着。”不管是什么。

五福晋这段时间颇有猜测,如今听弘昼这样一说,心里就更有数了,她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定不叫爷难为,会管好府上诸事。爷就安心做自己的。”

弘昼道:“辛苦了,一会儿收拾了,随我出宫住。皇阿玛虽给了恩典叫我住宫里,只是,我却不能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常住,偶尔住一回便是了。”

“好。”五福晋看现在这状况,她的确得出宫去,好好守着自家府上了。

这个节骨眼上,可别生乱子,就怕有风就起浪啊,一不小心就容易把人卷进去了。

尤其是现在五爷得青眼,而四爷的人就……大臣们,后妃们,宗亲们,哪一个不看着?!

永璧道:“皇玛法还种了地呢,秋里刚收了土豆和蔬菜,现在搭了棚子,供了暖,青菜都长的儿子手这么长了,皇玛法说了,等阿玛回来就叫苏公公摘了吃了。叫我帮着摘菜,阿玛洗,皇玛法自个儿炒呢。”

“是吗?!”弘昼笑道:“那明天得了空,咱就去摘,可好?!”

“好,好……”永璧高兴极了,搂着弘昼的脖子十分兴奋。

耿氏见到弘昼的时候,眼眶红了。

“儿子见过额娘,儿子不孝,不能久侍膝下,”弘昼跪下道。

五福晋与永璧也跪下请安。

“快,快起来。”耿氏忙扶了三人起来,又哭又笑,又抹眼泪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瘦的黑的,沿海还这么晒吗?!”

“晒,那边人常年皮肤黝黑,太阳又热又辣。”弘昼见耿氏眼中有心疼,笑道:“不过那边有很多好吃的,梭子蟹有这么大一只的……”

他比划了一下,永璧道:“这么大的?”

“是啊,可惜带不回来,等永璧长大了,可以去看看,去吃好不好?!”弘昼笑道。

“这么大的我吃不完,”永璧笑道:“我和娘娘分着吃。”

“真孝顺,”耿氏拉着永璧的手,与弘昼细说了些宫里的事,然后道:“你皇阿玛抬举,我才有今天这位置,只是万分忐忑,不敢行差踏错,唯恐叫人笑话。儿啊,你回来了,额娘心里有底气了。”

母子连心,这个话,其实都是在表述了。弘昼听得懂。

五福晋对永璧道:“你阿玛和娘娘说话呢,额娘带你去看看宫里的花猫可好?!”

永璧笑道:“好。”

耿氏忙叫嬷嬷去抱猫了。

母子二人出去看猫了。

耿氏才对弘昼道:“你皇阿玛他……”

“额娘,皇阿玛对儿子有期望,儿子唯不让他失望而已。”弘昼道:“亲父子,自都真心。”

“真心就好,真心就好。”耿氏喃喃。这段时间,她担心只是镜花水月,皇上只是推老五出来与老四打擂台啊。

这下,算是放心了。父子之间既然明言过,耿氏的心算是落了底。

“我儿说的对,唯真心而已,唯不负皇上而已。”耿氏笑道:“我儿,如今长大了,真的成熟了。”不像以前闹笑话,浑闹了。天天在府上不办差,不揽事的天天烧香念经了。

这样才好,这样才好啊。耿氏心里是真的挺感慨的。又是庆幸,又是兴奋,又是高兴儿。

这份喜悦,是真实的。

弘昼道:“以后儿子孝敬额娘,儿子的儿子也孝敬额娘,额娘只不用愁。”

“好,好,只要你们好好的,额娘就知足了,别个的倒不敢奢求,”耿氏笑道:“皇上待你好,你莫辜负便是。”

“我知。”弘昼笑道:“皇阿玛不弃我不用,我已经很心怀感激了。至于其它的,一切顺其自然。”

