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燕一扬起了脸庞，泪痕闪烁、花容失色。她向旁边移了移，让出了一个位置。
白林就在她身旁坐下。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少有人迹，偶尔有车辆加速通过，漂亮的尾灯一甩，就消失在前面不远的弯道处。
“我爷爷以前就在阳城医学院当作客教授。”刚说一句她的肩膀就有些颤抖，顺带着上半身也颤抖起来，“两年前，学院实验室毒气泄漏，爷爷就被毒死了。”
白林一听立刻明白了她刚才为什么奔出了酒吧，是自己的一句话刺激到了她，让她想起了陈年往事，而且是伤心的往事。
“对不起。”白林此时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这个坚强的女孩，看得出她和爷爷的感情非常深。
杨燕一双手抹了抹眼角，深吸一口气后平复了一下情绪，“没关系了，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老头，他的容貌、声音、各种动作……都时不时地出现在脑海中，这让我有种错觉，认为他此时仍旧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所以呢，我要坚强起来的，一定不能让爷爷失望，你说对不对？”
白林立刻点点头，“你有如此的感觉，说不定你爷爷真的活着呢，亲人间的心灵感应一般是很准的。这在历史上还真的有过不少例子。”
“哈哈哈……”杨燕一突然又笑了起来，如此之快的情绪转换让白林有些手足无措。
“你可真的真的有意思。”
如果白林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杨燕一第三次说他有意思了。
“有意思……难道我这么像一个笑话吗？”他喃喃道。
杨燕一立刻摆着双手，“你别误会，我没有哪个意思，只是真的觉得你很有趣，一个有趣的灵魂。”
白林不禁笑出声来，“潜台词是外表很挫，对吗？”
杨燕一侧着头，盯着白林看了几秒然后非常郑重其事地说：“外表还好啦，我给八分。”
“那我谢谢你，我的预期能及格就不错了。”
“太过谦虚可就是骄傲了。”杨燕一说完就看着马路对面的路灯发起了呆。
“还在想爷爷？”
“也许吧，有些人是永远忘不掉的，我是爷爷带大的，而且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亲人。”
白林想起了自己，不由得悲从中来，“那够孤独的。”
“呵呵，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打击我？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杨燕瞟了一眼白林，摇了摇头继续说：“肯定还没有女朋友。”
这句话让白林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人，姜月、王苑、夏天、李楠楠、慕容浅浅、宋惜语、郭小佳、林若曦……，认识的女生还真是不少呢，可确实都不是女朋友，有时白林都觉得自己很奇怪，暖昧的对象蛮多，可却没有想在一起一辈子的，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是不想被束缚吧，这才导致他一直不想进入围城……
“确实没有女朋友，你猜的可真准，算命的吗？”白林笑道。
“比算命厉害，算命都是假的，眼瞎心乱猜，我这可是眼明心敞亮呢，你这个人表面冷，心中更冷。”杨燕一一语道破天机，宛如江湖上盛名已久的神算子。
这让白林感觉有些窘迫，心中一直不停地自问道：“我真的很冷吗？心中也真的很冷吗？”于是想起了一个相声里面的台词，“他的剑是冷的、他的刀也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
“那你可真够厉害的，谁在你面前不都得赤果果的啊。”白林将神游的心思收了回来，抿了抿嘴说道。
杨燕一立刻啐了起来，“呸呸呸，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可以透视吗？”片刻后她继续说：“我爷爷之前就常说人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很孤独的，所以每个人都在不断地寻找各种羁绊，亲情、友情、爱情……各种情感疯狂往自己身上套，如此才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
“你爷爷还是个哲学家嘛。”
“不许你讥讽他，他很厉害的，我从来就不相信他会在实验室中身亡，没有谁有我爷爷心思缜密的。”杨燕一的脸上露出了倔强的表情，她如今是在挑战一个已经确定了的事实，即爷爷是不是被实验室中的毒气毒死的。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白林突然就来了兴趣。
“杨广康，你听过吗？”
白林摇摇头，按说如果很有名的教授应该会听过啊，“可能时间久了吧，我没听过呢。”
杨燕一立刻若有所思，几秒后说：“不可能，但年我爷爷可是阳城医学院的首席教授，在国际上也非常著名，你居然都没有听过，肯定是学校封锁了消息，这就奇怪了。”
“我回去就去打听打听，看看学校里面有听过的吗，毒发身亡应该会留下尸体的吧，你难道没有确认尸体吗？”
“尸体都被毒气腐蚀的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是谁了。”杨燕一叹了口气，片刻后她站了起来，全身立刻沐浴在月光之中，就如一只鲜艳的玫瑰。四周所有的物体都因为她而黯淡下来，“我也该回去了，女孩子不能在外面玩的太晚。”
“又是你爷爷说的？”
“不是，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人没有规矩来约束就会慢慢放纵起来，这是最可怕的，好了，认识你很高兴。”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去。
白林马上也站了起来，“就不留个联系方式吗？不然以后怎么联系呢？”
杨燕一皱了皱眉头，样子非常可爱，“你还没有我的手机号码？看来你确实不会说话，都聊了这么久了，以后可怎么追女孩子哦。”说完她立刻念出了一串数字，“记住了，我可只说一遍。”
“放心，我过耳不忘。”白林自信地说道。
杨燕一立刻飘然而去，就如她的出现一般，是那么的突然与惊艳。
深红色的长裙被晚风吹得裙角飞扬，穿过马路后她立在一盏破旧路灯投下的伞状昏黄色光柱之中，回头朝白林摆了摆手，白林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诗经》里面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女孩挺迷人的啊。”一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