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和我决斗吧。”
这种酷似争抢妹子的西部牛仔的发言，是来自确实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王帆学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学长是什么意思？”李昼锦也沉不住气了，他皱着眉说道：“张奇鸟现在已经不练跆拳道了，学长要是想找人切磋可以和我……”
“不，”王帆打断了他，视线笔直的投向我，一字一句道：“跆拳道已经生疏了散打也行，反正爷爷什么都教你吧？你会什么就拿什么对付我。”
我也笔直的看着他，心里虽然有疑问，但还是梗着那口气，咬着下唇半晌没有出声。
“怎么了？”他却忽然笑了，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以前那个和我打起来还会放水的张奇鸟现在在犹豫什么？”
苏老师在一旁看着状况不对，急忙说道：“王帆你不能这样，这是道馆和你们之间的事情，你别把奇鸟牵扯进来……”
——“我答应。”
我说道。
“以前的那个”张奇鸟。
“现在的这个”张奇鸟。
……我是整容了还是变身了，难道我是在成长过程中变成另一个人了吗？
“以前”已经是我高中以来内心戏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了，不论是李昼锦、金衣、苏老师或者是现在道貌岸然坐在我正前方的王帆也好，所有人都抓着我的过去的影子不放，我所影响过的那些人的人生方向，聚沙成塔般、积少成多般，仅仅是我这样一个渺小的人物，就撬动了人生轨迹上的一小颗螺丝钉，在每个人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以前的张奇鸟该怎么做、现在的张奇鸟该怎么做。
我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王帆，似乎要把他那张冰冷的脸凿出两个洞一样。
以前我会给你放水，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孙子，你要是在道馆输了，爷爷面子上挂不上、对你的处罚一定会很严厉，我不想道馆的氛围变成那样。
现在不论怎么想我都肯定打不过你，你也没有丝毫会给我放水的可能。
但是现在的我是完蛋少女。
完蛋少女才没有那个脑子去顾虑这顾虑那，我就是笨蛋，单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笨蛋——
“一周后这个时间，在道馆，我们来决斗啊。”我说着，甚至还下意识的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赢了你们就别再打奖杯的主意了。”
王帆微微一愣，表情变得复杂，说道：“你是不会赢的，准备好把奖杯拱手让出吧。”
“那可不一定，”我霍的站起来，一口气喝完面前一杯凉白开，杯子用力掼在桌面上时震得手都微微发麻，话音也掷地有声般：“到时就请多指教了，王、学、长。”
目送着王母和王帆离开后，我们一行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一下子垮在椅子上。
“……张奇鸟！”唯一一个还把腰板挺得笔直的就是李昼锦，他皱眉瞪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他的态度叫我有些不爽，我的口气也变得恶劣起来：“你总不会想把奖杯给那对母子吧？”
“凡事要量力而行，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李昼锦用手指敲桌子：“就算是我对上王学长都未必能赢，谁给你的勇气和他挑衅，梁静茹吗？”
“梁……我都不知道我们的校草大人是这么冷血的一个人，”我脸色唰的变了，不留情面的怼他：“自己待过的道馆、自己的老师，你的血是冷的吗？你都没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
“谁在跟你说这种冠冕堂皇的东西……”
“够了，昼锦。”
最终打断了我们争吵的是苏老师。
她看上去又难过又欣慰，双手紧紧握着面前的水杯，眼泪已经擦干，眼神里都是疲惫。
我和李昼锦都闭上了嘴。
“奇鸟，谢谢你。”她说着，露出苦涩的笑容：“真的很多年没见了，我以为你已经……真好，现在你长大了，你也没有忘记道馆，没有忘记王老爷子，所有徒弟中他最喜欢你，你知道吗？他以前每个星期都要问一次我，‘奇鸟这丫头这周也没来啊？’，到后来，你一直不来，他也就不问了。”苏老师说着以前的事情，我眼前仿佛也浮现了独自坐在道馆地板上、眼巴巴望着门口的爷爷，他一向看好我……是我对不起他。
“但是你愿意为我们出头，”苏老师说道：“奇鸟，王老爷子要是看得见，他一定会开心的。”
我低下头，不发一言。
接着她又转向李昼锦，温柔的说道：“所以昼锦，你也不要怪她了，你们都是王老爷子的弟子、都是从这座道馆出来的……”她闭上眼，说道：“奇鸟和王帆的差距我心里清楚，没关系的，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大人处理。”
“可是！”我急得差点站了起来，苏老师却把我摁了下去。
她注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大不了就把奖杯交出去，我们道馆不会因为这个垮掉的……只是对不起王老爷子了。”
怎么这样……奖杯不能交出去啊，话都堵到喉咙里，可是看着苏老师豁出去的眼神，我又说不出话来。
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抱歉。”这时李昼锦却忽然郑重其事的向我道歉：“还没开始决斗就说那种丧气话，是我不对。”
“昼锦？”苏老师和我都茫然的看着他。
“苏老师，你话说得太早了。”李昼锦说道：“王老爷子从小教导我们不可以认输，这还有一个星期呢，干嘛这么早做失败的准备？”
“可、可奇鸟和王帆的差距……”
“交给我吧，”李昼锦说道：“我会去找人帮助张奇鸟，进行为期一周的特训。”
“……哈？”
李昼锦紧紧盯着我，似乎又恢复了学院校草那样的冷静自信，他说道：“就让我们来试试，创造奇迹吧。”
存稿告罄，开学在即，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