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躯壳是这座天空塔的原主人。”人偶冷笑着躲开奥萨的攻击：“以前也是一个强大的死灵法师——但他现在也只是一具很好用的人偶而已。”
“死灵法师么。”奥萨在心中猜想道：“会是那个接待员的老师吗？”
人偶手中展开一个幽蓝色的法阵，从中央爆发出如决堤洪水般倾泻的落雷；奥萨冷不丁地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才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
“要是再硬接下一发这样的攻击。”奥萨试着舒展了一下抽搐的手指：“我可能就要全身麻痹了吧。”
蓝色的电弧仍在“厄兆”的焦黑铠甲上噼噼啪啪地窜动着，肌肉因为猛烈电击而造成的痉挛也还未退去。不过这对于对面的人偶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它以那副枯瘦身躯不该有的速度贴近到奥萨身前，将右手狠狠地拍在他的胸甲上。
蓝色的法阵零距离再次展开，洪水般的电流在刹那间刺穿了“厄兆”的身体——但在同时，奥萨在倒飞出去前用尽全力打出一肘，将对方狠狠地撂倒在地，自己则浑身抽搐着倒下了。
人偶当然感觉不到痛苦，它扶正自己歪斜的脑袋，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厄兆'的铠甲说到底是金属。”它冷笑着说道：“对于雷属性的魔法而言，可以说是最好的靶子了。”
“四氧化三铁有着优良的导电性……”奥萨倒在地上低声说道：“确实……这不是什么对付法师的好材料。”
“居然还能说话吗？”人偶惊讶地看着他：“不愧是'厄兆'——刚刚的两次闪电足以让普通人死上十来次了。”
“对我而言也相当不好受了。”奥萨平静地答道：“不过……还勉强算是不会晕过去。”
“你很冷静啊。”人偶不慌不忙地走到他的面前，似乎在斗篷的阴影下眯起了眼：“为什么？”
“因为我还能动啊。”年轻的“厄兆”冷冷地回答道。
电光火石之间，人偶只来得及闪过要害，但手臂却被奥萨焦黑的长剑连根斩断。
“怎么可能？”它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开两步，随即便被奥萨一剑劈开了面颊：“你应该麻痹了才对……”
“至少第二次的闪电没打到我身上。”奥萨收回剑，看着人偶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对付法师，还是需要法师的帮助。”
他从身后的腰包中掏出一颗内部闪烁着电光的璀璨水晶——那正是巫师会的法师们给予他的祝福。
“果然是类似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么。”他耸了耸肩，将劈啪作响的明亮水晶重新放了回去：“它貌似吸收了第二次攻击，所以我才能毫发无伤并倒在地上装死。”
“真是……好运啊……”倒在地上的人偶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那么……我便在地狱深处等着你……”
奥萨用剑轻轻拨开人偶低垂的帽檐，看见的是一副早已朽坏的枯骨——他缓缓地俯下身，将从中央被劈作两半的颅骨重新合拢并在地板上放平。
“安息吧。”
他将包裹着尸体的破败风袍剥了下来，然后将枯骨紧攥着法杖的手轻轻地摆在它的胸前。
“奇怪……”他自言自语地将黑色的长袍披在身上：“这具尸骨的风化程度快有百年了吧……这么古老的尸体也能被转换成死灵吗？”
尸体当然不会回答他，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眶目送着披上风袍的“厄兆”转身离去。
少女远远地看见一个黑影顺着绳索从天空塔滑了下来，她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奥萨！”她推醒一旁打瞌睡的接待员说道：“你看！”
接待员眯起眼睛，望着那黑色的斗篷在城墙上方如旗帜般被风缓缓扬起。
“这才是'厄兆'啊……”他不自觉地低语道：“只有那破败的长袍飘扬起来的时候，才能望见在阴影下闪烁的火光啊……”
奥萨一如既往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旋即便望见在屋中鼓掌的两人。
“你干掉那个法师了？”艾比迫不及待地挽住“厄兆”的手腕：“他是那个制造合成兽的人吗？”
接待员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般呆立在原地。
“上面只有一个被控制的尸偶而已。”奥萨冷冷地回答道：“那个人恐怕是想要将自己的灵魂献给混沌，现在应该是在这个城市里等待爆发。”
“你身上的袍子……”接待员脚步虚浮地打了个趔趄，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厄兆”身上那破败的漆黑风袍低声问道：“是从什么地方……”
“从那个尸偶身上扒下来的。”奥萨冷冷地叹了口气：“尸体看起来早已腐朽，从风化程度来看最少也有百年的历史了。”
“尸偶？”接待员冷笑着重复道：“没想到这个老不死也会有这样的结局……”
奥萨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用手掩住脸颊。
“这个风袍是被特殊的魔法浸染过的。”接待员有气无力地从腰间拔出匕首，狠狠地戳在风袍的布料上——后者则连一小道划痕都没有留下：“是我和哥哥的老师……他最珍爱的物件。”
“你们的老师在百年以前就死了吗？”艾比的目光在袍子与接待员之间混乱地交替：“不……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是灵魂黏合的效果。”接待员脸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他本来让我们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但他居然也死了……”
“你哥哥研究出来的那个吗？”奥萨冷冷地坐了下来：“但那具尸骨在百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我们的老师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在研究死灵魔法了。”接待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自创了'灵魂黏合'，将自己的灵魂永远地粘合在自己的尸体上。我的哥哥是知晓有这种魔法后自己摸索着创造出来的。”
“那个尸体上已经再没有灵魂的气息了。”奥萨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大概……”
“是啊。”接待员木然地接着说道：“魂飞魄散了吧……”
三人沉默了许久，谁都不想先打破这片寂静。
“制造合成兽的人也并不是他了。”接待员仿佛木偶般呆滞地低声说道：“我走了，你们继续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