“好,好,”耿氏高兴极了,说了半天话,又留他们一家三口吃饭。

弘昼与五福晋带着永璧自然留了下来。

吃完了饭,这才三口一并告辞了。

皇贵妃笑着送出来,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希望。大抵深宫中的女人,孩子们就是她们的光。

见着三人走远了,嬷嬷才对耿氏道:“娘娘以后有儿有孙承欢膝下,有福了。”

“是啊,有福了。”耿氏笑道:“多与佛祖上香,保佑弘昼平安回来了。以后也唯愿他更平安也罢了。当娘的心,都是这样。都是牵肠挂肚的。不到闭眼的一天,也不可能放得下。”

五福晋收拾了一下,便先出宫去了。

弘昼抱着永璧来了前殿,进门便听见打牌的声音呢,便笑道:“怎么能不带上我?!”

“五哥哥来了,”翠儿笑道:“有永璧在呢,不要带坏孩子。不玩了罢。”

“得,如今这小子比我还得宠,我都比不上了,他一来,就不玩了,”弘昼乐道,“你们尽兴了,我还不知道玩法呢。”

雍正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道:“出息。”

“皇玛法,”永璧蹭上来,沿着腿熟悉的爬到他膝头去了。弘昼倒是惊讶了一下。

“有永璧,朕还要你作甚?!”雍正笑道。

弘昼震惊,呆呆的看着雍正,道:“皇阿玛好狠的心啊。”

翠儿和苏培盛笑的扶桌大笑。他们就说,五爷一回来,这宫里,哪天不闹点乐子,都不正常。

扶苏也乐,道:“永璧,来,到伯父这里来抱抱。”

雍正笑着将永璧递给了扶苏,扶苏接过,笑道:“我也觉得小的比较可爱。”

“得,养了小的,丢了大的,”弘昼道。

翠儿与苏培盛,还有雍正都笑疯了。

扶苏趁机道:“翠儿愿不愿意随我回秦呆上两日?再送妹妹回来。”

雍正对翠儿笑道:“去吧。有你扶苏哥哥陪你,我也放心。你如今武艺也有些了,去了秦,又有扶苏随时照看,不怕有事,你也该去看看大秦的风土人情。你虽回了清宫,弘昼却一直不在,也没空陪你去京里逛逛。你先去秦,等回来了再叫弘昼陪你到处看看,长长见识。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这眼里看到的,与书中交相辉相,才是真正壮阔的美,练就的豁达心胸。”

翠儿见雍正同意,便道:“好。”

苏培盛道:“那可得收拾些东西方好。不然公主去了,也没东西用。对了,要不要带侍珠或是王嬷嬷服侍?!”

翠儿哭笑不得,出门还带个保姆啊?!

她忙摇头道:“不用,这是秘密,倒不好说的,再说别吓着她们。”

扶苏也是忍俊不禁的,道:“苏公公,大秦也有吃住行的物品,我早备着了,就等妹妹去了,也有宫婢照顾,不会错的。”

苏培盛道:“瞧奴才这一轻狂,倒说出不中用的话来,太子莫见怪。”

弘昼道:“我也要去。我去了陪妹妹玩啊。”

雍正瞪他,道:“刚回来,你消停点陪陪你老婆孩子吧。你去了能干啥?少与胡亥混,倒累的翠儿被惦记,被带野了。都像你似的,呵。有扶苏陪呢,用得着你?!”

苏培盛也乐,笑道:“五爷去了秦,可玩不着了,刘邦不在了。”

“啊,他死了?!”弘昼讶道。

“瞎说什么呢?!”雍正斥道:“打发去匈奴常驻了。人家过的可美,美人搂着,酒喝着,牛皮吹着,在匈奴吃的可开,贵族们都被他忽悠了……”

弘昼听的有点不是滋味,这日子,咋比他还美。

真是。

翠儿便笑道:“五嫂可想五哥,五哥哥多陪着福晋吧,再帮着爹爹处理顺了事再来玩便是。”

“也行。”弘昼道:“哎,扶苏啊,你去了可得把胡亥看好了,别是你亲弟你就顾忌着面子不敢打骂啊,他要是敢对翠儿无礼,你可不能心软。”

扶苏心道,去了先不做别的,先把翠儿栓身边陪着便是,胡亥还能吃了她不成?!

