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没救了，主板都烧成这个吊样还修你妹啊，该报废了！”宋坚才钻出亚空舱，便连连摆手。
白然顿时失语，愣了一会儿才问：“……真的不行了吗？”
“废话，难道你打算换主板？”宋坚说着，斜眼瞥着白然。
“换主板要多少？”白然捏着衣角，盘算了一下自己账户里的余额，发虚地问。
“不是多不多少的问题，你这个机器是多少年前的你自己也清楚，就算想换，现在市面上也找不到这种老型号的主板了啊！”宋坚解释说着，皱起了眉头，他丢下扳手，双臂交叉地靠在那台亚空舱的机箱上。
“这么烂的机器，得亏你还能用到今天。”
白然不好意思地苦笑了笑，接着问：
“那这台报废的话，你这里有别的二手机器吗？”
“有是有……但……”宋坚点着头，亮出一张价格表摆到白然的面前：
“但你买的起吗？”
眼前这位少年口袋里大概有多少储蓄，认识了他多年的宋坚，可算是知根知底。
在那张价目表上，最便宜的机器，都在两万起。
而如今白然的口袋里，满打满算也只摸得到这个数字的四分之一。
“能先欠着吗？”白然盘算着，只要莲把自己家里那台生命维持装置出手，自己应该就能有所余钱。
“你也知道的，咱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宋坚摇着头，往那破烂的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支烟说，不容余地地说。
白然撇撇嘴，却也毫无办法。
自己确实没钱，而自己那台报废的机器，就算当废品卖掉也值不到一千。
本来他只以为是和平时一样出个小故障而已，但想不到最终的结果，竟然就是这台陪伴了自己八年的亚空舱的报废。
这下可麻烦了，尤其是在想到之后一段时间，自己都没有亚空舱的这一事实，白然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不仅今天和那个大小姐约好的生意要告吹，就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自己也将失去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
偏偏现在妹妹白雪初才醒来，有的是地方需要用钱。
至少，在同莲的交易落定之前，是没有机会了。
“帮我看看，有便宜机器的一定要给我留着啊！”离开之前，白然反复叮嘱着宋坚，后者则是一脸不耐烦，敷衍地答应着。
苦恼着失去如此之好的赚钱机会，白然也只能和肖风月联系，向她道来自己这边详细的情况。
“所以说，今天下午说好的战斗，应该是没法进行了，真是抱歉。”白然的态度可谓是诚恳至极，毕竟那位大小姐，可是难得的大金主。
“这样啊，也不是你的错……”闻言，肖风月不免有点……好吧，其实是非常失望。
今天下午的战斗竟然取消了！
可恶啊！分明自己那么期待的说。
现在好想赶快和这个家伙再较量一番啊！
为什么机器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坏掉了啊！
肖风月的心中如此呐喊着，只是那样激烈的情绪，没有浮于她的言表，她轻轻撩动发梢，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那么新的机器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白然顿时无语，但也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愧是大小姐，说出话就是非同凡响。
新的机器？什么什么时候到？
这是已经默认自己有钱买新机器的前提下的提问吗？
要知道，一台崭新的亚空舱的价位，可是超过六位数的。就算是对于相对富裕的家庭家庭，购置一台亚空舱都得再三考虑，更别说白然这种就连旧型二手机器都买不起的穷鬼。
那位大小姐而言，大概从未有因钱的事情而苦恼过吧。
“嗯？”
察觉到白然的沉默，肖风月疑惑地再问。
白然这里，则是仔细地考量了一下莲那边的办事效率，最终给出了一个月的不确定答复。
听到时间是一个月，肖风月当即便沉默了，过了几秒，她点点头，才继续说：“我明白了。”
通讯，挂断了，白然看上去显得有些茫然，呆呆地盯着手腕上的天讯许久。
从对话里察觉到些许异况的白雪，从被窝里面将头伸出，怀揣着担忧，小心翼翼地问：“哥哥，怎么了吗？”
白然迅速摇摇头。
“不，没什么，对了，你早餐要吃些什么？我给你去买。”
白雪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只是摇着头，然后在床上坐了起来。
听她说不用，白然也只得颔首，便打算起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但他才一从凳子上站起来，背后的就传来了白雪的一声询问：
“哥哥是不是在经济上有点困难。”
