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S大门之后,是一片宽广到宛如宫殿一般大小的大厅。
很难想象,在这片广阔的宅邸之下,还有这样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名为魔术师的人,就在这里研究着文明世界的末肢仍未触及到的神秘。至少有栖川一信这个人对魔法的妄执,从这个硕大的仪式间就可见一斑。
此时的仪式间地面上已经细致地刻绘了巨大而复杂的魔法阵。成千上万如繁星点点的符文,交错纵横的线条,无法理解意思的图形……这些既富有美感,又显得冰冷无情的东西正在地面上隐隐发光,淡淡的、却让人可以联想到鲜血的……红色光芒。这副绮丽的画卷,如果不是在此时此刻映入眼帘,或许会更具浪漫的奇幻色彩吧。
而在魔法阵的最中间,则躺着理亚口中所说的……最后的素材。
那是一个人……一个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的年轻人。蜷缩的四肢会时不时地因为寒冷而抖动起来,身上的单衣与冰冷的地面相联系,只能让人联想到寒冷……等等……那个人身上穿的白衬衫……
“喂……不会吧……”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我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
“五梦!”
我的身后传来风璃的叫声,但我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身旁闪过石柱,我不断向大厅中央靠近,
终于,我在离那人数步的时候看清了他的脸……
“弓之进……”
没错,弓之进的身上还穿着我与他分别时看到的校服衬衫,上面沾满了泥巴和暗红的血迹。
“弓之进,你怎么样了!”
我往前猛冲几步,跪在弓之进身边。我的手放在他肩膀处,却不敢轻易摇动他的身体。
“弓之进!”
我小心地把手搭在他的腕上,生怕自己摸到的是冰凉的皮肤和停滞的脉搏。
万幸的是我的手指感受到了弓之进的脉搏,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不过再这么下去,弓之进的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
“风璃!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过头去,大声嘶吼着。
“这位……是五梦先生的熟人吗?”风璃的身影慢慢在魔法阵边缘的红光出出现。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的运气不好。他是最后一个被傀儡捕获的人。”风璃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不要过来!”
我突然感觉风璃的脸很可怕……那是风璃属于魔术师的脸,冷静到可以抛弃一切感情的眼神,嘴角微微下撇,带着一丝对无知者的蔑视……对,就像父亲看我时的样子。
“很抱歉。”
风璃的虽然在道歉,但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懊悔和遗憾。
“为什么是弓之进?你要对他做什么?”
“难道是别人就好吗,五梦先生?”
风璃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哒、哒、哒……可怕的回音在大厅里游荡。
“难道是别人就好吗,五梦先生?”
风璃冷酷的逼问从身后传来,带着刺破空气的锐利。
“……怎么可能好……怎么可能好!”
我转过身去,把昏迷的弓之进挡在身后。
“风璃,你不是说过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弓之进,你想要杀死他,对吗?”
“是的。他是启动的钥匙,血月神殿的启动需要牺牲者的血。当年父亲也是这么做的。”风璃已经站到了我面前。她娇小身躯散发出的气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的是我不会愧对自己的内心,五梦先生,现在的我即使把利刃插进这个人的胸口,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风璃的声音如寒霜一样冷酷。
“你……不行……弓之进是无辜的。”
“所以我说了:“很抱歉”,这句道歉已经超过了身为魔术师的道德标准,我想已经足够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啪!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我猛然伸手,狠狠打在了风璃脸上。
风璃略微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脸颊马上显出一块红印。但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变。
“他的运气不好。如果血月神殿不能及时启动,就不能把恶魔拖到神殿的结界里,那么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风璃冷冷地看着我。
“……那我来吧,风璃,你现在就杀了我。我的血也可以用吧?”我大声吼道。
“那也不行,如果……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也没必要大动干戈。我所制作的药丸,就是为了在血月神殿启动的时候,让你有足够的力量进行抵抗。你的血不能成为神殿的一部分,否则这一切也会化为泡影。”
“哈……哈哈,原来如此。风璃我告诉你,最后的那些药我并没有吃下去,你失算了。”
这时的我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仇恨……只要能跟风璃作对,怎么样都好……这种诡异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
风璃看着我,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明显动摇起来。
“所以没关系了吧,怎么样都好,放过弓之进。”
“……怎么会这样……”
风璃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右手紧紧攥住左手袖口。
“……风……璃?”
“怎么会这样……”风璃没有看我,她眼中的神采开始慢慢消失。
“……怎么会……”她突然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看见她的眼眶里隐隐有眼泪溢出。
“如果……如果在这种时候启动血月神殿……你也会被神殿吸进去……根本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不,不是……是你肯定会被杀掉。”
“风璃……你……”
“是吗,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不信任我……比我想的要早……我的计划失败了。很可笑吧?不惜把自己的双手弄脏,不惜做这些在继承父亲衣钵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恶事,最后还是失败了……”
像是突然放弃了一样,风璃肩膀猛地沉下去,脸上浮现出异常苦涩的笑容。
“风璃……这又是……”
“没什么,往后的事……只能尽力而为了,血月神殿必须要启动,父亲无意中种下的恶果,必须用我这双手来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