所幸有皇父在,自己只专心陪翠儿几天,不处理政务,也不差这几天啊,是不是?

妹妹好不容易去一趟,别说他了,便是皇父,也得丢下政务几天,多陪陪的。

扶苏点头。雍正道:“用你说,你以为始皇和扶苏是吃素的?!你妹妹又是吃素的!?”

也是哈!胡亥真敢舔着脸上来,翠儿一脚能把他踢飞了。那胡亥,其实挺弱鸡的。

胡亥那人吧,要是与普通人比,那教养,武艺啊,其实也不差,算是有个花架子,好看。但是与真正的苦练出来的练家子比,他那体格再有欺骗性,其实战力也不高的。翠儿多能吃苦,说能秒杀胡亥,他也信。

那就没啥可说的了。

雍正怕他晚上上了线歪缠,便道:“你先回府吧,有事明天上朝再说,沿海的事再大,还有明天呢,再议便是。”

弘昼无语了,这是嫌他碍事了咋的?!

永璧还小没咋听明白,道:“姑姑要去哪儿?!”

“去玩几天,”翠儿道。

“我也要去,”永璧道。

“哎哟,小乖乖,你可去不成。”扶苏笑着逗他道:“等你大了,再去不迟,你还小呢,还保护不了姑姑。”

永璧很生气,“谁说的,我很厉害的。”

“还要更厉害才成。”扶苏笑道:“加油学习吧。”

弘昼听的好笑,上前拎住了小崽子,道:“臭小子,你阿玛刚回,都不想与你阿玛呆一处吗?!老实跟我先出宫回家去吧,明天再送你回。”

永璧委委屈屈的,道:“姑姑,我一定好好学本事,将来保护姑姑。”

雍正和苏培盛都要笑疯了。

翠儿笑道:“好,好,等你长到再高,更高点,就能做到了。”

弘昼道:“皇阿玛,儿子回了。”说罢扛着永璧一溜烟的跑了,跟孩子似的。

雍正道:“大孩子带小孩子。”十分不放心的样子。

苏培盛笑道:“是亲儿子呢,五爷哪会亏待了小阿哥,万岁爷就放宽心吧。”

也是,总不能霸着孙儿,不叫父子亲密相处的。这样也不好。

吵人的走了,这里就轻松自在了。

晚上用过晚饭就上了线。

始皇看到扶苏回了,十分高兴,扶苏忙回去了,道:“皇父。”父子二人都瘦了,眼中虽有思念和热意,却并不是那种情绪外露会表达的性格,因此,始皇只是满意的点点头。

扶苏也笑了。

“儿臣将妹妹带回来了,”扶苏道。

始皇果然惊喜,瞧见苏培盛果然在搬包袱呢,大包小包的,生怕翠儿去了秦饿着渴着似的。始皇见不得这德性,嘴角便是一抽。

翠儿笑着捂着嘴,抱着林觅的胳膊,一时又不好说两边的,不能说不带,不带这是拒绝好意吧,但是带吧,也确实是有点夸张了。

因此林觅和翠儿都不好说的,只能无奈的,包容的笑。

雍正还十分不放心呢,道:“多带点,平常的兵器带了没?!”

扶苏在一边抚额,已经颇为无奈了。自与四叔和弘昼父子相识,他现在也有点常常忍不住笑意,人也变得整个的软和不少,这些,都是四叔和弘昼的功劳。大抵相处久了的人,都有点像吧。

始皇可不忍他,道:“大秦并不缺这些,雍正,你也犯不着这么堵心。”他能亏待翠儿吗?!

