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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葫芦义庄,失魂童子

一行人都是火急火燎,但葫芦庙荒败废弃多年,连路径都被杂草荆棘湮没,只能耐着性子一边开路一边前进。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座破庙前。

这座破庙山门倾塌,到处是残垣断壁,正殿也是面目全非,几乎完全被茂密的藤蔓包裹缠绕。

大伙呼喊着孩子们的名字毫无回应,于是开小心翼翼进入庙里寻找。

一进大殿,就看到里头歪七竖八摆放着十多具棺材,棺材外部早已斑驳腐朽,地上还散落着破碗、香炉,显然都是当年义庄用来殓骨停尸的旧物。

在这荒凉阴郁之地骤然见到这些晦气玩意,村民们都本能地紧张起来,警惕地打量四周情况。

“人在哪儿?”我低声询问敖小芸。

敖小芸摩挲着腕间白玉手镯,回答道:“棺材里!”

我眉头一挑,用力推开离得最近的一口棺材,棺材盖板落地腾起一团灰尘,我眯着眼睛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锁子!是我家的锁子!”一个村民见状立马扑到棺材旁,俯身将小男孩抱出来。

其余村民也都激动地有样学样,纷纷推开棺材寻找,不一会儿七八个失踪的孩童就都被找到了。

可村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这些孩子一个个沉沉昏睡,无论怎么叫、怎么摆弄就是不醒。

我仔细查看一番,发现孩子们虽然都有气息,但呼吸微弱,连脉搏也十分滞涩。

“这是‘离魂症’!”敖小芸低声告诉我:“你看他们无一例外眼窝发青,嘴唇失色,这都是三魂离散、七魄不全的表现!”

民间所说的“离魂症”,指的是活人体内的“三魂七魄”散失,导致躯壳中魂魄不全,这时候活人就会陷入沉眠之中,如果不及时把缺失的魂魄找回来,活人将彻底失去生机。

眼下这帮失踪的孩子,显然就是某种原因失了神魂,必须尽快帮他们找回来!

庙外的天空乌云慢慢聚集,似乎是要下雨的征兆,这荒山野岭的,离天黑也没多少时间了,要是再遇上大雨,回程路会十分难走。

“大伙先把孩子带回来,等到家之后,我们在想办法招魂救醒孩子!”我连忙催促村民动身回堡子,免得多生变故。

村民们闻言纷纷背起孩子,我和敖小芸一前一后走在队伍两端,急匆匆按原路返回。

回到堡子里时,天色尽暗,妇孺们看到孩子被找回来,先是惊喜,当得知孩子失魂昏迷,又都嚎啕大哭起来。

我把情况简略地跟王大爷说了一遍,他当即大喝一声:“都别哭了!哭能把孩子哭醒吗?想要孩子活命,听我安排!”

这一嗓子果然管用,村民们陆续冷静下来,按照王大爷的吩咐,把孩子们抱到堡子里的社屋里。

社屋是五六十年代的用来开大会的场所,如今改造成了堡子里的活动室,地方够大够宽敞,村民们把孩子摆放在一起照看,而我和敖小芸、王大爷则张罗招魂事宜。

王大爷到底是前辈,出马看香几十年,“招魂”这事比我们有经验,于是我请他来主持仪式,而我和敖小芸负责给他打下手。

院子里设下香案,又将从家属那儿搜集来的写有孩子们生辰八字的黄纸,一张张整齐摆放在香案上。

王大爷手里端着一碗清水,双目似闭似睁,嘴里念念有词,先走到屋子里绕着昏睡的孩子们走了几圈,用手指蘸水弹到孩子们身上、脸上。

接着他回到香案边,把一张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捻起来,在烛火上引燃,烧成灰烬投入水碗中。

“三魂七魄回来啰!”王大爷朝着四方大声呼喊起来,同时抽出香炉里一支长香,重重插入碗里。

说来也是奇异,长香居然就这么竖直立在水碗中,不摇不晃仿佛钉在沙土里。

“三魂七魄回来啰……三魂七魄回来啰……”

随着王大爷不停呼喊,长香火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夜风骤起,下午就阴云密布的天空飘下几滴雨珠。

香案上的烛火闪烁飘摇,王大爷脸色微变,伸手拢住水碗长香的火头,以免被雨珠打灭。

“糟了!”我旁边的敖小芸秀眉紧蹙:“香火熄灭,招魂仪式就会失败!”

我一听这话,赶紧迈步跑进社屋里,向村民讨来一把雨伞,想要帮王大爷护住长香不灭。

可惜终究慢了一步,当我刚撑开伞往香案冲去,雨势突然变大,只眨眼间的工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风雨之中,王大爷的努力只是徒劳,香火还是被急雨打灭,水碗也“咔嚓”一声爆裂开来!

碎瓷片迸溅,王大爷闷哼一声往后摔倒,脸上被划开几道小口子,殷红的鲜血和着雨水淋漓而下!

“王大爷,您没事吧?!”我一扔雨伞,赶快去搀扶王大爷。

王大爷神情惊恐,瞪大眼睛望着远处的雨幕,哆哆嗦嗦喊道:“他们来了!白塔下镇压的凶魂厉鬼,当年为祸一方的绺子土匪,他们又来了!”

也就是这时候,我也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马蹄声,似乎有马队正冒雨朝着堡子疾驰而来!

等我把王大爷扶到社屋门口时,马蹄声越发清晰,还伴随着几声高亢的马嘶声。

接着就看到前方几十骑人马出现在雨幕里,疾风似的冲进社屋大院,又齐刷刷勒停下来。

马队就那么杵着,马无声,人不动,在雨幕中勾勒出延绵的轮廓。

一股磅礴的阴寒之气从马队方向蔓延过来,仿佛世界一下子从夏天进去了寒冬,让人不自觉地打起哆嗦。

“鬼……鬼啊!”有眼尖的村民从社屋门口看清了马队真面目,吓得扯起嗓子尖叫,发疯似地往屋子里躲去。

“大伙进屋关门,谁都不要出来,看好孩子们!”

我示意敖小芸扶着王大爷先进屋里,自己则伸手搭住腰间的法器赶山鞭。

没错,来的这支马队不是活人,都是些凶恶狠厉的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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