白雪并不笨，事实上她很早便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毕竟，是住在城市边缘的这样一个环境里，周围充斥着种种不便，若是经济允许的话，谁又愿意去忍受这一切呢？
大概，是为了自己才……
就算这方面的事情白然一句都没有说过，但白雪也能在心底大致猜出点点原由。
“没，没有的事，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白然很想能够平静地撒谎，但这一次他没有做到，因为这是在白雪的面前，况且关于经济方面的问题，又总是如此的令人感到窘迫。
“要是哥哥缺钱的话，白雪可以去找工作，至少……”但白雪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挺直身子，逐渐提高声音。
“绵绵降下的冰雨滴，将青涩的伤痕溶解开来~~”
“在我不自觉注视着的黄昏天空的一角，有着微笑的某个人，不知不觉成长为了大人~~”
悠然的歌声响起，切断了白雪的话语。
它也及时地将白然从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对他而言绝无法接受的可能中暂时逃离出来。
铃声持续了几秒，歌曲放至一半，白然才点开振动着的天讯。
半透明的屏幕浮现于前，没有头像的通讯界面上，显示着来电者的名字。
“肖风月。”
或是感到惊讶，白然的瞳孔稍稍聚拢。
不是才和她谈完吗，怎么还没有过去三分钟，她就又打来了电话？
“有，有什么事吗？”白然对话的节奏，还未来得及从白雪那里转移回来，因此第一声发问，显得支吾。
“那个……白然同学！”
白然听到了非常郑重的称呼，这不觉令他也感到了紧张。
难道是什么坏消息？
至少，在白然的接触里，当有人以正式的口吻对你进行称呼之后，对方后半句话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内容。
肖风月是打算和自己说，放弃与自己的约战这一回事吗？
确实，一个月的时间太长，谁又能有耐心等得住呢？
“你说吧。”瞬息做好充足心理准备的白然，屏住了呼吸。
“白然，你愿意做我的私人陪练吗？”
“诶！？”白然，当时就愣住了。
她说啥来着？怎么和自己猜想的不太一样？
“那个，我知道这样不太好，分明是同学之间却要用这种方……”
“等一下，等一下，肖，肖风月大小姐，你，您刚才说什么来着？”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白然，首先认为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肖风月深吸一口气，于是重整旗鼓，复述了一遍：“你愿意做我的私人陪练吗？”
许久，许久，肖风月都没有听到那头传来白然的回应，内心不由得忐忑不已。
白然会接受吗？还是拒绝自己？
同学之间的这种雇佣关系，是不是会有点不太合适呢？
但在另一头，白然想的就完全和肖风月不是一回事了。
在听到肖风月重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白然就因为震撼而伸手按住了自己额头。
一时间，就连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怎样的心情。
他清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那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我做，我做！”反应过来的白然，激动地连声答道。
没有考虑，也不需要考虑，至少，白然不觉得自己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份听起来就能为自己带来不少收入的工作。
那头的干脆回答，让肖风月终于能够方宽下心。
而对方话语中所体现出的热切，也让肖风月恍然重新意识到，白然和自己所认识的一般人的不同之处。
并没有轻贱的意思，但是那位少年白然，可是在凭着自己的本事，努力地生存着啊。
不知怎地，意识到这点的肖风月，竟觉得有点羡慕。
“既然这样，那等一下，就来我这里签合同吧。”
“签合同，这么正式的吗？我该去哪里找你？”兴奋的白然连连搓手，忙问。
想了想，肖风月想到到自己居住在随时移动的浮空圆盘上，若是没有时刻更新的坐标，恐难以找到，于是干脆对白然说：“唔，你把你那边的定位给我吧，我过来接你！”
“我这里……”白然的声音低了下去，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自己居住的这片“社区”的复杂环境。
“不如去镜之城的净化塔入口，你从家里过来，应该也要通过那里。”转念一想，白然改提议道。
“好！”决定下来，肖风月便挂断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