雍正心里酸溜溜的,但不承认,翠儿养这么久了,哪怕只是去住两天,他也有种被拐了女儿的感觉。

因此还笑道:“你看你,还多心。我这不是怕翠儿去了用不习惯秦的物件吗?!这带上了,才用的趁手呢,是不是?!”

始皇怒视着他。

这个人,做事还要占个嘴上的便宜。真是一如既往的老四的风格啊。

“你看你这人,多什么心,我这也是为了翠儿,谁也没说你大秦的东西不好啊,只是这后世与你那,到底不同,我也是怕翠儿不习惯,行行行,兵器不带了,日常用物带着,”雍正还堵他呢,道:“你真别多心,弄的我像那小人,你是那小气的人一样,多不好。咱也是皇帝,好歹大度点儿。”

“事你做了,巧也讨了,话也被你说了,”始皇淡淡的道:“我能说啥?!”

雍正便笑不说话了,只对翠儿道:“早去早回啊,永璧还念着你呢。”

翠儿道:“知道了。”

始皇拧眉,这还没来,就东叮嘱西吩咐的,在秦住上几天还能饿着渴着?!

始皇很生气,所以等翠儿一过来,也不与雍正啰嗦,只对林觅道:“老人家安心,有我和扶苏照顾,差池不了。”

“好,”林觅道:“翠儿乖乖的啊。”

“知道了,奶。”

始皇瞅了一眼雍正,也没与他啰嗦,直接切断光屏下了。

翠儿与扶苏哭笑不得。二人看着始皇,像看着个稚气的老人家。这样的老人家,似乎这一刻也生动了,可爱了,像个人了。

似乎不严肃的时候,格外的令人想亲近。

严肃沉默的表象之下,其实也是一个渴望有人亲近他的老人吧。

“小爹爹,”翠儿笑道:“我住哪儿好啊?既来了我想多陪小爹爹些日子。”

始皇看不到雍正了,脸也不崩了,听了这话,眼角也有了些笑意,道:“在侧殿,你若住不习惯,可与太子妃共住也可。只是侧殿都布置好了,宫人也在,离我也近,如此倒更好些。太子妃那,你明日再与她见一面也无妨。”

“好。我就住侧殿,”翠儿笑道:“我让扶苏哥哥帮我先搬过去了。”

始皇帮着拎了两个包袱,道:“我也去看看。”

似乎眉目间都整个的柔和了下来。始皇不像雍正,会在几言几语间能拉近距离。或者说,他不会显得那么的刻意。

但是不多话的样子,也是令人舒心的存在。

扶苏似乎也重新认识了一下始皇,并没有急着说政务和学习的心得,只是一心的陪着翠儿,将包袱先给弄过去了。

扶苏住东宫,也住东侧殿,这西侧殿就是翠儿的所在,这里布置的十分华丽。

始皇大约是没有多少像雍正那样对于细节布置的心得,因此,是怎么奢华怎么来了。

翠儿看到都笑了一下,虽然有点讶异,但是怎么说呢,还是被始皇的手笔给震了一下。跟他性格似的,喜欢哪个大臣就赏,大赏特赏。

他表达喜欢的方式也特别简单,越奢华越好。越奢华越看重。

翠儿虽早知他这性格,也是笑了一下,道:“这里蛮特别的。像座金屋。”

始皇与扶苏哪知金屋的典故?听她这样说,忐忑了一下道:“不喜欢吗?!不喜欢再换。”

“不用,挺好的。”翠儿笑道:“都是小爹爹的心意,万没有嫌弃的道理。”

始皇松了一口气,道:“我不及你大爹爹心细,这些都是宫人布置的。”大约是他三番几次的重申过一定要布置的好看舒坦,以至于有了这结果,倒也是有点过了头了。

但翠儿不厌恶就行,始皇尽力了。

扶苏将东西放下来,叫宫人收拾出来整理放到各个地方,对翠儿道:“这里没有什么家具,你可习惯?!”

