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报告单许久，莲才走上来，将那一沓东西递向白雪。
接过它的白雪，低着头认真看起来。
“怎么样？”白然则是立刻站起，凑到莲耳边小声问她。
“我说了一切正常。”这样说着的莲，瞄了一眼白雪，并朝着白然使了个颜色。
“这次，把之前欠的钱都一起还掉吧！”接着，莲高声说，做出要去取天讯的样子，朝里头的房间里赶去。
白然立刻追着她的脚步上去，做哀求状地说：“迟点呗，反正你知道我也逃不掉的。”
房间的门，被悄无声息的带上。
进门的白然，立刻收起了作出的表情，来到莲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
“到底怎么了？”
莲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支烟，叼在唇上，点燃，而后深吸一口。
回答，随着白色的烟雾一同吐出。
“身体没事，很健康。”
“那……”白然呆了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可是，太健康了。”莲见到白然脸上的忧虑化作了疑惑，接着说完，又问了白然一句。
“你应该清楚白雪的级别吧。”
“啊，我当然知道，LV1弱能力者。”白然点头，立刻说道。
莲夹着烟，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你猜猜，她现在是什么级别。”
白然张大了嘴唇，一时觉得咽喉干咳，莲的问法结合之前的经历让他立刻意识到，白雪已经今非昔比的事实。
“LV4？”想了想，白然不太确定地说。
莲摆了摆手。
“肉身系LV6！”
白然惊呆了。
LV6是什么概念？
而且还是肉身系！
所谓的能力者，分为精神系与肉身系两种。
其中，精神系能力者相对较为普遍，占了能力者的八成之多，肉身系则相对稀有——或者说，纯粹的肉身系比较稀有。
毕竟较强的精神系能力者，肉体通常也不会太弱。
就像是白然，虽然是LV4精神系能力者，肉体强度也能达到LV3的程度。
一般人认为，精神系要优于肉身系，因为在同级别的情况下，通常确实如此。
但事实的情况却是，星盟当前十二名“完美”级别的能力者，足有八人是为肉身系。
究其原因，则是因为纯粹的肉身系能力者的成长空间，远比精神系能力者还要高得多的原因。
精神系能力者的级别，基本是与生俱来，就算终其一生进行训练，至多也只能提升两三个级别。
但肉身系，却曾经缔造过LV1的能力者凭自己的努力，达到“完美”——也就是LV9的记录。
那个人，如今是始源星区军区总司令。
而令白然最惊讶的是，白雪竟然会是肉身系。
要说是精神系，那确实存在忽然觉醒，然后级别突飞猛进的情况。
但肉身系是绝不可能存在这种越级突破的，因为肉身系的强弱就来自这幅肉体，而肉体的强化，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些无法接受，但我和你一样，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这种事情。”莲见到少年脸上的匪夷所思，相当能够表示理解，因为此时此刻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的心情和白然是差不多的。
“而且，LV6肉身系这个数据，是我机器检测的上限，她有没有比这个级别还高，我不知道。”莲接着又补充说：“更高等级的验证，只有通过实地测验，或者军方的能量波幅感知系统。”
白然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错托着下巴，眉头聚成一团，也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
而莲靠着墙，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或许，也不是没有原因。”
一支烟燃尽，莲在墙上戳灭烟头，将烟蒂随手一丢，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太确定地说：
“你还记得，她在昏迷期间的营养液用量吗？”
白然抬起额头，睁大了双眼。
“那种高浓度的营养液，一根就足够一个成年人一个月的能量消耗，就算是用来培养你这样的LV4能力者的肉体，也只需十二根左右。”莲站正，接着说。
“但我记得，前两年，她消耗最快的那段时间里，平均三天就要用掉一根”
“不！那还不是最快的！”回想起什么的白然猛地站起来，不由得提高了些声音。
“曾经我带她在亚特兰接受治疗的时候，最多的时候，她一天级消耗了十七根营养液。”
这个信息令莲大为吃惊，但也令她更加确凿了心中的猜想。
“就算她的肉体无时无刻不在被修复，也不该有如此高的消耗。”
“能量都去哪了？而她昏迷的原因，和她对于能量的强烈需求又是否存在关系？或者说，那种昏迷，是否就是一种为了“节省能量”的状态。”
白然沉默着，他明白莲想要表达的意思。
