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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怀疑

国王大道沐浴在一片狂风豪雨之中。厚厚的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穹,黯淡的苍穹中银光乱舞,倾盆大雨伴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狂泻下来,把只是将泥土夯实的道路冲刷得泥泞不堪,强劲的季候风经过森林无数树林的层层过滤削弱,依然能像鞭子一般抽打得令人发痛。一辆接一辆排成长蛇形的运货马车在国王大道上艰难前进着,常常有车轮陷进泥坑之中,需要押车的辅兵下去推车,像是“一二三用力”之类齐心协力的号子不时响起。

盖洛普裹着油布斗篷,行走在车队前方半里左右的距离,反正他为大部队当尖兵又第一次,手里挽着复合长弓,也顾不上雨天水气对弓身和弓弦的侵蚀,警惕地用开启了魔法视觉的眼眸扫视森林,踏雪亦步亦趋地相伴身旁,这头早已被豪雨浇成落汤鸡的猛兽威风不再,此时看上去倒像一头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大号哈二萌。陪同在猎人踏雪旁边的人还有特蕾娅和米雅法儿,其中元素法师捧着守护之灵的雕像,控制着那个一团白光似的魔法生物搜索着四周可能存在的亡灵的踪影。

国王大道两旁的高大树木在狂风的吹拂下活像一头头巨大的妖怪,肆意挥舞着身上无数的爪子,刮起令人心烦意乱的哗哗声。配合雨水沷洒大地的声音和头顶云层中的打雷声,足以掩盖一支大军行动产生的动静。

现在正是辎重车队最为脆弱的时刻,恶劣的天气,适合打埋伏的地形,上百辆马车又排出好几里长的长蛇阵,他两百人的领主卫队和六十来人的守备队,再搭上斯林战斗工兵营的一百八十多人,一旦受到亡灵的袭击,很难护得住车队的周全……什么?你说漏算了喷火兵和炮兵?在这天气下她们只能抄起冷兵器当个辅兵用。

凭着敏锐过人的视力,发现异状的盖洛普举起右手,示意大家停止前进。特蕾娅当即拉弓搭箭,米雅法儿激动护身符内的防护法术,而踏雪稍露利牙作势欲扑。

“是联合军?”元素法师问道,守护之灵依旧漫无目的地飘浮着,说明遇到的不是亡灵。

“应该是吧。”盖洛普说出他的判断,因为在他的魔力视觉内,那些躲在树林中的人影没有显示出代表魔力的灵光。

“你们是伍芙尔?”一个诧异的声音叫了起来,尽管受到狂风暴雨的影响而听得有些不真切,但所说的无疑是狼语。然后从树林中钻出几个身披伪装斗篷、身材娇小的武装人员,她们手里举起已拉成满月状的长弓,用冷冰冰的破甲箭簇对准着猎人一方。

“没错,我们是伍芙尔,你们见过有驯养战狼的联合军吗?”盖洛普掀开斗篷的兜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冰冷的雨水顿时把他的脑袋打湿,然后顺着颈脖流下,把贴身的衣物也弄湿了,但得益于这个自表身份的举动,对面的巡林客纷纷垂下长弓,为首的那位连忙致歉道:“非常抱歉,后勤总监大人。我们看不到您的真容,您又带着这个异族奴隶,我们还以为是联合军那些蛮夷出现了。”

“没事。”既表明了身份又淋够水的盖洛普拉起兜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最近有联合军袭击我们的补给线?”

巡林客队长回答道:“没有,他们一路节节败退,都缩进前面的那座曙光城里,呵,他们所谓的首都。主力部队已经围攻了好几天了,我们只是被分派在这里,确保有敌人出现时可以马上获悉。”

“很好。”盖洛普点点头,左臂的魔法回路已被激活,他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肌肤和衣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本来的干燥。“请派人去引导辎重车队,有大量物资要卸载存放。”

“太好了,请交给我吧。您的辎重车队要是晚来几天,我和我的姐妹们就要考虑打点野味增加伙食了。”

等到暴雨结束,天空再次放晴的时候,辎重车队已经全部进入攻城部队的大营内,冒雨行军

所谓的袭击车队、截绝粮道连影子都没见到。所有负责监视大军后路的巡林客都信誓旦旦的保证补给线一直太平无事,完全没出现过联合军的部队,结果不仅没让盖洛普放下心来,反而越发忐忑不安。

从攻陷丽芙镇,建立起第一座兵站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帝国军一路势如破竹,每战必下。联合军节节败退不说,春耕的时间也错过了,哪怕能够击退伍芙尔,今年的收成也会惨不忍睹——当然,可能联合军也不太在乎,毕竟他们对食物的要求比伍芙尔族低很多。

帝国军看似占尽优势,但也有随时被反推的可能,皆因补给线被拉得太长了,从天命堡到当下的军营,盖洛普沿途一共修了十五座兵站,大量的粮食被消耗在运送的路上,要知道押运粮食的狼女士兵再怎么忠于职守,在她们把运送的粮食吃完之前是不可能饿死的。也因为补给线太长,哪怕卡洛顿地区源源不断地有商队送来的物资,可受限于能够动员的辅兵和民夫的数量,把物资转运到需要它们的地方的间隔时间正不断增长。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帝国军取得的优势宛如修筑在沙子上的城堡,在关键点上稍微推上一把就有倒塌瓦解的可能。

以己度人,盖洛普要是塔西佗国王或者亡灵的指挥官,这时候应该派出精锐部队频频骚扰帝国军的补给线,袭击满载物资的辎重车队,甚至攻打站兵——只要得手,武器装备粮食药品都什么有了,哪怕被打退,也能延长车队抵达前线的时间。

然而,作为后勤总监的他连一份袭击报告都没收到,每一趟出发的车队都最终能够抵达目的地(影响能否准时抵达的因素很多,不一定是敌军的袭击),仿佛联合军和亡灵都没有余力派出额外部队,只能龟缩在曙光城坚守,拖到伍芙尔物资不继,只能无奈退缩似的。

“唉,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吧。”坐在帐篷里休息的盖洛普死活没想出敌人不作出应该出现的反扑行动的原因,只好懊恼地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他的追随者们倒没这苦恼心思,正忙着烤火取暖,而赫萝在给大家分派刚烫热的羊奶。

“盖洛普,喝点暖暖身子。”赫萝将一只盛满热羊奶的木碗捧到猎人面前。

“谢谢。”刚接过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盖洛普的目光被一个突然撩开帐篷帘门进来的倩影吸引住:“你怎么来了?”

一众追随者也连忙起身行礼:“啊,艾米尼姆斯阁下……”“铁岩城公爵!您、您好。”

由列莉娅随手把垂在胸前的金发撩拔回身后,笑意盈盈地道:“怎么啦?得知你来了,过来探望一下也不欢迎?”

“不是欢迎不欢迎的问题。”盖洛普皱起眉头,指了指由列莉娅的身后——曙光城所在的方向,“现在没有攻城行动?你可是西进大军的重要顾问啊。”

由列莉娅香肩轻耸,无奈地摊开手:“天空刚放晴,哪怕现在开始组织部队,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发起攻城行动。伊瑞姆伯爵叫我来问你,炮兵部队有没有带来?”

“带了,还有六个完成了速成训练的炮兵小组和相应的六磅炮以及炮弹。”

“好极了,明天的攻城需要你的炮兵们的力量。”由列莉娅兴奋地对着空气挥了一下粉拳,“让蛮夷的首都一战而下,使帝国的狼头旗在它们家园的废墟上空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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