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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各怀鬼胎

莽莽太行,漫漫吕梁,汾水潺潺,龙城晋阳。

晋阳,四代霸府,九朝古都,古传为龙潜之地。

其地二百余里,西、北、东三面环山,中、南两部河谷平原,乃虎踞龙盘之地,前有平原中有汾河,坐拥天堑,物产丰盈;左右皆为山岳阻隔,城关一开,则为三晋要冲,北赵南魏,四通八达,城关一闭,则为四塞之地,前进后退自如,由此,晋阳也为本朝别都,另称北都。

近年,秦魏为夺太原,于此征伐不休,累战已久的龙城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良田桑竹,尽化焦土。

而今,干戈方落,暗涌又起,数万精甲,已距龙城不足三日之程。

……

日正当空,龙城的街道两旁,房屋门窗残破,遍地狼藉。

除了偶尔有军士押送车队通过,晋阳城之内再无一人,这座古都如今,已是一座空城。

甲光向日,刺得人难以睁眼直视,军士们身着红衣银甲,顶着骄阳曝晒,将一车有一车的物资,从城北府库中拉出,自南门离去,苦不堪言。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五日。

“这般运,又得运到何时……”

一员壮年战将立于南门残垣之上,看着陆续出城的车队,丝毫不在意脚下城墙随时可能坍塌的危险。

他相貌平平,算不得高大魁梧,衣着也与军士们没有太大差异,红衣银甲,盔顶鬃饰也一如旌旗战袍般血红,只是盔额与两肩,多出了蛟首吞江的雕花,方才能看出与他人之差别。 这人乍一看之下,并无出彩之处,这是一个让人记不住的人。

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愁眉下的双眼炯炯有神,隐隐间,透出一丝睥睨天下的傲气。

“玄礼。”他微微张了张口,神色平静,身旁一位魁梧的将官连忙走到他身侧低下头一礼“末将在。”

“我命你派遣干吏智将,拖延南宫业之时,可有收获?”

“南宫业率军五万,昨日已到梏阳,距晋阳不足三百里。”

元帅回过头来,面带不悦“刘玄礼,你所遣之人是给前去缓兵,还是前去送行?三日之前南宫业尚在山阴,今日怎就到了梏阳?”

“禀大帅,据部将回报,南宫业……末将用人不当,请大帅责罚。”刘玄礼面露难色,这事情着实与他无关,他所派遣的官吏将令,无一不是机智过人之倍,可却统统栽在南宫业手里,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向元帅解释了。

“本帅问你,南宫业怎么了?”

“回禀大帅,据退回军士所言,南宫业每到一处,叫开城门后便不分青红皂白,将原属官吏将领一一扣押,遣散我部守军后便继续向龙城行进,末将……末将之部署尚未得见其面,便被押入狱中。”

“云城至龙城不到六百里,关道平整,本想在关防交接之际耗些时日,此番也教他给补了回来,照此下去,我军只怕连龙城府库中的金银都搬不完……”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托在掌心里,往右侧伸了出去“你且到天龙山大营去,传令天龙山驻军火速折返龙城。”

“大帅此举,末将以为不妥。”那将官看着递到面前的令箭,有些犹豫“,长城守备空虚,天龙山大营有拱*阳西北之要责……”

“藩邦胡酋,我刘安云还从未怕过,不足为虑。”

刘安云不自觉的微微一笑“太原郡已归属燕赵统辖,卫戍之责理当归于燕赵总督,我军也不好占用友军营寨,还是早早撤出为好,再者,龙城百姓现已悉数散于乡野,待我军离去,便只剩一座空城,守之无意。”

“大帅明见,末将目光浅薄,险些误了大事。”刘玄礼恭恭敬敬的结果了令箭,小退两步“末将告退。”

刘安云深知刘玄礼性格,为将者谨慎些倒不为过,也就没多责难他,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耳边隐有雷动,刘安云面色沉重了几分,他回过头去,发现刘玄礼正皱眉看着自己“大帅也听到了?”

“北门二十里内,少说万余骑。”刘安云乃饱战之将,就听了那么一耳朵,便将敌军大体兵力听出了个大概。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前日与黑旗军交战,在城下破敌之后,他便分兵追击,即便是后来停战了,他也并未将分出去的军队召回,龙城城防经历累战,早已残破不堪,如今他们就要离去,修缮也无意义,便将大军就地部署,以防秦阳军再度来犯。

这部署倒也无错,他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与南宫业交战,龙城东南乃是他亲辖魏土隔绝叛匪,北有南宫业抵御外族,他只需牢牢把住西北,不让司马错入龙城一部便可保龙城无忧。

出于谨慎,他还是留了一卫人马在龙城附近,就在天龙山大营中,只是出云军来势太快,此刻城中守军大多已押运银钱出城,只剩不足一旗军士可供他部署,时间与兵员,太过捉襟见肘……

“南宫业已到,你速到天龙山,本帅去北门挡住出云军。”当机立断,刘安云提起兵刃,匆匆交代了两句便大步蹿下城楼,跨上战马绝尘而去。

刘玄礼却是有些不太相信“不会如此之快吧?若不是出云军,又会是……糟了!”

