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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平缓的风(一)

[我,迪达特人的托利多,草原的太阳,东方“天民”之血脉。]

[我要求粮食、布匹、财货,我要求城市的臣服、村庄的供奉、人的敬畏。]

[让我们以索菲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或者,遵照草原的。]

***

围城。

在索索家临时搬进科纳穆城的第八天,城门封锁了。

索索本以为最坏的事大概不会发生——他觉得科纳穆是边境小城、这儿的人们又只是些不值一提的穷鬼,他认定蛮族一定不会前来劫掠、乃至于包围并屠杀这座城市…他本以为一切会遵照正常的轨迹发展。他……

……他稍有点儿害怕。

敌人在晌午时分到来。

此前一天,科纳穆城已经获知了蛮族正在沿东北大道朝这边进军。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蛮族的目标绝对是索菲,而非波罗。

“……”

你或许永远想象不到那是怎样一幅情景。

傍晚,沿索菲官道在波罗各大城市间巡察的索菲监察进入了城市。

凌晨,陪同索菲监察一并巡视的公国总督与几个亲信随从骑快马离开了城市。

这两件事,都是索索之后才听伯父说的。伯父说,索菲监察之所以要住进科纳穆,是因为那时蛮族便已经近在咫尺;他还说,公国总督之所以要离开科纳穆,则是为了赶往西方请求索菲援军。

伯父说索菲很强大,一定会保护这座城市。

伯父还说城里的卫兵很勇敢,一定会竭力在援军抵达前守住城市。

……他这么说。

理所当然的,玛德琳又哭了;这一次,她甚至没能在长辈们面前忍住泪水。她哭得稀里哗啦,哀泣的声音甚至传遍了这一层所有房间——个别好事者从屋里探出头看是谁家的女人在哭。祖父愔愔叹气,祖母瘪嘴絮叨,伯父愁容满面,伯母则不断用好听的话舒缓玛德琳的情绪——在这群亲人或即将成为亲人的人们中,仅有玛德琳的父亲始终背靠着墙壁,一眼不抬、更一声不吭……

玛德琳一直在哭。

她哭着,哭着,偶尔甚至会用谁都听不懂的家乡土话骂骂咧咧。

伯母劝过了,也试图劝维托先生也陪着一起劝;可最后,她也仅能放弃了事。她不知道玛德琳曾经历过什么,更不明白这女孩为何会如此畏惧那伙城墙外的蛮族——波罗。对波罗人来说,蛮族既陌生、又古怪。索索敢保证自家亲人从未见过哪怕一个的活着的野蛮人,哪怕一个。

“……”

坦诚地说,他对野蛮人始终抱持着一种复杂的感情。

在学院里,他曾见过蛮族学生;他见过归化后对蛮族血统深恶痛绝的蛮族,见过深为蛮族血统为傲且发誓一定要保卫帝国的蛮族,更见过那种会以系统的学术式口吻分析“文明之所以优于野蛮”的蛮族老师——说到底,蛮族…野蛮人,他们究竟该算是怎样一种生物?

那些孤苦伶仃躲在贫民窟,且时常遭到贱民围殴的蛮族。

那些与小部族藏在城外,偶尔劫掠过往商旅的蛮族。

那些加入农场,在农场主手下过着如普通农民一般生活的蛮族。

那些受过高等教育,除了身上流着野蛮人的血、便和文明人一模一样的蛮族。

蛮族、蛮族、蛮族,认真想来,他的确见过太多太多的蛮族。但是,像这次一样被野蛮人包围,生命、财产均受到威胁的情况,他倒还是初次遭遇。这几天,玛德琳的确说过野蛮人杀人不眨眼,他们会杀光一切、烧光一切。但她的这些语无伦次的话却始终没有给索索留下深刻印象。在他看来,野蛮人只是在烧、也只是在杀。他们只是在做故事里反复唠叨过无数遍的他们本就该做的事……他们只是在做这种事。所以,然后呢?

他们现在包围了这座城市。

他们说他们想要粮食和财富。这几天,索索在城里捡到了很多被人用石头、箭矢或是别的什么小东西绑住丢进来的烂布段——歪歪扭扭的字符,混乱的语法,相似甚至是几近一致的字迹。文明的蛮族?在魔法学院,索索听人说过那些辞藻华美的蛮族学生。可是,一个懂得劝降、懂得动摇人心、懂得书写和语法,还擅长将如此细小的字符写在布条上的蛮族部落……他该如何辨识他们?

