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脸上满是笑意的玉七忽然沉下脸来，看向玉九，玉九仍是面无表情，玉七怀内越发粉嫩的花生也安分守己。
以为她不得玉渊重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玉七唇边溢出冷笑：“这里，原本是玉惜殿吧。”
虽不解玉七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她这几日忙得很，因为那些剑谱全部被找了出来，沉迷于书海和修炼，也没想起玉渊在改这殿名时所说她师姐的事情，如今被玉七提起，似乎想起什么。
殿内陈设全部换了新，一色的沉香木椅，琉璃玉桌，还有她近日整理出来的小书柜，以及玉渊为她添置的如阳仙床，一身玻璃骨，平常的软榻她睡不得，恰巧玉渊那有一张驱寒的如阳仙床，便给她了。
瞥及殿内挂着的还是普通弟子练习用的剑，玉九眸色沉了下去，刚才僵硬的气氛还未褪去，一时间三人都没开口，颜舒回想着那日玉渊与她说过她那位师姐的事迹。
师姐名玉惜，和她一样是玻璃骨，天资聪颖，性子温婉，重情重义，很是优秀，也很拼命，一次历练后，心有邪念，最后走火入魔，差点为祸苍生。师父说，有一日她还会回来，届时让她不要太过在意，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了。
还说，“你要努力，但不需要拼命，我玉渊的徒弟就算差谁敢说些什么，也不要像你师姐，最后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又想到与玉七第一次见面时，她口中的‘惜姐姐’，想必就是玉惜师姐吧，忽然茫然无措起来，她要不要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呢？七七好像与玉惜师姐交情颇深，随便说点吧，总不要叫她误会。
“七七，师父说玉惜师姐很优秀，你见过她吗？”
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让华摇山一些老弟子谈之色变，不，是根本不敢谈。她问过青柠，青柠只告诉她这是华摇禁忌，几位长老下了禁令华摇弟子不得议论此事，后来没人说起，她就渐渐淡忘了。
“她很优秀，所以你别想取代她在尊上心目中的地位！”
说完，玉七便甩袖离去。
取代师姐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七七怎么会，这么想她呢。不能让七七误会呐。颜舒脸色微变，想要去追玉七，却被玉九拦下。
“小九儿，我…我没有想要取代师姐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
我甚至觉得，哪一天醒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相信她，让她别担心，七姐只是想起了故人才会言语偏激，玉九答应会替她解释，颜舒这才放下心来，不是怕玉七跟她闹别扭，她只是怕玉七不相信她。
因为不相信她，当年流落到村里唯一会和她交朋友的小乞丐死了；因为不相信命数，当年生她的母亲死了，收养她的陈大夫也死了，后来甚至全村的人，都死了。
像她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能进入华摇，能拜全天下最好的师父为师，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吧。
玻璃骨，招污秽腌臜的东西，不但克母克父，全村人还皆因她而死，她选择留在华摇，是因为她不想再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所以她要修仙，要斩妖除魔，要保护她所在乎的人，也不能让师父失望。
与玉惜师姐一样都是玻璃骨，师姐能做到，她也能，只是，不能走师姐的老路，要心智坚定，专心努力修炼。
往后的岁月中，她没有再见到玉七，连玉九也未曾。
每日是拼了命的修炼，寅时打坐，她丑时就开始了，一直到卯时，玉渊亲自教导她一些东西，见她好学，又多提点了几句，才让她自己找剑谱琴谱之类的学习。
申时前，几个时辰都泡在书里，不时练练琴，制制香，设个阵法，舞个剑法，申时后，金乌西坠，她才想到一天都未进食，好在玉颜殿内有小厨房，不知峰上食材众多，自己掏腾完，便草草吃了了事。
“今日为师要教你的，虽是一套古老的阵法，但不难，你且看好为师是如何布阵和破阵的。”
点点头，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
布阵不难，但破阵，若稍有一丝偏差，便会触发阵中夺命的机关。
“这个阵法，是神界囚禁妖鸾的阵法，你可都记住了？”
应了玉渊一声，颜舒便入神研究起来，眸光一亮，再找那清贵身影，已经找不着了。眼神又黯淡下去，很快又安慰自己，师父事务繁忙，肯抽出时间亲自教导自己，已经是莫大荣幸了，别的弟子还不一定有她这样的待遇呢。
想着又废寝忘食地研究玉渊所授的阵法，待参悟透了，才回到自己的玉颜殿。
清风崖旁，玉渊负手而立。
“师兄，你真的将那阵法教给你那小徒弟了？”
不语，算是默认了，夜清流喝了口陈酿的酒，道了句何苦呢。
“当年设置封印她的阵法已毁，五魂即可转世，若我不在了…至少还有人能护六界安宁。”
轻叹一声，要他说，当年收那人就是个错误，还不如那小女娃乖巧可人，又努力，善解人意，多好啊。
罢了罢了，陈年往事，再想也改变不了事实了。
阵法教给了颜舒也好，省得到时候，妖鸾苏醒，仙神二界没人奈何得了它，希望她可别辜负她师父的信任。
唉，自己窝里还有俩徒弟呢，想到那两个三天两头一大吵，十天半个月弄得琉晟峰花草树木全都得重种的徒弟，又看了看坐在玉颜殿前安安静静认真研究阵法的颜舒，真是天差地别啊。
“师父～师父～”
忽然想到什么的颜舒闯进玉华殿，不见玉渊身影，听到夜清流的话语，急忙跑去清风崖，每日从清风崖源源不断吹来轻风，清风崖因此而得名。
风拂过她白色的裙摆，墨发扬起，迎着风跑向玉渊。
“师父！”
夜清流好笑地看了一眼自家师兄那万年不变的表情，刹那间觉着好似以前见过颜舒，大概是因为风大，恍惚了吧。玉渊温声让她慢些跑，眉目间却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冷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