“挺好的。”翠儿道:“入乡随俗,小爹爹和哥哥不必太过拘于小节。我觉得挺好。”

这孩子大气。

始皇眉目柔和的上了殿,道:“明日叫你哥哥带你出宫去咸阳城玩,你在清廷还没在京里玩过吧?!”

扶苏也上来了,宫人倒了茶来,小心的退下去了。

“是,”翠儿道:“还没来得及出宫呢,小爹爹回了京以后就一直忙到现在,五哥哥又刚回来。因此倒没顾得上。小爹爹这里可也忙?!”

“忙,哪能不忙啊?”始皇笑道:“然而你来了,便是丢下政务几日也不碍事,我和扶苏会多陪你玩,在这里可别见外才好,若不习惯,跟我说。”

“知道了。”翠儿笑应了。始皇能这样子,真的是极难得了。他原来也有拘谨的一面,大抵是没怎么与儿女这样随意的相处过,所以,很是生疏。

既知心意与真诚,翠儿又怎么会嫌生疏?!

便笑道:“明日我先去见见太子妃嫂嫂,再出去玩,既来了,哪有不拜见的道理,我总是小辈。”

“这般才好。”始皇笑道,“叫扶苏与你去见。”

当下聊了几句,因夜深了,便叫她先歇下了,又命宫人好生服侍。宫人都对这个出现的公主有点害怕,加上皇上和太子十分重视,因为服侍的十分小心翼翼。

翠儿倒没有不习惯,看了一下殿内环境,熟悉了一下,便将书掏出来在烛下看了一会,困了便歇下了。倒也没有认生,毕竟这里是大秦,是她所熟悉的人所呆的地方,所以她竟无比的安心自在。

可能她心里不再惶恐,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总是太渴望父母的拥抱和关注,却连一个眼神也得不到的卑怯,还要时时担心被嫌弃的无助。

到底是渐渐长大了,内心足以给自己力量,而且,始皇与扶苏又对她如此的好。

既是如此,便是陌生的大秦,亦是心的故乡。

始皇与扶苏回了正殿,始皇道:“政务先放,先多陪翠儿几日。在清的事,还有这边的事,我慢慢再与你说。”

扶苏道:“知道了,皇父。”

“回东宫吧,比起虚情假意,翠儿更想要一个真心的太子妃嫂嫂,”始皇道。

扶苏点首,“儿臣告退。”

他回东宫与太子妃沟通去了。他在中间的作用,其实很大。若不然没有预知,只恐见到她的相貌,会有敌意,反倒叫翠儿不自在。

扶苏与太子妃之间的感情是极深的,夫妻相互尊重,没有隔阂。

扶苏也有侍妾,但都是品级森明,并没有越过太子妃的。都归她管。扶苏从不越界去管后院的事。因此夫妻阴阳相合。

这个时代,这样的身份,在所难免。

而始皇带着翠儿一下,雍正心里就不是滋味了,道:“哎。”

林觅笑的不成了,道:“谁叫你还要堵他?他肯定要多留翠儿几日。气气你。”

雍正苦了脸,道:“说的是,倒是我因小失大了。”

“体会到他当初的心情了吧?!”林觅笑道:“当初扶苏被你拐来大清,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雍正一乐,道:“如今他也小心眼了,我估摸着翠儿一时半会的回不来。”

林觅倒是怔了一下,道:“所以你才叫苏培盛搬了她常用的去,早料到会多住几日了?!”

原来这因果关系是反的。原来如此。

林觅见他不否认只笑,便道:“老四,我错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主要看他这么累,怪可怜的,正好扶苏也回去了,”雍正道:“这不是有人陪翠儿了吗?!所以才叫放心去了,不然他那么忙,我也不舍得叫翠儿去住。”

林觅笑道:“你是好人啊,老四。”

雍正乐的不行,道:“那是当然。”

赵佶在一边撇了撇嘴,老人家把他想好了,他可不信这人是个好人,呵呵。

秦宫里多了个公主,谁不惊讶啊。

这太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突然又出现在东宫了,可不把人吓一跳么?!