“……”索索并不是很理解,他非常苦恼。

据说,科纳穆城发现蛮族正在包围这座城市的时候,已经是对方快逼近到鼻尖底下的时辰了。

城里流行的一种说法是,在科纳穆的卫兵们急匆匆封锁、加固所有城门时,一队小的约几十人的蛮族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在城外玩起了标枪。这种说法暗示说那群蛮族投得如此开心,以至于其中一支标枪险些穿透一名卫兵的脚掌;故事还说,市长今天给那名受伤的卫兵颁发了奖章。现在,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倘若那些蛮族当真打算攻城,科纳穆恐怕撑不过一周……亦或是三天。

大家兴致勃勃的谈论着这些事,他们对此乐而不疲。据说,野蛮人一旦攻陷科纳穆城,那个贪婪且无能的市长便会被蛮族捉到市中心的广场上吊死——人们都说,蛮族辛辛苦苦跑这么远到科纳穆来,是为了攒够过冬的粮食;他们不会为难老百姓,因为蛮族害怕科纳穆城的老百姓团结起来将他们通通吊死在广场上——每个人都兴奋地说着相似的话。他们是故意扯谎,还是当真相信这些再明显不过的谎言?对索索来说,兴许是两者都有,又兴许是在二者都有的同时更偏向与后者。但不管怎么说,对这群围住城市、却迟迟不进攻,只是不断将布条丢进城市的蛮族……他其实,并不是很畏惧。

“咳、咳……”

他又咳嗽了两声。

从回到波罗算起,他好像已感冒了两三次。

前些日子才痊愈,这几天便又感冒了。这回,他足足咳嗽了两周,按说在这种时候,他总该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别随便出去走动。但回想起来,这些天他和玛德琳聊了好些次,到街上听人吹牛听了好多次,甚至还曾走过半个城区去见自己在科纳穆最要好的朋友…………

想到这儿,他笑了一下。

玛德琳还在哭。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小姑娘了。在他的印象里,只要提起野蛮人、或者说只要让她想起野蛮人或亲人之类的事,她就会哭、哭,哭个不停。啊……这么说虽然有点儿失礼,但他现在已经对她的这一系列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的哭声感到麻木了。当然,这倒不是说他讨厌女孩哭泣,只是…嗯,啧。其实只是…………

“索索。”

“啊——?!”

他猛地转过头。定睛看去,却见玛德琳的父亲正依靠着墙壁,向他轻轻微笑。

“陪我出去走走吧。”他这么说。

“是,我很乐意。但是伯父,玛德琳她……”

索索早已有心离开。

但话憋在当头,他却还是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她现在需要你的陪伴。”

“我现在无能无力。”男人又笑了一下。

“运气好的话,野蛮人放弃攻城、索菲援军赶到、或是敌人和城市达成了完美的交易;可倘若运气不好……”说着说着,他耸了耸肩膀:“到了那个时候,能帮玛德琳解脱的也该是你——我不会越俎代庖。”

“解脱?”

索索一愣。

只一会儿,他便意识到对方是在开玩笑:“哈……伯父。这种灰色笑话,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玛德琳:“您大可放心。科纳穆虽然没太多优点,但当初建城时,因为背靠着产地,好石料、好木料这些它可都没少用。”

“是啊……”玛德琳的父亲轻轻念叨着,他有些恍惚:“这座城,不该被轻易攻破。”

……

不知为何,索索总觉着他这番话似乎不是在对别人说,而只像是在自言自语。

“陪我走走吧。”

隔了一会儿,维托突然又重复了刚刚才提过的要求。

这一回,索索再没法找由头拒绝;他简单答应,并对仍哭泣着的听不进去任何话的玛德琳安慰几句后,便快步跟向了对方。

……

但走出几步后,他却发现了一件蛮有意思的乌龙。那便是在玛德琳的父亲、也就是这位号称拥有万贯家财的利亚斯富商维托先生身后,在那件好看且昂贵的棕褐色披肩褂夹的表皮边缘,深白色的墙灰将他黑棕的外套染成了好笑的白色。诶哟哦!这可真是……

索索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孩子。

因此,在跟上玛德琳父亲的步伐后,他立刻提醒了对方的窘态——但是,这男人却只是心情凝重的侧目瞥了他一眼。

只一瞥。

也,只此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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