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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前世相欠,今世相见

李家村-小李家

原来是这样。

五百年了,赊刀人终于得知他想要知道的。

当年,万年常青树突然寻他叙旧。

万年常青树乃是稀客,以往总是赊刀人偶尔去寻他,老木头甚少离开他的盘根之处。大地之主偶尔游历,偶尔沉睡,想寻他不易。唯有万年常青树中年盘根在同一个地方,懒得动,他们要寻他自然容易得很。当然,偶尔还有世外的朋友,来自异世的天道,数万年便会过来走一遭,与他在万年常青树下对饮。异世的天道性子幽默,又爱耍帅,常常惹得赊刀人开怀,万年常青树因忍不住笑而落下不少珍贵的万年树叶。

万年常青树虽性子沉闷,但万万年的情谊摆在哪,也算是赊刀人为数不多的老朋友了。

万年常青树难得化成人身,亲自上门,赊刀人自是欢迎得很,不疑有他,还将珍藏的酒献宝似的从地上挖了出来。

万年常青树难得与他叙旧,言语中提起陈年旧事,你来我往,酒坛很快见底。万年常青树竟还自备酒坛,两人继续说说笑笑,怎知喝着喝着,就喝醉了。

醉眼惺忪时,他还记得,老木头对他说:“老朋友对不起了。总要留下一个老家伙给我和青帝送送终,偶尔在这片大地喝酒时想想我们。”

赊刀人酒醒了大半:“老木头,你想干嘛?”

万年常青树:“你不是自诩天机妙算?怎么没算到老木头我要干嘛?”

“老木头,你夜夜对着天像,不休不眠,心怀星辰,日日盘算。若论推算,天下又有谁比得过你?”赊刀人有自知之明,万年常青树的推算之术远高于他。只是千年常青树不道破天机,嘴上严密。不似自己,处处游历,常常道破天机。每每道破天机,推算的结果又会失准。长此以往,赊刀人的推算渐渐不准了。

“堪破天机有什么好?徒增烦恼罢了。”万年常青树感叹道。“老朋友,我算到你是我们之间,活得最久的。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偶尔喝酒,记得往地浇一浇,告诉我天下又有何变化。。。”

“老木头,你推算出了什么?”

“老朋友,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万年常青树散发宁静古朴的气息,比什么安神香更有效。

“记住了吗?这是我刚才教你的,让所有人安睡的法术,”万年常青树将一截木头置于桌面上,“这块木头老头子送你了。”

赊刀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皮:“老木头,你到底推算出了什么?!”

“以后,你就多指点指点小辈们。。。”

赊刀人陷入黑暗中,等他再此苏醒时,天下再无万年常青树,也无大地之主。老朋友一个一个陨落,留他一个夜夜对着影子对饮。。。

赊刀人一脸落寞,留他一人做甚?

啪!

拍桌声让赊刀人从回忆中惊醒。

“不听了,几乎都死了,至死还不能团聚,无趣。”小维拍桌定案,“总归一句,前世相欠,今世相见。”小维突然失去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赊刀人对着小维笑了,她,果然通透。

“你不好奇,当年的姬氏大宅,如今在何处吗?”

小维不给赊刀人有机会故作神秘。

“你出现在此,与其说是在等我们,不如说,一年前你已经布局,就为了今日引我们过来。你如此大费周章,又有如此一问,我猜想,姬氏大宅。。。“小维对着赊刀人眨眨眼,”就在咱们脚下,我说的对吗?打铁的?“

打铁的?好熟悉的口吻。悲戚袭上心头,赊刀人又喝一口闷酒。

当年,他们留下他,不就是给人说故事,再偶尔缅怀故人的吗?是以,他千挑万选,选了李家村,当年的姬氏大宅,当年那场大战的所在地。大地之主就在上头随风飘落,万年常青树就在李家村口,四分五裂。

“我还敢断定,你千挑万选,选了小李家,说不定这里便是大地之主和神女宓陨落之处,也就是姬禊自刎之处。我想,姬禊说不定还葬身于此。”

“不,后来姬氏族人回来了,诺大的姬氏大宅消失了,空荡荡的地上,就只有姬禊和‘无名’。姬氏将其尸骨请回供奉,姬禊旧宅里,祠堂供奉的先祖,如今便是姬禊。‘无名’作为传家宝,成为姬氏家主的象征。”

“神女宓投身于狐狸胎中,如今又在何处呢?”赊刀人意味深明的看着银瞳与初九,“姬禊自刎,欲生生世世追随神女宓而去,命运辗转,他身为姬氏,终究还是投身回姬氏。”

银瞳的目光落在‘无名’之上,沿着持剑的手往上看,那刚毅的脸有一丝落寞。银瞳不忍再看,别过头。原来,他的姬羲,是当年的姬禊。而她与他,缘分早就在五百年前结下。

“我说,打铁的,已经昭然若揭的事情,就不必明说了。本还有一些神秘感、与美丽的臆想,,被你这么一说破,全都破坏了。”小维打着哈欠,“我去睡了,你们自便。”

“你不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灭了魔君?”银瞳诧异,这不像小维的性子。

“不想。”小维答得干脆,转而问赊刀人。“知道了,我也打不过。”

“你不想问,你身体为何如出蹊跷?”

“那你待会帮我问。”小维手抚在银瞳之上,“医术上的事情,是你的专业,不是吗?打铁的和你说,你自然会帮我医,不是吗?”都要应劫了,谁还在意这些。身体是好一分,还是坏一分,又有何关系?

银瞳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小维的话又有道理。

“还有多久?”小维突兀的问。

“一个时辰。”赊刀人秒答。

“着实累了,一个时辰我也睡得。”小维耸耸肩,“不必陪我,房间就几步路,我不至于娇弱得回不去。”

小维不让林姨起身,自己的路看到尽头了,可林姨不同,林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肩负的责任,所以,林姨有留下与赊刀人继续探讨的必要。林姨不能太过于挂心自己,自己也不能成为林姨的绊脚石。

银瞳担忧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走,小维对她笑笑,也对她身旁的初九笑笑。

“初九,我林姨就托付于你了。”小维本不想多说,免得他们挂心,可再压抑,始终牵挂。林神医是天下病人的,林姨是自己的林姨,而银瞳,若能成为初九的,那也很好。

“小维,你怎么了?”银瞳嚯的一身起来,再次上下打量。“别吓唬我。”

“林姨,我没事,我好得很,就是累了。”小维又对银瞳笑了,笑得银瞳心里不安,“寅时快过了,你把仅有的床独占了,睡了一天睡饱了,我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林姨,黑眼圈都出来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小维撒娇。

银瞳的手指又捏在小维脉上,确定她的身体无恙。

“林姨,自入了南境,我身体就已经大好了,你别操心。”小维任由她。

“我送你回房,”银瞳坚持,也不管其他人。

“初九,打铁的,我林姨去去就来,你们两个男人先聊聊。”小维笑着和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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