因此,对李斯还未回这事吧,也有点疑惑,但也不会问啊。因此,当太子与太子妃来见新公主的时候,宫内外都在嘀咕着,哪里来的玉慧公主?!

哦,听说了,是和亲王的妹子。

但是和亲王又哪儿去了?!

这神出鬼没的就算了,还冒出个妹妹来……

哎,但谁也不敢冲到他们脸上去问呐,是不是?!

但是胡亥听说了,便跳了起来,一溜烟的来了,本来弘昼没来,他就很闷,刘邦又走了,他就更闷,闲的淡疼的时候,听闻弘昼的妹子来了,他能不急吼吼的来吗?!

因此,一大早的就来了。

太子妃与翠儿正笑着说话,却见外面胡亥探头探脑的,太子妃瞧见了,也是特别无语。

扶苏出了殿,看着胡亥道:“有事?!”

“太子,参见太子。”胡亥草草行了个礼,道:“我来见弘昼的妹妹。太子,不知和亲王可有回来?!”

“并无。”扶苏道:“玉慧公主刚来秦,还与众人不熟,且休扰,以后有空再拜见便是。”

胡亥见叫不给见,一时急了,道:“一回生,二回熟,这不熟无事啊,我可以陪她去玩,这不就熟了吗?!和亲王的妹妹,我一定好好招待的。”

用你那些不入流的方式去招待翠儿?!

扶苏都无语了,道:“这是皇父的命令。”

胡亥略有些不满,沮丧的道:“少拿皇父吓我。”

从骨子里,确实是不怎么怕扶苏的,哪怕有礼有节,到底是真正的失了敬畏。

扶苏却没与他客气,道:“来人!”

侍卫上前,听吩咐。

“胡亥不听东宫,不敬储君,禁足半月,无诏令,不可放出。”扶苏道。

“是!”众侍卫已是将胡亥给押住了,要把他关回殿去。

胡亥都呆了,哪有这样的?!以前除了皇父,没人敢这样对他。可现在太子却……

到底是不同了,有太子了。与弘昼说的一样,很多事的确不一样了。

胡亥委委屈屈的挣扎着,道:“我要告诉皇父。”

但人还是被押走了。

扶苏无语的进了殿内道:“胡亥无礼,先关起来也罢。免得他不知礼数冲撞了妹妹。”

弘历那样类似的事,不能再叫翠儿难堪了。

况且这胡亥,更是连弘历的分寸都没有,不关起来,真怕他真浑起来,闯出祸来,到那时候,别说他了,便是皇父也少不得要扒了胡亥的皮去。

翠儿笑道:“倒累的他受了我这牵连。”

“胡亥公子一向如此,哪里是妹妹牵连,”太子妃笑着起了身执了她的手,道:“与妹妹一见如故,如今一个胡亥关起来了,也好,这后宫也就有地方去逛了。除了他,再没有别个敢轻狂的。妹妹随我去走走。”

翠儿应了,笑道:“扶苏哥哥刚回,忙自己的去吧,我自与嫂嫂逛逛便好。”

“也好,下午我再带你出宫,”扶苏对太子妃点了点头。

太子妃行了个妻礼,便与翠儿一道往后宫去了。

不料竟遇着进宫要求见的吕雉。

吕雉见到翠儿也是惊了一下,然后匆忙见礼。

太子妃笑道:“今日我却无空招待你,要陪妹妹逛园子呢。”

吕雉却自来熟,她是个强势的倔强的,同时也有一双通透眼的女人,翠儿见她就觉不简单。

果然,吕雉说了,道:“雉虽粗鄙,愿陪太子妃与公主游园,两位不必将臣妾放在心上,只当雉为捧巾递水之人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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