让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后,刘玄礼连忙冲下城楼,马不停蹄的朝天龙山赶去。

如今有机会奔袭龙城的,只有三方人,若是出云军前来,虽不如意,但双方一无冲突,二无仇怨,虽说两军之间算不得和睦,却也不会抱以敌意。

但南宫业昨日方到梏阳,出云军今日抵达龙城的可能性不大,出云军此来接地受城,理应不会如前日九原之战一般大举使用战马驮运步军。

那除却出云军,便只有两方了。

秦阳黑旗军,弈鲜胡骑……

刘安云下得城楼后,将九曲蛟龙镗举过头顶,拔马穿过晋安街,高声呼喝“掠如火!掠如火!”

晋安街上,一曲魏武军卒们正汗流浃背的搬运着物资,忽见一骑高声呼喝而过,高举兵刃,消失在接到浸透。

“是大帅!”

魏武军中,人人识得主帅兵刃,军卒们一见九龙镗,便知是刘安云,纷纷抛下辎重拾起武器,跟在主帅身后,口中高喊着“掠如火!掠如火!”

一传十,十传百,口号马上便响彻了整个龙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乎城中所有军士,都如同收到了军令一般,全速赶往城北集结。

城北的守将只是一个标统,见城外大批骑兵来犯,自己一标人马定然挡不住,事关重大,他又不敢贸然后撤,差人寻刘安云又寻不到,正是进退两难,失魂落魄之际,却听城中响起呼喝声“撼如雷!”

标统疑惑的回过头,就见刘安云策马赶来,见到主帅,他激动的有些结巴“大帅!城外!下官!”

刘安云勒住战马,马尚未停稳,他便纵身翻了下来,暴喝道“南宫业距此多远!”

“十里!”刘安云一声暴喝,倒是把标统的结巴给治好了“大帅!出云军先前停于十里之外,至今未见动静!下官寻大帅不到,便令本标将士据城死守……”

“本帅知道了。”刘安云脸色阴沉,他看着城外飘扬大旗“林?林霄?莫不是南宫业分兵了?”

刘安云低头思忖了片刻,就是这片刻间,其余四标人马相继赶到。

“大帅,下官护帅来迟!”

“我等中军护卫,听候大帅调遣!”

“大帅……”

“休得聒噪。”抬了抬手,语气十分平和,五千精甲却在这一瞬安静下来,除却军士们列阵之时的甲胄摇摆之声,便再无声息,片刻之后,甲胄摇曳之声也听了下来,只剩下西风吹拂着落叶,沙沙作响。

而让刘安云琢磨不透的南宫业,此刻正面色青白,裹在一条毯子里,蹲在火堆边,咳嗽个不停。

“呵咳咳咳……咳咳……霄……吭咳咳……”

“大帅莫急,魏武军尚无动静。”林霄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唐慕云也递了碗温水过去,南宫大帅喝了几口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抽了抽鼻,说话也瓮声瓮气的“雪儿呢?”

“都督说,这般坐以待毙,终不是办法,便带了一旗人马前往城南,欲阻截银钱流出。”唐慕云微微颔首“大帅,如此这般等,末将也觉不妥。”

“你呢?”南宫业捏了捏鼻子,抬头看向林霄“你也觉不妥?”

林霄点了点头“是,若等大帅病愈,只怕龙城已空。”

“怕是早就空咯。”南宫业站起来笑了笑,指着龙城北门塌了半边的城墙,半开玩笑道“你看你那抠门舅父,他这是要把你并州的城砖拆回去码他的洛阳城墙还是怎地?”

林霄与唐慕云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有些无奈,进退两难之际,身染风寒之时,还能若无其事开玩笑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南宫业了。

“你二人愁眉苦脸是在作甚,本部堂还死……咳咳……额咳咳……死……不了!”他说着垂了垂胸口,垂得甲胄一阵闷响,又夸张的甩着手臂,龇牙咧嘴了一番,引得一众护卫哄笑不止。

林霄面色一寒,长刀出鞘一段“大帅面前,竟敢嬉笑,尔等长了几颗脑袋?”

这些军士都是南宫业的护卫,平日里和他嬉闹惯了,竟忘了旁边有两个严肃的将军在,连忙忍住笑意,退到一边。

唐慕云却没有计较那些,她朝南宫业抱拳一礼,沉声道“大帅,若无他法,令末将等率军攻城便是。”

林霄也是收刀一拜“末将愿为先锋。”

南宫业看他们这么严肃,也不好再逗他们,便席地坐了下来“这攻城之策,从慕云口中说出,想来是很稳妥……”

“正是。”二将异口同声“此时不攻城,待敌援军抵达,我军再欲入城,行之万难!。”

“你们急甚?意欲废帅啊?”

“末将不敢。”

“你们两个……”南宫业苦笑了一下,这两人有时候真是像透了“罢了。这办法,也不是没有,慕云,你马上……不成不成……慕云性子太淡。”

南宫业像是有什么顾虑,摇了摇头后,用手指点了点林霄“还得是你,你小子性子烈。我问你,若让你将诏命系于箭矢之上,射于刘安云盔顶小枝又不伤其分毫,你可有把握?”

林霄摇了摇头“末将不敢妄言,百步之外,末将无能为力。”

南宫业又问“五十步呢?”

“末将有七成把握。”

“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南宫业猛敲了一下林霄的头盔"给个准话。"

林霄站起身来,沉声道“末将领命!”

“唉,又是这般严肃模样,本部堂看了便心烦。”

他站起来揽着林霄的肩膀,叮嘱道“不中也无碍,切莫伤了他性命,不过你给本部堂听好了,一会你到城下时,尽量凶狠暴躁些,把脸绷起来,挺直腰板儿,手搭在刀柄上……总而言之,摆出你平日在军中那副模样便是……”

“末将明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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