虽然，这仅仅只是推测，但在如今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摆在眼前的情况下，那样的解释不能不说有一定的合理性。
深思了片刻，白然摇了摇头。
“这些，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确实，比起去理解原因，你更应该关心的是怎么向她，还有星盟政府解释。”莲点点头，知道白然应当关注的侧重点。
但一提到这个，白然脸上便挂上了比哭还难看的为难笑容。
“那个，莲你……”
莲立即躲开白然的眼神，退后一步，挥着手一脸嫌弃地忙说。
“找我也没用，我只是个医生罢了！”
白然苦笑着摇摇头，他其实对此也没有抱过什么期待就是了。
他扶着额头，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但却总是隐隐地感觉到有种胀痛感。
令他为难的事情太多，堆积在一起，那苦恼几乎就要从脑袋里面满溢出来了。
“奸商！收这么多利息，你怎么不去抢！”半真半假地骂骂咧咧说着，白然退出了莲的房间。
白雪就站在门口，怀里抱着那一沓报告。
白然稍微心虚地看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做着被狠宰了一顿的样子，低声絮叨着，从白雪怀里拿过报告。
“不就是几张破纸，竟然能要这么多钱。”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将注意力放在纸上并向诊所外头走去。
白雪微微颔首，默默地跟上白然
直到出了诊所，并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白雪才嗫喏着说。
“那个，其实我已经注意到了……”
白然脚步一顿，放下了报告。
“什，什么？”第一时间，他仍是想着糊弄过去。
“你们在房间里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
白然失顿时失声，过了两秒，才重点不明地说：“诶，你刚才在偷听的吗……”
“我没偷听，但是我就是听到了……”说着，白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白然才反应过来，身体得到大幅度增强的白雪，听力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哥哥你，没有必要顾虑这么多的。”
“白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其实我可以……”
可是，不等白雪将话说完，白然就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白雪闭上嘴，看见哥哥转过了脸，只将后脑勺留给自己。
“我不管！”
“我才不管你长没长大，哪怕哪一天你老了，走不动了，话也说不清楚了！至少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不管你是怎样想的，如何理解这番话的。
哪怕将它当做是自己控制欲爆表的宣言也罢，就算为此感到恶心也无所谓！
因为，因为……
白然紧握着拳头，不觉将脑袋垂下，肩膀难以自控地抖动着。
白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与他一同沉默，并静止良久。
她伸出手，握住了那紧紧握着，关节泛白的粗糙拳头。
“啼嘿！”白雪想忍耐，却没忍住地笑出了声，声调因此显得颇为怪异。
“我知道了，老哥你其实是个究极妹控对吧！”白雪调侃地说着，将肩膀靠上去，以温柔的触碰，融化了少年紧绷的身躯。
“才，才不是！”白然支支吾吾地立刻回答，脸上却因不好意思而泛起了红热。
白雪眼眸一转，嬉笑着继续说：“而且还是个傲娇！”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白然忙要辩解，但在白雪那似乎看穿一切的笑容与眼神之下，怎样的认真解释都像是在编造谎言，欲盖弥彰。
诊所的窗侧，见到那对兄妹逐渐远去的背影，莲也是由衷地露出笑容。
“看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他呢，那件事情。”莲嘀咕着，放下窗帘转过头看了一眼放在自己桌上的，分别属于白然和白雪二人的检测报告。
“虽然不觉得这会影响他们的关系，不过现在还是算……”喃喃着，打算放弃这一念想的莲，喃喃时却又陷入了另一重细想。
“罢了，那就只告诉她好了。”
“不过，要挑个什么时机会好一点呢……”继续低语着的莲，在办公桌前坐下，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只放着几件简单的东西。
一只蒙了些微灰尘的相框，还有一支通体银白的大口径转轮手枪。
相框上，是稚气未脱的莲，和一个与之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手枪的边上，则散落着数十枚，由某种特殊能量结晶制成的特殊子弹。
“在离开之前说吧……”