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芙丝翠儿的质疑，盖洛普解释道：“这不一样。刚才说过了，最有效发挥火枪威力的做法是让火枪兵排队攒射，但火枪的威力如此巨大，无论打在伍芙尔、拉比特、斯林还是莱茵身上，都是一击即毙的结果，可是不同种族的繁衍生长速度是不一样的。大家想象一下，我们的族人和数量相等的人族拿着性能一样的火门枪排队对射的场面。”
其他人还在思索，芙丝翠儿已经眉头紧锁，她明白到盖洛普所描述的那个可怕的未来：“假设双方的命中率一样，人族会死掉一半人后士气崩溃，我族士兵可以发起冲锋，通过白刃近战彻底杀光溃逃的人族。然而人族的数量超过四亿，是伍芙尔族总人口的五倍以上，他们只有我们三分之一的百年寿命，却由此获得三倍于我们的生长速度……”
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其中个体实力算是比较重要的一项，一些种族为什么能在战场上摁着其他种族来打，没准是他们成年的个体很强，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第一次兽潮战争中，人族大魔法王国没有三倍于兽族联军的兵力就不敢野战，便是因为兽族联军的士兵能够对付三个人族士兵。曾经兴盛一时的拉比特族为何沦为众多强势兽族奴役的仆从种族，就是他们的个体太过弱小，一个军团长还未必有对方一个精锐老兵强。
可火枪却能很大程度上抹平了这种个体实力的差距，管你伍芙尔力量是人族的两倍半，奔跑速度快上一倍，一发子弹打在身上还不是直接躺下么。而个体越是强大的种族，寿命越长，生长速度就越慢，繁衍能力越糟糕，个体弱小的种族则反过来，形成了某种生态平衡。
随着火枪的出现与将来的发展，这样的生态平衡恐怕会被彻底改变，弱小种族的个体弱小再不是发展的短板，而比强大种族更快的繁衍速度将会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员……五千年前的人精之战，精灵联合王国与人族骑士帝国的大战，前者明明歼灭了十倍于自己的敌人，金精灵女王却在战后痛哭“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并放弃掉最后的一处殖民地任由人族占领，全面撤入翡翠林海固守不出，估计是当时精灵女王想明白了这个原因。
“看来你想明白了吧。”盖洛普笑眯眯的盯着侯爵千金，心中有些暗爽：感谢我这辈子恰好是个伍芙尔吧，如果我穿越到这世界成了一个人族，一两个世纪后各个种族搞不好就是被人族的龙虾兵大军平推的下场了。
芙丝翠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把手里的火门枪丢在地上，她怔怔地看着这把烧火棍一样的武器，越看越是心寒。片刻之后，侯爵千金扑向盖洛普，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竭斯底里的冲他吼道：“这样可怕的武器应该要永远封锁起来，不、马上销毁它，还有它的设计图纸，你也要向伟大先祖发誓，以后再也不制造这种武器！”
“那是不可能的。”盖洛普抖抖肩膀，发现芙丝翠儿的双手像用铁浇铸的钳子一般牢固，看样子他不能拿一个可以说服她的理由，那么今天就得必须发誓兼毁枪了。“这个世界不缺乏天才，我能够想到，怎么保证其他人不会想到呢？人族有好几亿，按比例来说，他们的天才数量比我们要多得多。打败火枪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更先进的火枪，不列装，只留在吾主的神国内研究改良，是为了避免异族获知。将来若是有别的种族发明了火枪，我们也有足够先进的火枪来击败他们。”
芙丝翠儿长吁出一口气，松开双手，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另外几个住户也是脸色凝重，原本只想见证一件新武器的测试，让伍芙尔族有更可靠的武力，却没想到这件新发明居然可以牵涉到大陆的形势发展。
见到气氛沉寂下来，盖洛普只好转移话题，冲虚灵侍女招手：“现在测试另一件新武器。”
侍女们迅速搬来另一个大箱子。当木箱被拆开，一件模样古怪、金光闪闪的东西展现在大家面前，跟火门枪同样是圆管，不过要更大更粗。既然有了火门枪，怎么能没有配套的大炮了，在猎人看来，眼前的大家伙可以发射接近六斤重的炮弹，放上辈子就差不多是口径达84毫米的六磅炮。拆城门、木围墙和一些砖石哨塔绰绰有余，全重一吨半，一头成年大角羊就能拉着走，待到铸造技术完善成熟，投石车弩炮之类的战争机械就可以从帝国军的战斗序列里淘汰报。
