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为这事。”裴瀚轻笑，“无妨。本就是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
是夜，更深露重，风声楞楞，停尸房内灯火通明。
裴瀚坐在案桌上根据莫子言的描绘不停地画着，偶尔偷偷抬眸瞧见莫子言呵欠连天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心疼，便道∶“莫姑娘若是实在困乏，便去睡会，此处有我在。”
莫子言看着那些尸体，努力地将眼睛睁开，又喝了大碗浓茶提神，几番遭不住身上的困倦。
“还剩下几具尸身，忙完再休息也不迟。况且大人都未曾言累，我又怎可呢？”莫子言轻笑。
裴瀚将手中的笔轻轻放置在笔架山上，然后说∶“我是男子，而莫姑娘是女子怎可相提并论？”
莫子言抬手揉揉眼睛，话语声中匿着几分倦意∶“大人可曾听过巾帼不让须眉？”
“自然。”裴瀚道，“只是我有些担心姑娘的身体。”
“大人无需多言，若是我实在撑不住自然会去休息。”莫子言笑着说道。
言罢，重又专心研究着死者的面貌骨相。
待裴瀚将所有的画像画完时，抬眸便瞧见莫子言趴在桌上睡着的模样，轻笑着起身将外衣褪去披在莫子言身上，又蹑手蹑脚地坐回位置上整理所有的画像。
阑风拂过窗棂，吹动窗帘蹁跹，昏黄的烛光随之摇曳生姿，细微的纸张间摩挲的声音扰得莫子言摸了摸耳朵，又继续熟睡。
裴瀚单手撑着轮廓清晰的下颚，瞧着莫子言的睡颜若有所思。
他打量着她那弱不经风的身段以及姣好的容貌，心生钦佩于她的智慧，于她的勇敢。
当然，钦佩之余，不免有惊讶和疑惑。
如此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居然精通这些前所未有的奥妙技术，不光如此，还有她那异于常人的胆量，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好奇不已。
莫子言起身时天光大亮天清气爽，裴瀚早已将那些整理好的画像交给宋齐并让他去核查。
“多亏莫姑娘，要不然我们的案件调查不可能这么顺利。”裴瀚看着莫子言，轻笑着说道。
莫子言微微颔首，道∶“大人真是谬赞。”
“若非姑娘与在下的默契合作，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所有受害者的画像给画出来。”裴瀚将桌边刚刚沏好的热茶递给莫子言，缓缓说道。
莫子言接过热茶，润了润唇，道∶“也是大人画工精湛。”
约摸午时，宋齐风尘仆仆赶回来将调查的结果尽数告知裴瀚。
“回禀大人，所有尸身都被认领，仅有一具无人认领。”
“无人认领？”裴瀚和莫子言异口同声，问道。
宋齐双手作揖，“是的。”
莫子言皱了皱好看的眉，道∶“我觉得有可能性这具尸体不是本村村民，大人觉得呢？”
裴瀚闻言，沉思后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既然如此，那大人势必要扩大搜查范围。”莫子言从容冷静地说着。
“此言甚是有理。”裴瀚点头赞同，随后又加派人手将搜查范围扩大至该村方圆村落。
事情落入莫康耳朵里，他火急火燎地前去寻找邱道人。
他看着邱道人，神色凝重道∶“道长这可如何是好？那裴瀚已经将搜查范围给扩大，相信不日就能查到我们身上了……”
顿了顿，又说∶“我还听说他们已经全部将那些死者的身份确认了……”
“什么？！”邱道人怒目圆睁，恼羞成怒，“竟有此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所有的死者明明都已经抽筋剥皮怎么可能辨认得出死者的身份，真是荒谬！”思及此，邱道人冷睨了眼莫康，“定是你欺骗于我！”
莫康也十分无奈，摇了摇头，∶“嗳，道长有所不知啊！那裴瀚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邪术居然能够摸骨辩相，短短几日的功夫就将所有死者的画像给画出来了！”
邱道长心烦意乱，当即将身侧桌上的茶杯掀倒在地，口中怒骂道∶“好你个裴瀚居然敢破坏我的好事，我定叫你付出百倍代价！”
思忖片刻后，他望着莫康，道∶“这样你派人去村里头造谣，大肆宣扬莫子言灾星的身份。宣扬灾星降临会给他们带来无端祸事，这群无知刁民灵魂这些事情肯定能够信以为真，当时候用不了多久，裴瀚他们就会被村民们给赶出去，自然就没有人能够破坏我的好事了！”
“道长此计甚妙！”莫康点了点头，活动了下手上的戒指，转瞬间便消失。
邱道长站在原处，冷着脸∶“黄口小儿，跟我斗，还嫩着呢！”
这头，莫子言和裴瀚依旧在挨家挨户地根据死者家属提供的证据来寻找事件的关键点。
“我听我儿说啊是有个人给他介绍了份工作，所以这才离家的，只是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真是……”
“啊唷，天杀的，我家的孩子也是因为那个人的介绍外出工作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档子事！”
“我家的也是……”
“我可怜的儿也是被他介绍去的……”
看着乌泱泱而且泣不成声的死者家属，莫子言和裴瀚面面相觑。
“看来，所有的死者都是被同一个人介绍外出工作，然后不幸丧命的。”裴瀚说道。
莫子言想了想，道∶“看来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那个给他们介绍工作的人身上了。”
“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个人，事情定能够水落石出。”
转头，莫子言问着身旁的乡亲，道∶“大家可认识那介绍人的住处？”
“自然自然！”他们答道，“往前走大约三里路那间小房子便是。”
“多谢。”
言罢，裴瀚带着莫子言按照村民的指引往介绍人住处寻去。不巧的是，那住处早已经人去楼空，到处破败不堪尽显萧条。
“看来人不在这里。”
望着那小房子，裴瀚和莫子言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得无功而返。
沿路的花开得很好，但两人没心情欣赏。
“这人会去哪里？”莫子言寻思道，“该不会被杀人灭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