克莱斯汀走上前摸着那被打得锃亮如镜的表面，回过头问：“青铜？”
“对，就是用青铜铸造的，目前铁铸技术还不太过关，要铸造这么大的玩意，很容易弄出气孔沙眼，只好先用青铜。”盖洛普承认道。由于许多大钟都是用青铜铸造的，大炮刚问世的时候，铸钟匠转行当铸炮师并不太困难。
生产总监兼铁匠大师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一坨，得花多少钱啊？”
“呃……花掉的钱可以赚回来嘛。我们先换个地方，这东西还没经过测试，可能有危险。”盖洛普无语，招呼众人转移到不远处的一个地堡里，尽管对虚灵侍女们的手艺有信心，不过涉及火药的使用，小心总是对的，天晓得试射时会不会炸膛。
待所有人缩进地堡，只在观察孔上冒出一个个脑袋，几名虚灵侍女便各司其职操纵起来，先用清膛棒清理炮膛一遍，然后塞进发射药包和实心炮弹，再从火门处扎破药包并倒入引火药。没有调整炮口角度的俯仰螺栓，只能垫入高度统一的木楔子来解决，却无可否认它是一门火炮。
远处又生成了一幢小砖屋作为标靶，距离火炮整整有九百尺，这是复合长弓和虎头弩的最大有效杀伤距离。完成全部发射准备工作后，虚灵侍女统统退回到火炮的屁股后面，手执火把的侍女转头望向地堡。
“开火。”
伴随着盖洛普的一声令下，侍女将火把递向火门，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高速飞出的灼热铁球，将那幢小砖屋打得砖石飞溅，轰然倒塌。
盖洛普清理着略微嗡嗡作响的长耳，得意地欣赏在众人震惊的眼神。“我管这种武器叫作炮，等它推广开来，以前很多坚固的城墙堡垒都成了沙子堆起的玩具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个比火枪更加强大的武器普及到我们的军队里？”米雅法儿一面错愕地问道：“你担心异族仿造火枪，却不担心这种叫作炮的武器被仿制？”
盖洛普解释道：“不担心，炮看上去像是放大了火枪，但是铸造方式是不一样的，火枪可以用铁皮一层一层卷起融合焊接，可工匠只要会铸造大钟就能够铸大炮……嗯，起码铸造我们眼前这种最原始的大炮没问题。”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大炮需要其他部队的掩护才能作战，你们有听说过不需要步兵保护的投石车独自攻下一座堡垒的战例么？”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
“那就对了，大炮可以看作是投石车、弩炮等远程攻击型战争机械的混合又更先进的版本，破坏力强大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战争的方式。即便有人想到把大炮小型化，弄出像火枪一样可以单人携带的火器，也要经过漫长的研究改良，才能制造出有实战价值的成品。”
赫萝忽然出声道：“可是目前暮林镇没有懂得会操作抛石机的数学家啊。”
盖洛普一时语塞，他这才想起自己的部队根本就没有工程兵的编队，不管是投石车、弩炮还是大炮都涉及弹道计算，掌握三角函数只是当炮兵的基础技能，而且还要编写火炮射表，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当炮兵的——当然，不惜成本让炮兵拼命**找感觉也能练出来，不过那成本就海了去了。
不过这点小问题怎么难得住他。“没关系，师姐，你不是招了四个学徒嘛，她们的学习成绩……”
话还没说完，米雅法儿当即抬手摆出一个停止的手势：“想都别想，我的学徒将来只能当施法者。”
切，真小气。盖洛普腹诽之余，也只能放弃，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幸好当初推行夜校的关系，无论是他的卫队还是伍芙尔领民，已经有一定的文化底子，放蓝星的龙裔共和国大概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水平，抽些有天赋的人来加强学习数学促成。
“对了，师姐，说起你的学徒，我打算送她们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